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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鈴聲聲卿有淚

第三章 靈山生嫌隙

風(fēng)鈴聲聲卿有淚 林一笑L 10697 2021-07-09 20:13:40

  那靈山位于臨安西南面,倚西湖,傍錢江。這兩處皆人山人海,好不熱鬧,偏偏靈山卻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這時節(jié)又正值寒春,天地嚴(yán)寒,山上還有積雪,一陣風(fēng)吹來,兩人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濕氣直往骨子里鉆。兩人跌跌撞撞繞著山走了許多路,好不容易找著了洞口,只見那洞頂上刻著三個紅漆大字:靈山洞。洞口左下角還有一塊豎起來的石碑,上面刻了四個字:擅闖者死。這四個字邊上被人歪歪扭扭用石子刻了兩個小字:放屁!

  何郁忽然笑出了聲道:“這一定是蘇言干的?!彼蠢镆粡埻?,只見里面黑漆漆地十分陰森恐怖,不禁笑得有些勉強(qiáng)起來,忽然戛然而止,不安道:“小言她,不會出事吧?”

  云辰拉著她朝洞內(nèi)走去,道:“走,我們進(jìn)去找她?!?p>  這洞里到處長著鐘乳石,石幔,石筍之類的東西,水不知從哪來的,滴滴嗒嗒,從頭頂上滴落下來,幾盞燭火擺在四周圍,一陣陰風(fēng)吹來,忽明忽滅,兩人的身影被拉得極長,隨著燭火搖擺不定,突然滴答一聲,一滴水滴到了何郁脖子上,直把她嚇了一跳,全身緊繃。

  云辰低聲急切道:“怎么了?”

  何郁伸手一摸,一看,又抬頭望了望才放下心來,訥訥道:“沒什么,原來是滴水?!?p>  云辰呼哼笑了一下道:“你這膽小鬼!”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只見路中間有根高大的柱子,通體乳白,剛要繞過,突然云辰頭頸上也滴到了一滴,他僵硬地急急縮了下脖子,忙又放松下來,邊摸邊笑道:“哈哈,又是水,一點(diǎn)都不——”他赫然看到攤開的手掌上是一滴紅色的水。

  云、何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洞里除了滴答的水聲和彼此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兩人下意識地相互靠攏,生怕對方會突然不見似的,緩緩抬頭,朝著石柱上望去,何郁握緊了無鞘的劍。

  石柱上有條蜿蜒血跡,沿著它朝上一直看到柱頂,隱約看到個黑乎乎的東西掛在上面,卻看不太真切,兩人瞇起眼再仔細(xì)一看,只見是個人,被捆在柱子上。何郁大為驚恐,忙拉著云辰倒退了一步,兩人相視了一眼,何郁輕聲道:“我去把他放下來。”

  云辰趕忙拉住她搖頭道:“不行不行不行?!?p>  何郁疑惑道:“怎么?”

  云辰壓低了聲音急切道:“一旦他身上被涂了毒怎么辦?”

  何郁也壓著聲音道:“那怎么辦?”

  云辰拉著她就要往前走,道:“那就別管他了,快走快走?!?p>  何郁拖著不肯走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行,一旦他還活著呢?”

  云辰撓了撓頭道:“要不你把綁著他的東西割斷,讓他自己掉下來?”

  何郁一臉不干地直搖頭道:“不死也得摔死?!?p>  云辰放開何郁的衣袖,一手叉腰,一手猛拍額頭,低著頭,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把夾棉的衣衫脫下來道:“這樣,你上去瞧瞧它身上有沒有毒針什么的,沒有的話就把他放下來,我在下面接著?!?p>  何郁看著他單薄的棉白色里衣褲,猶豫道:“用過就不能穿了,你會不會凍著?”

  云辰搖搖頭道:“不會,不會。你快上去?!?p>  何郁一把把衣服搶了過來,道:“我直接抱他下來不就完事了嗎?”

  云辰趕忙又搶了回來道:“不行,你太不仔細(xì)了,快上去,快上去,小心著點(diǎn)。”

  “好,我去了?!焙斡粝蛏弦桓Z,縱了上去。

  “嗯,小心?!?p>  何郁到了柱頂也不敢停留,揮劍一砍繩索,便落了下來。云辰前后走了幾步,站準(zhǔn)了位置,接了個正好,忽覺這人輕得要命,卻聽何郁在半空中大喝一聲道:“別接!”

  云辰剛一接到手,便急忙把它連著衣服,向遠(yuǎn)處扔了出去,突然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吐著紅芯,猛地朝云辰竄了過來,云辰睜大了眼,何郁猛一揮劍,拉著他急退。蛇斷作兩半,血剛好濺到他們腳前。何郁劇烈地發(fā)起抖。云辰攬上她的肩,安慰道:“別怕別怕,它已經(jīng)死了?!焙斡艨s著身子,掃視著四周,哆哆嗦嗦道:“我,我最怕,最怕這個東西?!?p>  云辰抱著她又退了幾步,輕拍著她的肩膀道:“別怕別怕,已經(jīng)死了,別怕?!焙斡艉鋈话脨赖溃骸皩Σ黄?,我割斷了繩子,才看到他身上有個東西,你說,你說那人是不是摔死了?”

  “那不是個人,是一大團(tuán)棉花,里面浸了血而已?!?p>  “啊,完了完了,你頭頸上那滴血豈不是有毒?那怎么辦怎么辦?”

  “別怕別怕,沒事沒事,不會有毒的,放心放心,有毒的話,那東西也毒死了。就算有毒,我皮膚沒破,這么點(diǎn)毒進(jìn)不去的?!?p>  何郁驚魂不定道:“真的?”

  云辰安慰道:“真的?!?p>  “讓我瞧瞧,讓我瞧瞧?!焙斡襞窟^去湊近了,仔細(xì)一看,見皮膚四周圍并無發(fā)黑的跡象,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云辰攬緊了尚在輕輕顫抖的何郁,俯首貼著她耳朵道:“要不我們先出去?弄個火把再進(jìn)來?”何郁漸漸停止了抖動,略有哭腔道:“這大冷天的,生火得費(fèi)多少時間?。课业奶K言,我的蘇言還在里面呢。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他?!?p>  “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p>  兩人緊緊靠在一起,走起路來當(dāng)真是一步一驚心。燭火忽明忽暗,直看得兩眼發(fā)酸。四周圍的人看不大真切。兩人轉(zhuǎn)了一個彎,燭火微亮,眼前豁然開闊起來,卻見左手邊有口池,池水血紅,池側(cè)立有一塊碑,上書三個遒勁的鮮紅大字:放血池。兩人吃了一驚,上身向后一傾,順著池壁向上看去,只見一個人也是一身黑衣,頭側(cè)向一邊,臉看不大清,脖子上似乎被套了根繩子,那根繩子的另一頭系在一把沒入石壁的鐵劍劍柄上。這人身側(cè),也有三個血紅的遒勁大字寫在石壁上,幾乎入壁三分:放血人。這人的血似乎被放光了。何郁又是驚恐,又是嘆氣般低低“啊”了一聲。云辰拉起何郁的手,轉(zhuǎn)身就要繼續(xù)往前走,道:“走吧,快走?!?p>  何郁又不肯走,云辰回過頭道:“怎么?”何郁遲疑道:“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這個人放下來?”

  “放他做什么?反正是假的?!?p>  “那一旦是真的呢?”

  云辰轉(zhuǎn)過身來,靠近她,道:“那一旦是個假的呢?”

  “那一旦是個真的呢?”

  云辰扯了她一下,嚇唬道:“小心又有那東西。千萬別去?!?p>  何郁嚇得打了個寒戰(zhàn),哆哆嗦嗦道:“那那,那我這次看,看仔細(xì)了再放,萬一是個真的,總不能,總不能不救他吧?”

  云辰連哄帶騙道:“就算是個真人,這會兒也早死了,救他做什么?”

  何郁頭皮發(fā)冷道:“那不行,那不行,一旦還有口氣呢?”

  “再不進(jìn)去,小心你妹妹被人煮了吃了?!?p>  何郁突然脫下外衣,放在左手上,一縱身躍了過去,道:“那我趕緊先放了他。”

  云辰吃了一驚,心猛地懸了起來,下意識地伸出一只手,想抓住她,道了聲:“哎,你——”

  何郁掠到那懸著的人身前,來不及細(xì)看,一劍割斷了繩索,抱住那人,腳尖一點(diǎn)石壁,向后急掠而來。何郁低頭一看,忽見那人的臉竟是木頭雕刻而成的,急忙放手讓它落了下去,她剛退回云辰身側(cè),那具木頭突然一聲巨響,炸了開來,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火焰頓時放出滾滾濃煙。云辰心往下沉,池水可能有毒,剛這么一想,池中的血水便被炸得飛濺出來,何郁一把拉起云辰,箭一般朝洞底竄了過去。血水如同在后面追趕一般——

  終于血水落了下來,兩人停下腳步,氣喘吁吁,那火球來得快,去得也快,只一會兒已在池中淹沒。

  云辰抹了把冷汗道:“想不到你也有聰明的時候,還能想到水里可能有毒?!?p>  被他這么一說,何郁羞愧之情頓消失,微有些得意道:“那池里明明是血,你怎么說它是水?”

  云辰冷冷道:“是血的話,那火還滅得了么?”

  何郁“呃”了一聲,沉默了一下,忽然道:“這個其實(shí),其實(shí)我早就想到了?!?p>  “只不過暫時沒想到?!?p>  “呃?!?p>  “走,那邊有個石階,我們上去?!蹦鞘A鑿進(jìn)一面石壁里,宛若一個小洞通進(jìn)去。洞內(nèi)剛好可供二人并肩行走。石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盤旋向上,兩旁的石壁上偶有鑿進(jìn)去的小孔,放著幾盞微弱的燭火,稀稀落落。何郁抓緊了云辰,躊躇了半晌道:“你說這里會不會有那東西?”云辰突然打了個寒戰(zhàn),何郁像是見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怎么?原來你也怕?”

  云辰?jīng)]好氣道:“你倒是不怕?!?p>  何郁把劍橫在二人身前,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別怕,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p>  云辰順手從石孔中取出一盞燭火,放在掌心上道:“好!何大俠當(dāng)真是個巾幗英雄?!?p>  “過,過獎過獎?!?p>  兩人沉默著,又向前走,石階像是走不到盡頭一般,偶有陣微風(fēng)進(jìn)來,燭火一閃一閃,石洞里只有腳步聲,一聲一聲。

  何郁又打破了沉默,道:“你說那個木頭怎么會突然炸開?”

  “可能跟繩子有關(guān)系?!?p>  “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當(dāng)我是神仙嗎?”

  何郁沉默了下來,兩人繼續(xù)向前走著,云辰心中有愧疚,卻放不下臉來道歉,只得訥訥道:“這條路真長?!?p>  何郁不答,過了片刻,忽然抬起頭,沖他笑了一下,道:“你才笨了?!?p>  云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愧疚感少了許多。兩人終于走到了石階盡頭,眼前是一片大場地,如同一個橫放的雞蛋,石階的入口在一端左側(cè),沿著同一側(cè)向前,走到另一端不到點(diǎn)處,似乎有個洞口通向別處,黑幽幽的。兩人向前走了十?dāng)?shù)步,隱約見到遠(yuǎn)處有一個籠子?;\子里似乎關(guān)了個東西。何郁拉著云辰趕忙又上前走了幾步,兩人倏然住腳,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籠子里竟然睡了只大虎。兩人放緩了腳步,慢慢朝著另一側(cè)的洞口走去,不欲驚動它。云辰手上的燭火,隨著他的步伐,不斷向他彎腰鞠躬,身后突然響起一聲腳步聲,何郁拉著云辰,霍然轉(zhuǎn)身,只見他們來時的洞口——石階的入口,竟赫然站著白墨龍。他負(fù)手而立,神色倨傲,白龍刀十分顯眼,身后還跟了個僵尸般的人物,舉著火把。何郁認(rèn)得此人。他便是那日攔在華山腳下客棧外的黑衣人。

  白墨龍大笑出聲,拍著手道:“妙啊妙啊。想不到兩位也在這里,當(dāng)真是緣分不淺啊?!?p>  何郁怔住了,照著云辰的說法,有好多人都跟著他們,而這白墨龍又是個聰明人,他總不會突然變得跟謝庶客一樣傻了吧?難道真是巧合?莫非他來此另有所圖?似乎又不會。

  正思忖間,只聽云辰已朗聲道:“白堂主好有雅興,也來此間玩賞么?”忽聽震天價一聲大吼,兩人回頭一看,只見那大虎已經(jīng)醒過來,兩條前腿豎起趴在鐵圍欄上,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何郁只覺全身毛發(fā)倒豎,揪緊了云辰。

  只聽那大虎又大吼連連,在籠子里上竄下跳,企圖沖破牢籠。

  白墨龍盯著大虎看了一會兒,負(fù)起雙手看向何郁道:“姑娘身手不錯,不知令尊是哪位?”

  何郁也不知道。

  她記憶中從來沒有爹爹樣子。娘說他死了。她把他葬在家后面的山頭上,他們每年都會去給他上香。娘說他是為國捐軀的。何郁沉默了一下,冷著一張臉道:“你猜?”

  白墨龍微睜大眼,向后一縮腦袋,吃了一驚,道:“那敢問姑娘芳名?”

  何郁有些愧疚自己剛剛太過無禮,畢竟對方并不知道她爹爹已經(jīng)離開她了,當(dāng)下態(tài)度柔和了下來道:“我叫何郁,何處的何,馥郁的郁。”

  云辰小聲低估了一句:“是郁金香的郁?!?p>  何郁“嗯?”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他。

  云辰小聲道:“沒什么?!?p>  白墨龍暗自思忖道:“莫非是河?xùn)|獅王何滿天的女兒?他生的不是個兒子嗎?哪冒出個女兒來?難道是寒舟客寒春恨的女兒?她前夫不是姓何嗎?不可能。她寒春恨怎么可能讓女兒跟著丈夫姓。對了,一定是那個臭道士何道生的女兒,這年頭哪有道士不生女兒的。真不知他哪修來的福氣,生出這么漂亮的女兒來,一點(diǎn)也不像他,一定是他的。不對,他哪有這么好的武功?”白墨龍眨了一下眼,索性不去想它,笑臉相向道:“何姑娘,老夫送給二位一份大禮可好?”他不等兩人答話,向前幾步,伸手不知往石壁上什么地方摸了一下,兩人看不真切,只聽一聲巨響,洞口頂處的大石竟開始滾滾而下,那舉著火把的黑衣人忙向前竄了過來,只眨眼間,大塊大塊的巨石已將來路封鎖,一塊石頭滾到了白墨龍身邊。何郁腦袋里立刻冒出一個念頭——他們未來的救命恩人,這回是想救也救不了他們了。那只大虎被這震天價的響動弄得又暴躁了起來,開始狂吼亂舞,何郁極快地想著:“這洞里能吹到風(fēng),說明另有洞口,他以為東西在云辰身上,他對這兒那么熟,拿到之后就從另一邊走,神不知鬼不覺,順道就把跟著我們的人都給甩了,等他練成了,還怕什么,但他以為憑他們兩個打得過我們么?云辰雖然不會什么招式,但應(yīng)付一下那個穿黑衣的總不成問題?!边@么一想,只覺自己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當(dāng)下得意非凡地對云辰道:“你覺得他們兩人打得過我們嗎?”

  云辰語氣有些生硬道:“他對洞內(nèi)機(jī)關(guān)熟悉得很,恐怕跟靈山洞主也熟悉得很。”

  何郁的心也沉了下來,靈山洞主就是靈山老妖,就是蘇言找的那個人,蘇言怎么樣了?

  洞內(nèi)光線微弱,虎吼生不絕于耳,白墨龍只見得兩人在交頭接耳,卻聽不清說些什么,他也勝券在握,豪不在意,負(fù)著雙手踱上前來,那黑衣人拿著火把緊隨在后。

  白墨龍一步一步地繞過兩人慢慢走到虎籠前。那大虎直起上身,趴在圍欄上,邊咆哮邊不斷伸出爪子企圖抓住白墨龍。二人跟著他的步伐也轉(zhuǎn)過身來,白墨龍側(cè)過頭看向他們,好不得意道:“兩位想必也已知道老夫此行是為何而來。”他停頓了一下,又補(bǔ)充道:“也免得老夫贅述了?!?p>  虎吼聲太重,何郁什么也沒聽到,她湊過去問云辰道:“他說什么?”

  云辰一本正經(jīng)道:“他說兩位想把自己逼上絕路,而后生么?可憐難得后路無覓處。”

  何郁“哦”了一聲,心里琢磨著白墨龍說這么一句混賬話做什么,不僅文理不通,還聽不懂。白墨龍見兩人交頭接耳,卻聽不清他們說些什么,也不在意,以為兩人本來就是在細(xì)聲說話,不欲讓他聽到,他朝著那虎籠瞥了一眼,又道:“不知兩位對這大虎提不提得起興致?”

  何郁看向云辰,云辰鎮(zhèn)定自若道:“他說,可惜你們今天后路能不能走得看劍。”

  白墨龍用的明明是刀,那個黑衣人用的也是刀,難道看劍看的是何郁這把沒鞘的劍?何郁低頭看了看劍,伸手扯了一下云辰衣袖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口型。”

  何郁不會看口型,不禁有些感嘆,書讀得多一點(diǎn)就是好,連口型也會看。

  白墨龍這回朝那只大虎看了一下道:“這畜生說不定不會討厭你們?!?p>  何郁看向了云辰,云辰道:“他說,這東西吵得真有些惹人頭疼。”

  何郁會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哪知白墨龍忽然拔刀出鞘,手起刀落,一刀砍開了籠子,兩人皆大吃了一驚,向后退了一步——

  那牢籠一破,猛虎大喜過望,猶如蛟龍出淵一般直沖出來,猛地朝著白墨龍撲了過去,不想白墨龍竟比云、何二人還要吃驚,當(dāng)下腳底一滑,從大虎身側(cè)滑了出去,那黑衣人也趕忙轉(zhuǎn)到一邊。

  火把被勁風(fēng)撲滅了。

  白墨龍站起身,氣急敗壞地大罵道:“好你個靈山老妖,連我也——”

  他話未說完,大虎又怒吼一聲撲了過來。白墨龍連忙走八卦步,轉(zhuǎn)到大虎身側(cè)。那大虎轉(zhuǎn)著圈來看他。待到大虎轉(zhuǎn)到面朝云、何二人時,白墨龍看準(zhǔn)了時機(jī)一下往兩人身后掠去——

  云辰抓起何郁,大叫一聲,“快走”,還沒等大虎撲過來,就拉著何郁閃到了一邊。白墨龍額上布滿汗水,大虎又朝他撲了過去,他腳尖一抵石壁,從虎身下橫射了出去,大虎撲了個空,饑腸轆轆地抱怨著轉(zhuǎn)過身來,尾巴一晃一晃的。

  云辰已吹滅了蠟燭,連燭盞也扔了。它什么都看不到,人人都隱在黑暗中,默不做聲。

  虎步聲,一步一步一步,離二人近了,近了近了,咆哮聲,咕嚕聲都近了,兩人一動不動。何郁突然聽到腳步聲,一步一步一步繞到他們身后去了。

  大虎作好架勢,猛撲過來。

  何郁拉緊云辰,急向前沖,從虎肚子底下穿了過去,白墨龍緊隨而上,也從虎肚子下穿了過來,霎那間白龍刀出鞘,一刀直砍云辰,何郁反手一劍,叮的一聲,劍上被砍了個口子。正僵持間,何郁突然感到云辰手動了一下,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持刀的人神色漠然,毫無表情,另一只手上還拿著滅了的火把。一時之間誰也毫無動作,白墨龍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大虎在朝著他們走過來,一步一步一步。何郁心怦怦地跳著。

  ——我一劍砍過去,推開他的刀快,還是他的刀動的快?

  ——一旦還是他快呢?

  ——那只大虎要是過來嚇得他手抖了一下怎么辦?

  大虎慢慢走近了,一步一步一步。

  何郁認(rèn)了,她對著白墨龍側(cè)頭一笑。把劍倒轉(zhuǎn)遞了過去。白墨龍笑得愉快極了。一手握上了劍柄,何郁忽然松開手,伸出食中兩指,朝著黑衣人的刀身上一夾,只聽咔的一聲,長刀斷作兩截。哪知云辰忽然在這時拉著她朝旁邊急竄過去道:“他要?dú)⒃鐨⒘恕!?p>  何郁大叫道:“那你怎么不早說!”

  那只大虎被這聲響激怒了,猛朝那黑衣人撲去,眼看他躲閃不開,白墨龍順勢用手中長劍一劍刺進(jìn)了大虎屁股,黑衣人趁機(jī)閃開。血流了出來,染在插在身上的劍上,痛入骨髓,那大虎徹底被激怒了,嘶吼一聲,猛烈地朝著白墨龍撲了過去,白墨龍身子一倒,從大虎肚子底下滑了過去,黑衣人看準(zhǔn)時機(jī),用火把猛往大虎身上打了一棍,大虎負(fù)痛咆哮一聲,朝著黑衣人張口便咬,黑人趕緊繞到大虎身后,大虎猛地轉(zhuǎn)身,黑衣人又繞到大虎身后,那大虎心里煩悶,猛然看到何郁,嘶吼一聲,又撲了上去。何郁也學(xué)著黑衣人的法子,繞到大虎身后,突然抓住了他的尾巴。那大虎見人人都喜歡看它屁股,心里著實(shí)悶得慌,嘶吼連連,左右搖擺著尾巴,想把何郁甩開。白墨龍哪肯錯此良機(jī),一手撫上刀柄,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云辰走去,不想那大虎被他刺了一劍,對他恨之入骨,猛撲了過去——

  黑衣人大吃一驚,急沖過來大呼道:“堂主小心!”

  白墨龍一抬手,白龍刀瞬間出鞘,腳步一側(cè),一刀劃傷了虎身。大虎天崩地裂般吼了一聲,紅著眼,大張著嘴,又朝白墨龍竄了過去,這一虎一人一個追一個逃,可憐何郁掛在虎尾巴上,想著是爬上虎背好還是下去好。白墨龍眼見大虎此時暴躁得很,不敢硬來,便又使起了老法子,繞道大虎屁股后面去了,那大虎這次也學(xué)乖了,它先裝作不知,一動不動。何郁見它不動,剛想爬到它背上,哪知它猛地一個轉(zhuǎn)身,差點(diǎn)沒把何郁甩了出去。白墨龍見它轉(zhuǎn)過來,趕忙又轉(zhuǎn)到它屁股后面去,大虎于是更快地轉(zhuǎn)了個身,白墨龍也更快。最后這一虎一人飛快地在原地轉(zhuǎn)起圈來,這下可害苦了何郁,她緊抓著虎尾巴,在空中飛快地轉(zhuǎn)著圈,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直轉(zhuǎn)得頭暈眼花,意識混亂,忍不住大叫出聲。云辰在一旁瞧得提心吊膽,忍不住大聲叫喚道:“何郁,你還下得來嗎?你還下得來嗎?怎么辦?”

  何郁眼冒金星,含糊不清道:“別怕,這世上哪有我下不來的地方?!?p>  那黑衣人忽然躍到了虎背上,剛一坐上,大虎便開始一邊旋轉(zhuǎn)一邊抖動,只一下便把那人抖了下來。他把斷刀一扔,又躍上虎背,一手抱緊了大虎的脖子,另一只手舉起木棍,猛地往他兩眼間擊了一下。大虎吃痛,忘了轉(zhuǎn)圈,開始劇烈地上竄下跳起來,企圖把上面的人甩下來,黑衣人又猛地朝它兩眼間打了幾棍,大呼道:“堂主,快一刀殺了它?!?p>  “好!”白墨龍舉起刀,卻忽然盯上了虎尾巴上的何郁,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一刀砍了下去,何郁早在暗中留神,忙一翻身坐到了黑衣人后面,白墨龍一刀砍到了大虎屁股上,那大虎負(fù)傷慘重,眼看死亡邊頭,垂死掙扎,猛烈地嘶吼一聲,一跳三丈高,比洞頂還要高——

  大虎狂暴地嘶吼著,眼看虎背上的兩人快撞上洞頂變成肉醬,何郁一手扣住黑衣人,一翻身,順勢把虎臀上的劍拔了出來,腳一踢,借這一踢之勢,帶著黑衣人跳了下來,正值白墨龍打得云辰手忙腳亂躲連連,何郁一把推開黑衣人,一劍挑了過去,正欲拉著云辰就走,哪知卻被白墨龍纏斗不休。

  那大虎痛苦地嘶吼著,落了地,回轉(zhuǎn)身來,雙眼猩紅,身上插過劍的地方,血不停往外涌。那負(fù)傷的大虎狂吼一聲,竟舍棄了其余三人,經(jīng)直奔著云辰而去。云辰“啊”了一聲,趕忙跑開,那發(fā)瘋的大虎在他身后緊追不舍,何郁心下著急又脫不了身,多次分神被白墨龍占了上風(fēng)。

  黑衣人又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汗水從發(fā)際流了下來,何郁忽然大喝一聲,“接著!”把劍一拋,赤手空拳迎上了寶刀。云辰心下一驚,大叫道:“那你怎么辦?”他一躍而起,接住長劍,只見那大虎竟也跟著他一躍而起,云辰忙反手揮了一劍,嚇得那大虎縮了下脖子。云辰忙又逃,大虎又追,眼看無處可逃,忽然瞥見角落里那只虎籠,云辰實(shí)在退無可退,竟不假思索鉆了進(jìn)去。大虎見他成了自己籠中之物,高興極了,作勢就要撲進(jìn)去——

  何郁突然不管不顧,一個箭步朝著大虎沖了過去,右臂上被白龍刀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往外涌。她一下跳上虎背,猛地揪住了大虎的兩只耳朵,拼命往上拉,不讓它張嘴朝下,大虎剛把腦袋伸進(jìn)籠子里,就被人揪住了耳朵,好不難受,拼命晃動,把何郁雙手壓在籠頂鐵欄上,不斷摩擦,皮破血流。云辰舉起劍,猛往虎頸上刺了進(jìn)去——

  白墨龍哪肯錯失良機(jī),趕過去一刀便要往何郁身上砍去,卻聽那黑衣人忽在背后喚了一聲“堂主”,白墨龍回頭道:“怎么?”那黑衣人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沒什么。”

  那大虎大張著嘴,鼻孔大張,嗚咽一聲,瞬間沒了氣,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何郁趕忙一翻身下了虎背,兩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等白墨龍再次舉起刀的時候,為時已晚,他氣急敗壞道:“那你瞎叫喚什么?”

  云辰扯下衣角上的一塊布包住何郁滿是鮮血的手臂,只聽白墨龍沉聲道:“姓云的,我要的東西到底在哪里?你最好快點(diǎn)說出來,不然那小姑娘就得陪著你死!”

  云辰沉默了半晌,好似嘆了口氣般道:“那東西真不在我這兒?!?p>  “那它到底在哪?快說!是不是在這洞里,你們到這洞里來做什么?快說在哪?”白墨龍忽然語氣柔和了下來道:“你說出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老夫說到做到?!?p>  何郁忍不住插嘴道:“就不告訴你,我們也說到做到?!?p>  白墨龍一招“萬籟俱寂”,白龍刀悄無聲息劃向何郁,口上道:“那可由不得你!小姑娘,你太會管閑事了,下輩子在娘肚子里就要學(xué)會少管閑事!”

  黑衣人用火折子點(diǎn)燃了火把,火光映得白龍刀亮得耀眼,何郁使了一招“水繞東城”,繞了開去。

  云辰忙拔出虎脖子上的劍,企圖從虎身上爬出去——

  黑衣人舉著火把,如僵尸般走了過來,云辰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他。那黑衣人也不得意也不笑,手如鷹爪狀緩緩抓向云辰背心,云辰也不避也不閃,只看著他。

  臨近了,黑衣人猛地抓了下去,卻聽他突然倒飛了出去,撞在來時入口近處的石壁上,一聲慘呼。

  云辰鉆出了籠子,笑嘻嘻道:“跟我打,用內(nèi)力可不行,你得跟我比蠻力。”

  黑人站起身,把火把換到左手,一步一步走近了云辰,忽然一手抓上了他的肩,云辰不知怎么的一弄,竟把他摔了出去,又笑嘻嘻道:“用蠻力可不行,得用兵器?!?p>  黑衣人又站了起來,把火把從左手換回了右手。

  云辰嬉皮笑臉道:“用木棍更不行,因?yàn)槲矣袆??!?p>  他耍起了劍,結(jié)果卻只會三招,倒過來,倒過去地耍,只能護(hù)著自己,絲毫傷不到別人。云辰打得急了,隨便刺了一劍出去,結(jié)果空門大開,被黑衣人連打了三棍,還被火燒得衣服焦了一塊,于是趕忙又耍起同幾招來。

  那邊何郁不斷躲閃,白墨龍拿她無法,忽然抽身,退到了虎籠橫對過去的那個拱形石洞口處,出聲喚道:“恨生,回來?!?p>  那黑衣人推開云辰,掠了過去。

  何郁靠近云辰道:“他要做什么?”

  “可能又有什么機(jī)關(guān),小心些?!?p>  “噢?!?p>  白墨龍在洞口處東摸摸西敲敲,忽然眼前一亮,盯上了腳邊一方白玉圓石,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他俯下身,緩緩轉(zhuǎn)動那一方白玉圓石,臉上笑得愈發(fā)深沉。

  什么也沒發(fā)生,沒有暗器,也沒有猛獸——

  頭頂上突然傳來壓迫感,兩人抬頭一看,大吃一驚,只見那巨大的洞頂竟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往下壓?,F(xiàn)在沖過去,已經(jīng)來不及,更何況白墨龍還守住了洞口。

  云辰來不及把劍交給何郁,松手一掉,兩腿分開,雙手向上托起,那巨大的洞頂壓上他雙手。這時二人站的位置正好接近洞中心。

  霎時間云辰面色通紅,汗如泉涌,全身上下細(xì)微地打著顫。腿被壓彎了些,那洞頂竟被他托在了頭頂上方。

  何郁緊張得全身冒汗,一掌拍到云辰背上,源源不斷地將內(nèi)力送了過去道:“我用內(nèi)力幫你把內(nèi)力激出來?!?p>  白墨龍大笑起來,好不得意道:“老夫早已料到云嘯天的兒子內(nèi)力定是非凡。怎么樣?兩位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云辰恍若未聞,渾身汗如雨下,臉色雖好了些,身體卻仍舊覺得隨時會斷,哆哆嗦嗦道:“快——去——把——石——頭——搬——開——快——走——”

  何郁冷起臉道:“廢話少說!”

  白墨龍拍了拍手,笑道:“說的好!比翼雙飛,哪能大難臨頭各自飛。老夫也不愿為難你們,也不想看著你們英年早逝,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只要你們把東西交出來,老夫不僅放你們一條生路,還給你們二人一大筆錢,讓你們遠(yuǎn)渡重洋到海外去逍遙自在,兩位意下如何?”

  何郁的急性子被激了上來,冷冷道:“你也廢話少說!”

  白墨龍不理何郁,對著云辰道:“你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她陪著你死嗎?”

  云辰又痛苦又吃力地低聲呢喃道:“告訴他吧,告訴他吧。東西在蘇——”

  何郁大聲打斷了他,道:“說了也是死,說它做什么!”

  “那你快走吧??熳甙?。哪日——見到了——我父親,托你——照顧他了——哼嗯——”

  何郁恨恨道:“我可走不了,那么大的石頭,你當(dāng)有那么好搬嗎?”

  白墨龍大聲道:“你爹早死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p>  “放——狗屁!”

  “云辰,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把東西交出來吧,我放你們走,說到做到。你說東西不在你這?在誰這?是不是在這位何姑娘身上?”

  白墨龍有些不安了。一旦云辰撐不住死了,他不僅什么好處都撈不到,萬一消息漏了出去,還會被心懷惡意之徒造謠生事,說他既然殺了云辰,秘籍也必定在他身上,到時候誰也證明不了他清白,只要威脅到何郁,云辰就會說的,不是嗎?如果何郁不打岔,云辰已經(jīng)說出來了,不是嗎?

  白墨龍抽出了白龍刀,一步一步朝何郁走去,黑衣人的臉色變了數(shù)變,出聲道:“堂主!”

  白墨龍見他兩次三翻幫著何郁,只當(dāng)他有些喜歡上了何郁,回過頭來輕聲道:“你緊張什么!我又不是要?dú)⒘怂?!”他眨眼間又變成了笑臉,迎向何郁道:“何姑娘自己嘴硬,怪不得老夫!”他一抬腳往她腳背上踩去,何郁腳步微錯避了開去。白墨龍展開步伐,不斷追著她腳背,兩人相持了有半盞茶時分,白墨龍追得膩了。白龍刀刀光一閃,砍了過去——

  人到了生死關(guān)頭,記憶也變得好了起來——

  何郁忽然想起蘇言曾送了她一把生了銹的匕首,連忙摸了出來,短劍抵上長刀,拼起了內(nèi)力,哪知不過多久何郁頭上就已經(jīng)冒出了騰騰白氣,白墨龍卻還神色自如,叮的一聲響,匕首落了地,長刀抵上了何郁胸口。云辰的目光卻朝著那把匕首望去——

  白墨龍對著云辰陰笑道:“放心,老夫怎么舍得殺了她呢?只不過,削去幾根手指倒也無妨。云賢侄,你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他把刀移向了何郁的手——

  那黑衣人悄悄摸上了那方白玉圓石——

  云辰閉上了眼,忽然睜開道:“你殺了她吧?!?p>  白墨龍雖沒料到他會這么說,但只當(dāng)他是在跟自己賭一把,當(dāng)下獰笑一聲道:“好!”一刀削了過去,哪知何郁居然離開云辰,躲了開去,白墨龍吃了一驚,只見云辰也已放下手來,他慢慢垂下雙臂,火辣辣的疼,如脫了臼一般,雙腿也虛脫了,滿臉痛楚,勉強(qiáng)彎下腰去,撿起了地上一長一短兩把劍,頭頂上的洞頂就停留在那里,再也不往下壓。白墨龍狠戾地看向那黑衣人,語氣不善道:“厲恨生,枉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竟然幫著外人?!?p>  厲恨生局促不安道:“堂主,她救過我的命,兩次。一次放,一次救?!?p>  白墨龍道:“我難道沒救過你的命嗎?你這條命還是我撿回來的。”

  厲恨生垂下了頭,沉默不語。白墨龍狠狠地回過頭看著云辰道:“姓云的,你算準(zhǔn)了老夫不敢殺你是不是?老夫是不敢殺你,但讓你成個殘廢,倒也不礙事!”

  他舉起刀——

  何郁一把把云辰拉了過來。

  正在這時,只聽一聲巨響,封著眾人來時洞口的許多大石盡數(shù)滾落了下來,一個細(xì)長的人影走了進(jìn)來,待那人走近了,一瞧,竟是鬼劍孤煞。孤煞對著眾人冷冷道出了兩個字:“好巧?!?p>  何郁笑了一下,道:“你來晚了?!?p>  孤煞仍舊冷冷道:“你以為外面的石頭有那么好搬嗎?”

  白墨龍寶刀歸鞘,一言不發(fā),一揮衣袖,越過厲恨生,當(dāng)先朝著洞內(nèi)繼續(xù)走了進(jìn)去。厲恨生舉著火把,緊跟在后。孤煞隔開一段距離,跟在他們身后。何郁扶著云辰又和孤煞隔開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后,朝著洞里深入。云辰把長劍還給何郁,留著匕首在手,一語不發(fā)。何郁見他似乎有心事,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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