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廢墟里續(xù)寫傳說

　　隨著阿爾法停止動作，頂樓一時平靜下來。

　　緊跟著，又被從雪兒目鏡里傳出的許多聲音填滿。

　　“雪兒小姐！您在哪里？沒事吧？”

　　“通訊干擾突然消失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這里是執(zhí)政團。雪兒，請報告你的位置還有狀況，我們需要安撫市民的情緒?！?p>　　雪兒看了看立香，他正將目光從阿爾法身上挪開，與雪兒四目相對。

　　“拜托你了。”

　　“嗯。”

　　輕輕讓ZERO躺平，雪兒走向了核心。

　　一切正常，她只要看就知道。亨利的干擾不過是讓與核心連接的一部分線路過載，導致核心暫時暴走，不會影響核心本身的安全。

　　在核心外表某個位置，雪兒拖出一塊操作板，熟練地按起來。

　　一邊按，一邊宣布。

　　“我是雪兒，通知各部隊和各單位?！?p>　　她的手停了一陣，張開的嘴吸了幾口氣，眼淚忍不住落下。

　　立香向雪兒投去鼓勵的目光，雪兒抹掉眼淚。

　　不能哭，因為這是必須認真宣布的事情。

　　“今天，以亨利和迦勒底為中心的恐怖分子，對大廈實施了突襲。我們的守護者，2B，9S，以及草薙素子少校，不幸在戰(zhàn)斗中犧牲。他們?yōu)檫@座城市用盡了最后一絲氣力，請所有人對他們的奮戰(zhàn)表示最高敬意。

　　“令人欣喜的是，我們的英雄，ZERO，重生歸來。他挫敗了亨利和迦勒底的陰謀，殺死了……罪魁禍首亨利，以及他的雷普利阿爾法。

　　“但很遺憾，亨利在臨死前引發(fā)的雪兒系統(tǒng)暴走，導致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不可逆的根本性損壞?！?p>　　說這話的同時，雪兒的操作也完成了。

　　隨著核心外表的一部分打開，里面的耀眼金光迫不及待地涌出來。

　　所有人看得真真切切。

　　“圣杯。”立香喃喃道。

　　金燦燦的圣杯，被四只機械臂托著，從核心摘出，放在了地上。

　　雪兒繼續(xù)宣布道。

　　“所以我必須告知大家，今后雪兒系統(tǒng)的出力會大幅減少，城市的能源供給會受到很大影響。我們的生活質(zhì)量會下降，異常體的威脅也會提高。

　　“但是！”

　　她傾盡全力，喊了出來。

　　“我們沒有理由絕望，更沒有理由放棄！因為曾經(jīng)的赤色傳說，在今天將會續(xù)寫！我向大家保證，必將徹底解決系統(tǒng)的不穩(wěn)定！期待大家像平常一樣，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奮戰(zhàn)！我們的和平不能依靠任何虛妄的神器，必須靠我們的雙手去保衛(wèi)！”

　　即使身在頂樓，立香和修瑪也隱約能聽到，下面雷鳴般歡呼聲。

　　估計全城市民都是這個狀態(tài)吧。

　　“赤色戰(zhàn)神的大名，恐怖如斯啊。”達·芬奇感慨道，“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修瑪?！?p>　　“我知道?！?p>　　修瑪靠近圣杯，伸出手。

　　該是猶豫了一下，那只手才握住圣杯。

　　過去，迦勒底回收圣杯的時候，都是放在瑪修盾牌的收納空間里。這種東西就是超強的魔力集合體，即使是從者也不能長時間拿著。

　　所以迦勒底接下來就要趕緊跑路。

　　達·芬奇站了起來。

　　“全體注意，我們的藤丸君要回來啦。準備靈子轉(zhuǎn)移，還有收納圣杯，動作快！”

　　“啊，可算結(jié)束了?！?p>　　旁邊的刑部姬癱在了椅子上，達·芬奇沖她笑了笑。

　　“怎么這么緊張啊，公主？還不快去洗洗臉，等藤丸君回來，給他一個微笑?！?p>　　她本想說點調(diào)侃的話緩和氣氛。不過，刑部姬似乎沒心情接話。

　　看上去，有些消沉。

　　“公主，只是有點想不明白?！?p>　　“哦？什么事？”

　　“為什么，亨利和阿爾法要死呢？就沒有大家團圓的Happy End嗎？公主討厭Bad End啊?！?p>　　她望向達·芬奇，試圖聽到一個比較合理的回答。

　　但達·芬奇只是在監(jiān)督工作員的工作狀態(tài)，確保靈子轉(zhuǎn)移的正常進行。

　　“達·芬奇親？”

　　“公主啊?！?p>　　達·芬奇緩緩地說。

　　“這可不是在玩游戲，看動畫，這是事關(guān)重大的任務?？赡苣闫綍r沒出過任務，所以不太了解吧？”

　　“那，御親他……”

　　“這就是藤丸君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而且接下來還要繼續(xù)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這種戰(zhàn)斗，從來沒有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我們能做的，只有找到不讓自己后悔的答案而已。”

　　“這……”

　　刑部姬消沉的臉色里，又添加了疑惑。

　　顯示屏調(diào)整到立香那里，他正在跟雪兒道謝，道別。

　　完全看不出任何悲傷。

　　那一刻，刑部姬認識到一個問題。

　　她或許，從來都沒見過真正的立香，從來都沒了解過立香。

　　有資格說“我了解御主”這種話的，大概只有那些整天跟立香出去的從者們吧。

　　“準備完畢了，代理所長！”

　　“OK！”達·芬奇拍拍手，“藤丸君，道別的話說完了嗎？該回家了哦?！?p>　　“嗯，開始吧。”

　　立香答應著，看了眼還昏迷不醒的ZERO。

　　“沒能跟英雄道別，遺憾啊?！?p>　　“呵呵，真對不起，我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哦對了……”

　　雪兒輕笑著，伸出握著的手，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給。立香也伸過手去。

　　落在掌心的，是一塊紅色的裝甲碎塊。

　　“這是？”

　　“ZERO原本的頭盔上的碎塊，”雪兒說，“我一直當做護身符帶著。不過，已經(jīng)不需要了。送給你們吧?！?p>　　達·芬奇一下子聽懂了。

　　“難不成，是要當圣遺物那樣的……”

　　“嗯，我知道，如果有特定的物品，能增加召喚特定從者的幾率。雖然我也用頭盔嘗試過，但總是失敗?，F(xiàn)在想想，那應該是因為ZERO還健在的緣故。所以我交給你們?！?p>　　指著碎塊，雪兒笑得很甜。

　　“如果你們遇到了強敵，特別是機器人的強敵，不妨試著召喚ZERO，他一定愿意幫助你們。希望這會成為你們拯救世界的助力?！?p>　　“這可真是一份大禮啊?！边_·芬奇笑逐顏開。

　　立香也攥緊了碎塊。

　　“感謝你的禮物，再見了，雪兒。”

　　“再見了，迦勒底。謝謝你們，阻止了我?！?p>　　嘩——

　　立香和修瑪腳下升起了光柱，將他們與雪兒隔開。等光柱消失時，這些異鄉(xiāng)來客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雪兒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

　　“他們走了哦，ZERO。”

　　剛才還躺著不動的ZERO，突然就坐起來了。

　　“是嗎?！?p>　　“不和他們打招呼好嗎？”

　　“終究是異世界的過客，不要留下過多迷戀比較好?！?p>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有點不近人情呢?！?p>　　“是嗎？”

　　ZERO慢慢站起來。左臂的缺口，已經(jīng)被雪兒用臨時處置給堵上了。

　　他望著雪兒，雪兒也望著他。

　　只是單純的對視，僅僅如此，便讓雪兒覺得是做夢一般。

　　糟糕，又要哭了。她使勁眨眨眼睛。

　　“歡迎回來，ZERO。那，咱們先想辦法，安葬亨利大叔和阿爾法吧?！?p>　　“雪兒……”

　　ZERO叫住她，片刻，用有些刻意的，疑惑的語氣說著。

　　“我如果，那個，不是ZERO的話，怎么辦？”

　　雪兒的眼睛睜大了。

　　本想忍住的淚水，終究還是泄洪了。

　　不，這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變數(shù)，只是一句隔了許多年的話而已。

　　第一次，第一次和ZERO見面，那個自我封印的設施里。

　　ZERO帶著雪兒一路殺出去，在即將傳送回反抗軍基地前，他就問了雪兒這個問題。

　　那么，女孩自然要用那個時候的答案去回答。

　　“對我而言……”

　　她放任淚水流下。

　　“……你，就是ZERO?！?p>　　因為此刻是她至高的幸福。

　　*****

　　稍早時候。

　　遠離大廈的某條小巷里，9S和A2靠墻坐著。不久，2B也出現(xiàn)在小巷里。

　　她讓送她來的士兵們回去了，她想和這兩個同類單獨待一會兒。

　　“你也敗了啊，2B?！?p>　　A2說，嘴角略微翹起。

　　“2B，你這，這傷勢……”

　　9S更關(guān)心2B那個幾乎被挖開的身體能堅持多久。2B搖晃著走到他身邊，也靠著墻坐下。

　　“……沒事，我猜，咱們都會在靈基崩潰前，通通消失?！?p>　　“是因為，剛才亨利，那個宣言嗎？”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相信這么明顯的謊言?！盇2搖頭道。

　　“會有很多人信的，”2B苦笑道，“就像我們一樣?！?p>　　一時間，三人無語。

　　片刻后，A2望著2B。

　　“所以，你現(xiàn)在承認了？承認你們的想法，只是一廂情愿？”

　　2B低著頭，看不出表情。當然，她知道A2說的是什么意思。

　　想要留在這個世界，想要以守護者的身份存續(xù)下去，是不可能的。

　　或許雪兒不太清楚吧。圣杯是愿望的體現(xiàn)，她在召喚從者時許下的愿望，決定了那個從者的作用。

　　她許下的愿望有兩層意思，召喚出ZERO，解決城市面臨的危機。所以出現(xiàn)的從者，都會為了實現(xiàn)這兩個愿望而努力。

　　換言之，如果真有一天，ZERO出現(xiàn)了，城市不再受到異常體的威脅，那么即使圣杯還在，即使沒有迦勒底，2B他們也會逐漸消失。

　　人造人的夢想，只是個幻想。

　　“我知道?！?B低聲說，“我知道那不可能持久。總有一天……”

　　“所以……”

　　9S因為重傷不能動分毫的身體，此刻也難免微微發(fā)抖。

　　“……夢是會醒的嗎？只有那個，絕望的世界，才是，我們的歸宿嗎？”

　　“也許吧，奈斯?！?p>　　溫柔地摟過9S的頭，2B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但我很開心。能在這個世界再見到你，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2B，你在，笑嗎？我的眼前，變黑了……”

　　“嗯，我在笑。”

　　“是嗎，那就，好……”

　　聲音漸弱下去，9S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A2嘆了口氣。

　　“比起正視現(xiàn)實，更愿意在睡夢中享受生活啊。”

　　“這有什么不好？”2B收起笑容，“讓我們像你那樣，不惜一切代價摧毀圣杯，消滅從者，我做不到?！?p>　　“我只是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而已?！?p>　　“可……唉……”

　　止住爭吵的念頭，2B輕撫著9S的臉。

　　“算了，爭論這些也沒有用。畢竟，我們已經(jīng)輸了?！?p>　　“呵，需要我像之前那樣，再幫你一次忙嗎？”A2開玩笑道。

　　“不必了。你就期待下次被召喚的時候，別再被我和奈斯看到。”

　　“是啊，如果有下次的話……”

　　說話間，三人周圍，許多地方，都傳出了雪兒的聲音。

　　她在宣布這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今后的對策，慷概激昂。

　　在這聲音之中，三個人造人逐漸被溫和的金光覆蓋。

　　2B和A2都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迎接她們的命運。

　　默默地祈禱，下一次的異界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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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阿爾坎迪亞。

　　機械的伊甸園，在廢墟書寫赤色傳說。

　　傳奇再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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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在雪兒發(fā)表宣言的時候。

　　“結(jié)束了啊……”

　　同樣是某個陰暗的街角，傷沒完全好的托雷，仰望著大廈的方向。

　　當他從那里逃出來以后，就找了個地方一直躲著。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在他猶豫，彷徨的時候，竟等到了靈基消滅這一刻。

　　雪兒這意思，應該是與迦勒底和解，交出圣杯了吧？

　　那么自己也差不多……

　　“唔，還沒反應啊?！?p>　　他望著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沒有出現(xiàn)靈基消滅時的金光。

　　他皺起眉頭。

　　“好像不太對勁呢？”

　　他能感覺到，自己和雪兒，和圣杯之間的聯(lián)系斷了，干干脆脆。

　　但，怎么好像，還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像鉤子一樣勾住自己？

　　“這到底是……”

　　嗖——

　　冷不防，黑暗中飛出一柄雙刃短刀！

　　托雷本能地察覺到危險，立刻側(cè)身躲避，同時拔槍。

　　但是這短刀的刀柄連著鋼索，襲擊者一掄，便將托雷那只剛拔出槍的手纏住。

　　“嘁！什么人??？”

　　砰砰——

　　他朝黑暗中開了槍，那里明顯能看出一個人形。

　　對方縱身一躍，突然全身放電。電光順著鋼索，打中了托雷。

　　“呃！”

　　然而托雷也是有著電磁槍寶具的人，電擊未對他造成顯著傷害。他用力掙著鋼索，讓槍口對準那個落地的人。

　　一身黑衣，白色的面具，上面有著小丑般的簡單圖案。

　　托雷猛然想起，這個形象，在雪兒的數(shù)據(jù)庫里見過。

　　“你是，第一個被召喚的從者?。俊?p>　　但同時，他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一個之前從沒人想過的問題。

　　“等等，難不成……”

　　然而對方已經(jīng)沖了過來。托雷的槍口也調(diào)整好了，即刻開火。

　　可他身上還有傷，手被鋼索纏著也沒法正常發(fā)力。射出的子彈和預想有一些偏差。

　　結(jié)果，被面具人一個側(cè)身躲過去，緊跟著一拉鋼索。

　　托雷身體登時一個趔趄，而迎著他撲過來的。

　　是面具人的另一把短刀！

　　撲哧——

　　“呃?。　?p>　　一刀封喉，鮮血四濺。托雷當場跪下去。

　　用顫抖的聲音，說出最后的話。

　　“你，其實是，落單……”

　　沒有說完，托雷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金光。

　　面具人馬上走過去，將手伸到金光里。在托雷消失的過程中，有一部分金光順著面具人的手臂，鉆入他的身體。

　　金光消散，托雷消失。

　　面具人拽下左手的手套，手背上，出現(xiàn)了一道很淺的，剛剛成型的銀色紋理。

　　他放心了，重新戴好手套。又從衣服里取出一卷卷軸，展開，扔在地上。

　　卷軸上的符文和圖形發(fā)出紫色強光，從卷軸里剝離，漂浮，圍著卷軸旋轉(zhuǎn)。

　　他踏進去。

　　唰——

　　瞬間，連卷軸帶人，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