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門口,有禮部官員走了出來,將一張告示貼在了告示欄中,轉(zhuǎn)身迅速離去,隨后大門緊閉。
有好事之人上前觀看,念道:此次恩科只考策論,不考八股,考試時間為巳時到酉時。
此話一出,貢院門口頓時炸開了鍋,大家都議論紛紛。
不出半個時辰,皇城各部衙門和整個神京都知道了此事。
御史臺內(nèi)。
有御史站出痛心疾首道:“朝廷出了奸佞、禍亂圣心的小人,吾輩身為御史,應(yīng)當(dāng)向陛下進言,給恩科舉子一個公道,也是給天下學(xué)子一個交代。”
禮部官員痛斥道:“怎能如此?這么明目張膽的踐踏祖宗法制,自開朝至今,從未聽說有此做法,簡直是駭人聽聞,祖宗已有制度,如何能隨意更改?”
“我朝向來以科舉取士,然科舉考試乃是以四書五經(jīng)為主?!?p> “我輩讀書人,頭懸梁錐刺股,研習(xí)四書五經(jīng)、八股文學(xué),為的什么,還不是為了能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可是如今呢。本官覺得大家應(yīng)當(dāng)上書給陛下,重新擬題再考。”
“重新擬題再考肯定要的,但是僅僅如此就能維護了祖制法制了,本官覺得定是陛下身邊出了奸佞小人!”戶部右侍郎衛(wèi)紀(jì)站了出來說道。
“衛(wèi)大人所說即是,定是陛下身邊出了奸妄小人,才使得陛下做此決定?!?p> “一定是的。”
“定是此次恩科主考人員出了問題.......”
“主考官孔閣老是圣人之后,飽讀圣賢書,絕不會作出此事?!?p> “此話正是,副考官賈政乃是勛貴之后,靠著祖上恩澤進的朝堂,而且他吏部右侍郎的職位是怎么來的,大家還不清楚嗎,定是此等小人唆使陛下,蒙蔽圣聽。本官戶部右侍郎衛(wèi)紀(jì)打算上書彈劾賈政,諸位同僚有愿意跟隨的,可以簽上名字,我們要誓死捍衛(wèi)祖宗法制,維護讀書人的權(quán)益,定要將賈政趕出朝堂?!?p> 衛(wèi)紀(jì)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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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上書房。
“陛下,這是通政司轉(zhuǎn)呈上來的奏折。”
戴權(quán)帶著小太監(jiān)抬著一籮筐奏折走了進來。
隆治帝看著如此多的奏折,眉頭微皺,問道:“都是關(guān)于恩科之事的?”
“這一封不是的?!?p> 戴權(quán)將最上方一封厚厚的奏折遞到隆治帝面前。
打開一看,赫然是一封彈劾賈政的聯(lián)名奏折,瞧著上面附注的密密麻麻的簽名,隆治帝都感覺到頭疼。
怎么火燒到賈政身上去了呢?
戶部右侍郎衛(wèi)紀(jì),又是此人,隆治帝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此人是忠順王的人,年前剛從陜西辦差回來,能力不足,就會到處煽風(fēng)點火。
“陛下,首輔大人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正思慮著,書房外小黃門稟報道。
“嗯,讓首輔進來說話?!?p> 聞言,隆治帝點了點頭說道。
“臣,楊漣拜見陛下?!睏顫i走了進來,恭敬行禮說道。
隆治帝放下手中奏折,看了眼楊漣道:“愛卿不要多禮,快給首輔搬個凳子?!?p> “謝陛下。”
楊漣坐了下來,看了眼御案邊上的一籮筐奏折,接著道,“陛下,臣聽說了此事,不知為何?”
“朕記得楊卿是山西人吧!”
隆治帝沒有答話,而是轉(zhuǎn)口問道。
“回陛下,微臣是山西太原府盂縣人?!?p> 雖不明白隆治帝的意思,楊漣還是起身說道。
“嗯,楊卿出身山西,也就是北方人士,能從一眾南方學(xué)子的圍堵中脫穎而出當(dāng)真是不容易,當(dāng)然還是楊卿的學(xué)問好。”
不等楊漣說話,隆治帝接著說道:“歷屆科舉大典,中榜的舉子多是江南人,而且大多出身三大書院,朕查了下檔案,心驚不已啊!”
“那,陛下的意思是?”
楊漣遲疑著問道。
“嗯,朕想看看南北雙方的舉子差距到底多大。對了,這份奏折你看看?!?p> “這,怎么是彈劾賈政的?”
楊漣從戴權(quán)手中接過奏折,迅速看完,驚疑道。
“朕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如此模樣?!?p> “戶部右侍郎衛(wèi)紀(jì)?”楊漣看著奏折念叨著,半晌又說道,“陛下,這或許是件好事?!?p> “好事?怎么說?”
隆治帝看著楊漣不解的問道。
“陛下,自從賈政擔(dān)任吏部右侍郎以來,各部皆有背后議論之人,都對賈政非科舉出身而身居高位不滿。今日之事雖說是有人煽風(fēng)點火,但是卻將賈家拖入了泥潭。陛下對于賈家所擔(dān)心的不過是其與廢太子一脈的關(guān)系,其實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特別賈家又在除夕夜遭到了攻打,賈琦的為人陛下該是知道的,那是個有仇必報的主,梅遠貴的兒子就剛被送入了大牢,名聲仕途全毀了?!?p> 看著沉默不語的隆治帝,楊漣又說道:“陛下,一個被士大夫集團厭惡、抵制的勛貴,能依靠的不過是皇室的恩典,陛下該是放心,可以重用的?!?p> 隆治帝聞言,眼睛一亮,點頭說道:“嗯,不錯??墒谴耸聦τ谫Z政來說,是否太過于不公了,他的忠孝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他是元妃的父親,朕還是覺得不妥當(dāng)?!?p> “此事可以讓貴妃娘娘代陛下多賞賜些物品,待風(fēng)波過后重賞即可?!?p> 楊漣想了想說道。
“陛下,神武門值守太監(jiān)傳來消息,國子監(jiān)一眾學(xué)子在宮門前靜坐,請求陛下嚴懲禍亂圣心的奸妄小人賈政,言到國朝歷屆科舉都是以四書五經(jīng)為主,這是祖制,不能更改,請求陛下暫停會試,重新擬題再考?!?p> 戴權(quán)領(lǐng)著一個太監(jiān)走了進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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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榮街,榮國府。
“世兄,還望貴府幫忙,將犬子救出來.......”
梅遠貴放下手中的茶碗,看著賈赦,一臉焦急的說道。
“這,科舉考試乃是國朝大事,賢侄怎能...........”
賈赦看了眼梅遠貴,猶豫著說道。
“不會的,犬子的品性我可以擔(dān)保,絕對不會做下如此辱沒祖宗的事情,定是有人陷害,請世兄幫幫忙??!”
聞言,梅遠貴身子微微顫抖,面色漲紅,起身拱了拱手,朗聲說道。
“可是,畢竟被人抓了個現(xiàn)行,不好辦啊??!”
賈赦看著神情激動的梅遠貴,嘆息一聲,說道。
“回大老爺?shù)脑挘顮斢熊妱?wù)要處理,沒時間過來,不過侯爺交代了,科舉乃是為朝廷選拔人才的,非常重要,容不得任何差池,咱家是勛貴,要守規(guī)矩,不得干政;梅大人,侯爺讓小的轉(zhuǎn)告您,既然您相信令公子的人品,那也要相信朝廷的法制與公正,定會還梅公子清白的?!?p> 正說著話,西府管家林之孝通報后走了進來說道。
“這,這..........”
聞聽此言,梅遠貴明白,賈家是不愿意插手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