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壞事連連
申國公府邸。
為大唐操持一輩子的老臣，短短幾日之中，似乎蒼老不少。原本鬢間稀疏的畫法已然全白。
此刻安坐案桌旁，皺著眉聽著家將誦讀著堪堪從西陲邊境傳來的急報，一顆心徹底跌進(jìn)了谷底。
西陲邊境的病疫，并未按照先前預(yù)料的那般發(fā)展，甚至于越演越烈，連三萬兵馬看守都有些相形見絀。
病疫帶來的恐慌，加之韓校尉焚尸滅災(zāi)的舉動，更是讓西陲邊境竄逃的狀況雪上加霜。
浩浩蕩蕩的病疫子民連同健康的子民，如同蝗蟲過境般席卷周邊城池，不亞于一場聲勢浩大的戰(zhàn)事！
“舅父，舅父！不好了！”
尚在愣神之際，屋舍外為傳出長孫無忌熟悉焦躁的聲音。
尚未起身相迎，不請自來的長孫無忌已然跨過門檻，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
抬眼看去迎來的人影，簡短的說起事情來。
“城防來報，魏王府邸的家仆滿身傷痕，已經(jīng)回城了！”
聽聞此話，高士廉大感虛驚一場，重新落座下來，沒好氣的瞥上站立一側(cè)的長孫無忌一眼，氣沖沖的拍響案桌。
“眼下西陲邊境病疫猛如惡虎，整個西陲邊境幾近糜爛，你還有空關(guān)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可不是小事！舅父?！?p> 順手扯過椅凳坐去高士廉一側(cè)，長孫無忌急的有些失態(tài)，拉扯著高士廉的衣袖。
“魏王府邸的人何時出過城去？家仆一身傷痕，魏王殿下卻一聲不吭，這難道不詫異嗎？”
略微點撥兩句，高士廉面色驟然一變，騰的站了起來，猛然扭頭望去隨后站起的長孫無忌。
“你是說魏王殿下已然去找過李閑，還起了沖突？”
長孫無忌一砸掌心，旋即開口。
“對?。∵@八成是在李閑處搞砸了事宜！”
“咱們那些人馬可是隨后才到，先前老夫也接到家仆稟報，說是遇上了太子殿下的千牛侍衛(wèi)?！?p> “這……你說這要是在鬧下去，這那里還有請李閑出山的可能??！”
攤過雙手，長孫無忌也是一片無奈。
儲君之爭在私下中鬧得不可開交，此時又恰恰遇上此等堪稱國難的病疫，可謂雪上加霜！
要是一個鬧不好，只會讓事宜越來越糟！
拳頭一下一下捶打著掌心，高士廉焦躁的屋舍之中踱著步子。
“這幾個皇子，真是讓人不省心！再鬧指定要鬧出大事！”
“如今的西陲病疫全線接近崩潰，關(guān)邊各個州縣告急，就連孫神醫(yī)也暫時研制不出新的特效藥方！內(nèi)憂外患，這是要讓大唐遭遇劫難啊！”
望去來回踱步的人影，長孫無忌心中更為著急，起身迎上走動的身影，拉著高士廉就向著門外拽去。
“別猶豫了！咱們?nèi)ト朔辣菹孪轮及桑 ?p> “召回李閑，不管是否能解決病疫，至少也能多一份力量！”
按住拉扯的手臂，高士廉強自鎮(zhèn)定下來，揮過手臂。
“再等等！再等等！”
“唐唐國君如何能這般被一個臣子牽扯！老夫這便去魏王府打問打問，至少也要鬧清楚這幾人到底是為何事?！?p> ……
夜風(fēng)裹挾著絲絲寒意吹去宮殿，拂過太極宮。
宦官，宮女垂手立在燈火外面，燃燒的燭火里，帷帳朦朧中李世民從案桌前如山的竹簡中抽出一卷，細(xì)細(xì)翻看。
西陲病疫，來勢洶洶，與先前朝代之中的情形相似至極。
俗話說得好，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
身為一國之君，至少要在最糟糕的事宜來臨前，借鑒前朝的經(jīng)驗，作出最為正確的選擇。
細(xì)碎腳步聲傳出，長孫皇后提過輕薄大氅，輕輕揭開帳紗，鉆了進(jìn)去。
素手輕拂，將衣衫披去李世民身上，靜靜的依坐在身側(cè)。
“觀音婢來了。”
李世民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不曾挪開眼簾半分。
燈火打去濃濃倦意的臉龐，長孫皇后黛眉微皺，輕輕招過手臂示意殿側(cè)端著銀盤的宮女前來。
拂開帳紗接過方才煲好的雞湯，輕輕放去案角掀開陶蓋。
“病疫肆虐，西陲之地危難，縱然刻不容緩，但陛下當(dāng)該養(yǎng)好龍體方才有精力投去家國安定上。”
“這是臣妾方才燉下的雞湯，溫燙正合適宜，陛下趁熱喝些吧?！?p> 本是想拒絕這份好意，余光之中湯水已盛好一側(cè)的陶碗，李世民索性放下書卷，從長孫皇后中接了過來。
放去嘴角品上一口，望去案桌上的竹簡書冊，面上擔(dān)憂之色不改。
“施粥，開倉放糧，歷朝歷代的君王皆是如此。”
“盡管如此，倘若找尋不出特效藥石，子民會在惶恐中被病疫拖垮，輕者一個鎮(zhèn)子中無一幸免，重則整個州縣大半死傷。堪稱人間悲劇，慘不忍睹。”
說到此處，李世民輕嘆一聲，將手中碗筷放去案桌，扭頭望去身側(cè)的長孫皇后。
“說道起來，如今大唐所做，似乎與之差不了多少?！?p> “倘若這病疫徹底傳開，不知曉朕的唐土上將會有多少無辜子民喪生于此啊。”
聽聞話語，長孫皇后亦是輕嘆一聲。
“病疫之災(zāi)猛于戰(zhàn)事，隨之而來的饑荒，混亂又是大唐一劫數(shù)?！?p> “朝堂中縱然能臣無數(shù)，小一輩尚在襁褓中磨礪，長一輩就算有心，可均是華發(fā)滿頭，有心無力。青黃不接之際，卻終究是沒有一個能在危難面前游刃有余的人?！?p> “要是他在，或許就會好上一些……”
夫妻兩人心照不宣，自然知曉長孫皇后所言的他指的是何人。
靠上座椅后背，李世民臉龐上蘊琪琪怒意，板著臉龐。
“甭給朕提那小子！”
“一聲不吭從皇城之中離去，這是干嘛？給朕臉色看？倒像是朕有心趕他走一般！”
“還有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貨色！自己去鄉(xiāng)野間游蕩便罷，還要帶上朕的女兒。質(zhì)兒自小身子骨羸弱，哪能像他一般吃得了這苦頭！”
哼~
鼻腔之中噴涌出一股怒氣，李世民環(huán)手胸前，絲毫不覺解氣，繼續(xù)罵上一句。
“衛(wèi)國公李靖向來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之人，怎么就生出這個瞎胡鬧的玩意！”
“甭讓朕捉住這小子回城，要不然當(dāng)眾推出去……推出去杖責(zé)，看看他還有什么本事！”
長孫皇后知曉這不過是李世民一時的氣話，權(quán)柄遮天的君王，真要抓這小子哪里還需今天，一道圣旨大唐境土內(nèi)布告漫天，不出七日也讓這小子絲毫沒有鉆空子的余地。
素手挽去生氣的人影，依靠在李世民身側(cè)，長孫皇后掛上笑臉。
“好好好！陛下說的都對，改明日臣妾便去榮公公那里傳上陛下口諭，去城中張貼緝拿布告?！?p> “讓各地的知縣啊，就地正法，關(guān)他進(jìn)大牢，讓他永世不得歸京，也免去陛下眼見心煩?！?p> 聽聞話語，李世民側(cè)過身子，揮揮手。
“那可不行，朕的大唐中，好不容易才出這么一位……怪才！抓進(jìn)大牢便宜了他！”
話語頓了頓，面上神色隨之緩和，望去案桌昏黃燭臺，李世民輕嘆一聲。
“是啊，朕也想他了，也想咱們的質(zhì)兒……”
“也不知曉他們?nèi)缃襁^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