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淵
駱暉開車進了地庫,拐彎的時候看到那輛寶藍色的奔馳并沒有停在專用車庫里,而是在門外。
他將車也停在自家車庫門外,摁電梯回了屋,在屋里走了幾圈后像作了什么決定似的,打開門出去。
沿自家別墅右轉(zhuǎn)過去,再慢悠悠地轉(zhuǎn)來,隔壁那棟別墅走來兩個人,“劉阿姨,肖叔叔你們出去吶?”
中年女人笑了笑:“啊,小暉呀,我們出去吃個飯,你回來啦?”
“嗯,雁南在不在家?我想喊他晚上一起吃飯?!?p> “他在呢,你去問問看。”
“好呢,叔叔阿姨再見!”
駱暉站在肖家門口,停了十幾秒,似乎在平復(fù)什么,然后抬手摁門鈴。
門打開,“咦,小暉,好久沒看到你了,進來。”肖雁南往客廳走。
駱暉站在玄關(guān),手伸進蕾絲置物籃里,緊緊抓住某個東西。
“我前幾天剛回來,過來是想問你晚上空不空,幾個哥們一起吃個飯。”
“可以呀,我還準(zhǔn)備等會兒點外賣呢?!毙ぱ隳纤斓卮饝?yīng)了。
“我就不坐了,回去換下衣服,順便通知他們,聯(lián)系好了過來喊你,你在家等我吧。”駱暉說完退了出去。
邊走邊打電話,關(guān)上房門,從室內(nèi)電梯進了地庫,戴上手套,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扛出一個黑色包裹,向不遠(yuǎn)處的車走去。
摁開后備箱,里面沒什么東西,完全放得下,將手中的包裹在后備箱放好,鎖好車。
把自己的車倒回車庫,摁下車庫門,回了臥室,換好衣服,出門。
又來到肖家,敲了兩下門,門打開。
駱暉在玄關(guān)換鞋,“約好了,今晚去江邊烤全羊,我們坐會兒就走?!?p> “最近沒出去旅游?”駱暉問肖雁南。
“世界各地疫情嚴(yán)重,到哪里都不安全,還是呆在本地,莫出去添亂?!毙ぱ隳厦酥熯f給駱暉。
“那倒是,這半年我關(guān)在武漢都快關(guān)出自閉了。”駱暉打了幾次火機都沒打燃。
肖雁南從他手上接過火機“?!贝蛉冀o他點上。
他長吸一口煙,仰靠在沙發(fā)靠背上,深深地吐出一縷煙霧,仿佛想把胸腔內(nèi)的濁氣排空。
濃濃的煙霧縈繞在眼前,逐漸散開,讓側(cè)頭看他的肖雁南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你爸媽沒有一起回來?”
“他們?nèi)ベF州避暑去了?!?p> “你不一起去?”
“我才不想,這半年呆在武漢,哪里都不能走,再讓我去鄉(xiāng)旮旯,什么娛樂也沒有,我才不去。”
兩人抽煙、喝茶、聊天……
駱暉看了看窗外的夕陽,再看了看表,“走吧,時間差不多了,開你的車吧,我想試一下,感覺可以我也去換一個?!?p> “行。”肖雁南抓起車鑰匙,倆人從室內(nèi)電梯去車庫。
他把鑰匙拋給駱暉,“開吧,你小子肖想我的車好久了!”
肖暉嘿嘿一笑,鉆進駕駛室。
從山上別墅區(qū)出來那一段路很通暢,進了城區(qū)就擁堵了。
正是飯點前后,走走停停到達江邊都七點了,“我去停車,第二個篷,勇哥他們,你先去招呼。”
肖雁南下了車。
江邊很寬很寬一個壩子,是一個廢棄的碼頭,做生意的向城管交點錢,在壩子靠近江的那一邊搭了一排帆布篷,專門做烤全羊和其它燒烤類食物。
駱暉停好車,進篷挨個兒擁抱了一下。
滋滋冒油的烤羊,白泡翻滾的啤酒,久不見面的朋友……
時針指向了十點半,“不行了,我得先去方便一下,你們走圈的喝起走,我回來繼續(xù)?!瘪槙煹沧驳爻隽伺?。
“你行不行啊?”一哥們看他那樣子吼了一句。
“你才不行……”
壩子邊雜草叢生,擱了一排特大號的垃圾桶。
駱暉戴上手套,抓著垃圾桶推柄挨個兒搖了搖,輕輕打開其中一個桶蓋……
天上云層很厚,沒有半點星光,隱隱有悶雷響起,整個壩子黑黝黝的,只有遠(yuǎn)處帆布篷的縫隙透出一絲光亮。
“車鑰匙給你,停車那會兒居然忘了,剛差點掉廁所了?!瘪槙煱衍囪€匙還給肖雁南。
坐回位置,繼續(xù)猜拳走圈兒……
接近深夜十二點,七個人從篷里出來,神智都沒剩多少了,老板一家在入口那邊乘涼,駱暉結(jié)了賬。
一群人站在入口等代駕,老板連忙拖過一疊椅子,讓他們坐著等。
這個點正是喝夜啤的點,他們等代駕的過程中又來了好幾撥人燒烤夜啤。
“老板,來件啤酒……”
“好咧!”
“老板,來個烤魚……”
“好咧!”
……
老板一邊答應(yīng)一邊加緊手上的動作。
三個代駕陸續(xù)到場,幫他們開車的這個把折疊自行車放在后備箱,還細(xì)心地在自行車下墊了塊布,免得把車弄臟了。
代駕把車停好,肖雁南已經(jīng)在后座睡著了,駱暉微信掃碼付了一百五的代駕費。
“嘿,醒醒,到家了。”駱暉拍著肖雁南的臉。
肖雁南從后座迷迷瞪瞪地下來,左右看了看:哦,是到了。
“拜拜!”各自進了自家電梯。
駱暉都想不起自己這一天是怎么過的,仿佛做了一場夢,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迷迷糊糊總感覺有人在敲門,側(cè)耳細(xì)聽除了沙沙的雨聲其它什么都沒有,天快亮才睡著,睡到中午起床,頭隱隱作痛。
打開冰箱門,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水,去衛(wèi)生間洗漱一番,駱暉抬眼看著鏡中的自己,發(fā)梢滴著水,陌生得害怕,他閉了閉眼,轉(zhuǎn)身去換衣服。
想找地方吃午飯,還得開車出去,別墅區(qū)沒有餐廳,最近的也得去山后的集中餐飲一條街。
正煩惱著,門鈴響了,他心一跳,硬著頭皮打開門。
肖雁南的的媽媽在院門外:“小暉,起來啦,來我們家吃午飯吧,你一個人也不方便煮?!?p> “好的,阿姨,我馬上就來?!?p> 肖雁南也才剛起床,還不時拍了拍頭,看樣子也頭痛。
“小暉呀,你爸媽都沒回,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呀,這里出去吃飯也遠(yuǎn),要不你天天就到我家來吃吧?!?p> “不了,阿姨,過兩天我還得回武漢的公司看一下,我爸休假了我得去守著,我只是回來耍幾天,謝謝阿姨!”
“那你沒走的這兩天來也可以呀?!?p> “好的?!瘪槙熆戳丝葱ぱ隳希麄z自昨日起人生軌跡就是兩個不同的方向了。
吃過午飯,肖雁南要去公司一趟,駱暉回了自己的家,打了一局游戲,他突然想起后排座上還有個東西。
扔了電話就往樓下跑,看著后座上的袋子,駱暉再一次感到絕望,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一雙凸出的大眼睛。
他抱住頭,跪在地上,無聲地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