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一杯鴆酒(第一更)
“好酒!”
趙匡胤手中拈著酒杯,小抿一口,瞇眼望著西邊的彎月,嘴角泛起了絲絲笑意。
就在剛才,他突然三度心血來潮,逆血翻涌,不免受了點輕傷。
但他仍然覺得心中敞快無比,甚至還特意小酌了幾杯今年新進貢的酒。
無他,趙德秀拿回了迎州鼎!
雖說在這個時候讓王室與九州鼎產(chǎn)生密切聯(lián)系,頗有些不智。
但長遠來看,終究還是好的。
只是讓他感到意外的,縱然他用術(shù)法束縛住了九州鼎汲取大宋氣運的速度。
然而,他還是察覺到,有一股細流在以足夠動搖國本的速度緩緩流逝。
在發(fā)現(xiàn)這個異常情況的時候,
他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趙德秀出了問題,而是趙光義有可能暗中在搞小動作!
畢竟,按照時間來看,
趙德秀此刻應(yīng)該在返回大宋的路上,根本不可能會遇到傷及根本的狀況!
即便是大周帝室覺得不甘心,派人刺殺趙德秀,有著大宋最精銳的部隊殿前軍和皇城司暗探的雙重保護,趙德秀也定然會安然無恙。
如此一來,
還有可能動搖國本的狀況,無非就是大災(zāi)大難、戰(zhàn)亂兵禍之類的。
而趙匡胤自從創(chuàng)建大宋以來,就已經(jīng)還民于生息,百姓安居樂業(yè),自然不會造反。
至于與別國的摩擦,大多發(fā)生在邊境之中,根本不會影響到大宋本土,更別提什么動搖國本了。
這些問題全都排除之后,
剩下的那個,就算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答案了!
“只可惜,三弟,這杯酒,你我兄弟注定無法共飲了!”
趙匡胤斟滿了一杯酒,
他臉上滿是遺憾之色,然后像是祭奠似的,倒在了地上。
雖然按照皇城司傳來的消息來看,
趙光義每天除了待在家里飲酒作樂,便是去青樓花天酒地。
但每每想起潛龍榜單,趙匡胤就覺得心上扎了一根刺。
這刺,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若是不趁早鏟除,只怕日后定成大患!
他可沒有忘記,那一批被他杯酒釋兵權(quán)的將領(lǐng)當(dāng)中,有相當(dāng)一部人,與趙光義走的很近!
而且,大宋朝野之內(nèi),
還存在著不少郭威朝廷的舊臣,他們巴不得看到大宋王室起動蕩!
到那個時候,烽煙四起,說不定真的會動搖國本。
“來人,賜鴆酒于都虞候!”
趙匡胤稍作猶豫,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既然你不識趣,把前幾日賜給你的酒菜,全都給了下人。
那今天這杯鴆酒,
你是喝,還是不喝?
“諾!”
陰影處傳來領(lǐng)命聲,便再無動靜。
沒過多久,
軍師苗訓(xùn)苗廣義來到了后花園。
“軍師,來來來,今日寡人心悅,且與寡人共飲三百杯!”趙匡胤臉上帶著笑容,沖著苗訓(xùn)招手道。
“王上,方才臣夜觀天象,見天狗星犯闕,恐于儲君不利?!泵缬?xùn)卻并沒有接話,而是憂心忡忡地稟告道。
趙匡胤只以為他此言暗指殿前都虞候,就沒有往深處想,而是平靜道:
“寡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
聽到這話,苗訓(xùn)眼皮猛地一顫,微微垂下了眼眸。
按照剛才的星象來看,只怕太子此行兇多吉少。
不過,既然宋王已知此事,想來自會援救趙德秀。
念及此處,苗訓(xùn)頓時松了口氣,說道:“王上高瞻遠矚,臣不及也!”
趙匡胤眸中含笑,微微頷首,顯然很是受用,他指著一旁的石凳,說道:“軍師,別站著了,速來與寡人同飲!”
苗訓(xùn)稍作遲疑,推辭道:“臣近來腰背疼痛,據(jù)醫(yī)師所說,不亦坐臥,還請王上收回成命。”
聞言,趙匡胤眸光一閃,關(guān)心道
“可曾找太醫(yī)看過?”
“寡人似乎記得,以前每到春寒之時,你便腰背疼痛,這是老毛病了,平日的飲食方面,都要格外注意!”
“王上如此惦念臣,實在是讓臣受寵若驚,感激涕零!”
說著,苗訓(xùn)以袖遮面,擦拭了一下眼角不經(jīng)意間流出的淚水。
“唉,軍師身有勞疾,還日夜為國事操勞,實在是愧煞寡人也!”趙匡胤長嘆道。
苗訓(xùn)面色微動,說道:“臣只是在為王上拾遺補漏,不足為提!”
一番君臣互相關(guān)心的大戲過后,趙匡胤面色漸漸嚴(yán)肅起來,他開口說道:
“軍師,北邊的事情,如何了?”
“正要向王上稟報……”苗訓(xùn)拱了拱手,“不日,成蛟就會放開趙地邊境的防御,讓我大宋軍隊能夠長驅(qū)直入!”
聞聽此言,趙匡胤點點頭,“你覺得何人可用?”
“此事關(guān)系重大,還請王上獨斷!”
苗訓(xùn)神色不變,說道。
趙匡胤沉吟了片刻,說道:“張令鐸素知兵事,可堪此大用!”
張令鐸是大宋開國功臣之一,在陳橋兵變中的作用,與高懷德等同。
所封爵位,也是略次于高懷德。
只不過杯酒釋兵權(quán)后,張令鐸便被免去了侍衛(wèi)親軍馬步軍都虞侯一職,如今基本處于被閑置的狀態(tài)。
但他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會在大秦朝堂和那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迅速控制住趙地。
到那個時候,趙地的歸屬,可就由不得大秦說了算了!
想到這里,苗訓(xùn)說道:“王上英明!”
……
……
“你們對自己的命,都這樣不看重?”嬴封看了看手中的禮單,眉頭微皺,嫌棄道。
“嬴兄,我們只是小國,能拿出這么多資源,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p> “你還想要的,那就只能抱歉了?!?p> 一位來自大漢附屬國的公子,面帶歉意,微笑說道。
經(jīng)過先前的震驚之后,他雖不明白嬴封為何一定要殺趙德秀,但他非常清楚,嬴封不會再出手殺人了。
僅僅一個大宋就夠他頭疼的了,
如果真要把在場所有的國家全都得罪,想來大秦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見狀,嬴封淡淡瞟了他一眼。
對方既然敢這樣說話,說明他已經(jīng)明白現(xiàn)在的局勢,所以才無懼于趙德秀死亡帶給他們的震懾。
的確,嬴封先前擊殺趙德秀,其實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誰說,他非要殺人才能達到目的呢?
嬴封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