第297章:截然不同的兩個君王
太極殿。
青銅鼎爐中清香漫漫,靈州飛鴿傳書的軍報靜置案桌。
昨日操勞一日為天下百姓焚香祈福的李世民,今日并未按照往昔一般休沐,而是早早來了早朝。
軍報之中已然言明,大軍抵達靈州,這段時日中兩軍斥候交鋒不斷,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緩緩從龍坐上端正身姿,李世民雙手壓上膝蓋,略顯疲倦眼神望向殿中所剩不多的武將一眼,緩緩開口。
“兩軍對峙,兵卒懸殊,眼下皇城中焚香事宜結束,亦可增兵。”
“諸位對于此番戰(zhàn)事如何看待?”
說起帶兵打仗,李世民也是其中行家,只是此次的戰(zhàn)事著實可有些撲朔迷離,讓人看不透。
聽取朝中武將建議,也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殿中蘇定方輕皺眉頭,緩緩走出大殿。
“陛下,眼下靈州之地的大軍尚未向皇城請援,衛(wèi)國公又是身經百戰(zhàn)的老將,定然有些法子?!?p> “以臣之見,皇城還需靜觀其變,坐等戰(zhàn)事軍報?!?p> 高士廉掃一眼蘇定方,走上殿宇中央,朝著龍座李世民拱拱手。
“陛下?!?p> “三萬對陣二十萬,兵力懸殊過于駭人,衛(wèi)國公定然是在等尋時機?!?p> “臣以為,如今皇城之中尚無用兵大事,可調遣萬余名騎兵,奔赴戰(zhàn)場稍緩大軍壓力?!?p> 壓下手掌,示意動身的武將不要出列,李世民虎目掃過全場,語氣平淡。
“蘇愛卿所言不假,未見馳援求助,不單單是李靖等待契機,更是李閑那支小隊也在等待契機?!?p> “信件中所言,李閑已然率領手下百騎在闊野上同二十萬大軍,兜著圈子,這才擾亂了吐谷渾大軍攻伐腳步。”
轟。
整個朝堂朝臣猛然抬頭望向高臺龍座,面色驟變,鴉雀無聲。
片刻后,方才人驚詫呼喝。
“這……這怎么可能!百騎牽扯二十萬?這……”
龍坐上面色凝重的李世民微微點頭,算是肯定了這番言語。
一瞬間,整個朝堂徹底炸開了鍋。
“這怎么能行!李閑不過是一個尚未經驗的參軍,怎能帶兵打仗?這不是胡鬧?”
房玄齡率先出列,拱手朝著龍座揖禮,言辭之中皆是難以置信。
長孫無忌也一副痛心疾首模樣,倉皇上殿稟告。
“陛下,李閑乃是在文治上有所建樹,戰(zhàn)場上刀劍無情,倘若有所閃失,這可是讓咱們大唐少了一員治世能臣??!”
“微臣懇請陛下召回李閑入京,以免在這西陲邊境中越陷越深,讓咱們大唐痛失人才?!?p> 本欲勸諫陛下增員的高士廉,聽聞這明顯的爭奪人才之意,有些不樂意了。
拂過衣袖,負手望向長孫無忌,輕哼一聲。
“長孫大人,此話可是何意?。俊?p> “敢問這朝堂之上的文臣,又有多少是從未帶過一兵一卒的人物?”
“此事戰(zhàn)事時刻,又怎能因為文武身份一事,擅自將人召回?”
跨前一步走上殿堂玉階前,高士廉鄭重揖禮。
“陛下,李閑即是已然帶兵,理應向衛(wèi)國公學習,此番乃是危機關頭,也正好修習一些可靠實用的真本事。”
“增兵一事倒算是迫在眉睫,還望陛下三四?!?p> 輕輕敲打著龍椅扶手,李世民實則也很矛盾。
倘若說不增員,讓著大軍對峙這糜爛的西陲何時才是清明,乃是一個大難題。
至于增兵一事,增添上騎兵兵卒,似乎對極有可能的守城戰(zhàn)中毫無意義可言。倘若是些守城的盾兵步族,又不知曉乃是何年何月。
本是尋求各個人影看法的朝堂上竟是無形中刮起了文武之爭的風潮,更是讓李世民覺得腦袋也為之生疼。
拂過衣袖,怒視一眼紛雜朝堂,李世民起身揮手。
“行了行了!”
“傳朕旨意,隴右士卒今日開拔,去往吐谷渾邊境震懾!”
“倘若西陲戰(zhàn)事惡化,直去都城,前后夾擊?!?p> ……
吐蕃皇城。
金黃穹廬大頂撐起偌大空地,四周雕上鷹形殿柱上燭火飄搖。照亮皮毛氈帳中靜坐身影。
“你是說,大唐之中出看一個經天緯地之人?比之你還要強上些許?”
方才歸來不久的祿安瓚單手橫過胸前,站在殿中向著座椅上年歲尚淺的人影躬身行上一禮,坦然道。
“確實如此?!?p> “可汗,此人雖然隨性,時常憨態(tài)可掬,實則深藏不漏,論文才智謀,卻在我之上?!?p> “雖是心無旁騖,安心逍遙,可已然成了大唐國君坐下極為聰慧的人臣。”
說到這里,祿安瓚微微停頓片刻,微抬眼眸。
“或許此人便是咱們吐蕃今后索要面臨的大敵。”
能得到自恃高傲的祿安瓚此等高度評價,著實讓孫贊干部有些驚詫,頭巾下的濃眉微微皺起,伸手摸過下頜,沉吟片刻,望向保持著躬身姿態(tài)的祿安瓚。
“照這般說道,得此人勝過麾下數(shù)萬兵卒,倒是讓人驚嘆?!?p> “眼下大唐西征軍卒已然游蕩靈州之地,這一戰(zhàn)在大相看來如何?”
放下手臂,祿安瓚直起身子,迎上投來的眼眸,絲毫并無任何遮掩。
“吐谷渾號稱二十萬字之眾數(shù)量眾多,實則大汗伏允乃是有勇無謀之人,比起頡利可汗相差甚遠?!?p> “加之荒原各部乃是臨時拼湊,說道起來,勝算實則不大?!?p> 坐上人影并未駁斥,反而微微頷首,似是與祿安瓚不謀而合。
起身拂過身后皮毛大氅,孫贊干部揮手退卻左右侍衛(wèi)宮女,緩步踱過大殿,在一面銅鏡前緩緩停駐。
深邃目光望向鏡中倒映出的模糊人影,大手緩緩拂過,語氣格外平靜。
“孤王十來歲接手父親麾下兵卒,近些年中的摸打滾爬之中終是手刃逆黨,一路接下來著實不易?!?p> “大相啊,這一路來,你是了解的?!?p> “高原帝國此時著實與哪位李閑所言相差不多,各個部落貌合神離,真要對大唐征伐,指不定這前來迎合部族還未必有伏允這般多?!?p> 手指輕輕在銅鏡上滑落,鏡中人影臉上的落寞已然隱現(xiàn)出來,有淡淡的話語繼續(xù)說道。
“咋呢民吐蕃帝國崛起之日怕是要推上一推?!?p> 身后人影明顯抿過嘴唇,有些不甘。沉吟片刻,朝著那尊略顯清瘦人影行上一禮。
“大汗英明?!?p> 前方背影驀然轉身,望向身后人影,暗暗握握背向身后的大手。
“傳令下去,整備三軍,進發(fā)吐谷渾邊境?!?p> “大唐這個朋友是該交上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