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琦玉早生一聽見莫之流那奪命般的聲音,撒開步子走的更快了。
那巴不得不顧儀態(tài)跑起來的樣子,倒是顯得莫之流像是匹要吃了她們的餓狼。
但莫之流原本也沒打算追上蘭琦玉早生,只是想逗逗她們。
他的步子漸漸放慢了下來,手里那把折扇敲了一下兌淇的肩頭,指著遠(yuǎn)去兩人,有些語重心長:“看到了吧?這才是兌艮的人遇上后,真正該有的反應(yīng),不是撕扯起來,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的那般作為,很快會傳回國內(nèi),御史臺和幾位皇子不會放過這個攻訐你的機(jī)會。你跟姜醒根本是不可能的,注定你死我活,好好想想吧!”
頓住的兌淇看著緩緩走在他前頭的莫之流,啟唇:“那要是……”
“嗯?”莫之流回過頭看他。
“沒什么?!眱朵康纳裆谠诹损嵉脑鹿庀拢薨的?,感覺很是落寞。
莫之流好似察覺到了什么,但沒說話,轉(zhuǎn)過頭停在原地等兌淇跟上。
兌淇走出了往常的速度,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那要是……我或者她放棄身份,我們還有可能么?應(yīng)該是沒有的,因為我們……是連放棄自己身份的資格都沒有的可憐人啊……
*
這邊的蘭琦玉早生因為走得快,得以與姜醒共乘一輛馬車回去。
“殿下,刺客……您怎么看?”一上車,玉早生就按耐不住的問了。
聽到玉早生的話,蘭琦忍不住扶額。
公主之所以說自己乏了回驛館,都是托詞啊,她只是不想再就刺客這種小事再跟人無謂的掰扯下去。老姐妹,你怎么這么不上道???這么些年的飯都白吃了么?
然而蘭琦心里的吐槽,玉早生無從得知,她還睜著眼睛,一點(diǎn)看不出年過半百的精神不濟(jì)。
“乾帝參與其中。”姜醒隨口就道。
“什么?!”這次不光時候玉早生,連蘭琦都出聲了,畢竟姜醒說的確實令人震驚。
好歹兩人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聲音沒有放出來,沒靠近馬車的人約莫是聽不見的,至于那些內(nèi)力深厚的就未必了。
蘭琦不由得試探道:“殿下是怎么發(fā)覺是乾帝那老東西的?”
玉早生也聚精會神的等著姜醒解惑。
“我說的是,乾帝參與其中,幕后黑手并不是他,但是最終得利的,應(yīng)該就是他,或者說是乾國,我不覺得有其他人?!苯讶嗔巳囝~角,開口解釋。
“乾帝都沒有動怒,破綻顯而易見。只有在兌淇懷疑他的時候,他才發(fā)火了,其實也是虛的,欲蓋彌彰,也不知他這皇位是怎么安然坐了這么久。是輔政大臣太能耐,還是手足兄弟太草包?!苯押苌贂_口諷刺人,今晚倒是不忌,張嘴就是一通嘲。
倒是驚的玉早生都不敢說話了,只有蘭琦問:“那幕后黑手是誰?”
“刺客的招數(shù)是江湖的野路子?!苯阎涣袅诉@么一句話,便闔上眼假寐,顯然是不想多說了。
但她最后給的這句話,已經(jīng)足夠蘭琦玉早生得知幕后黑手的身份了。
用的江湖路數(shù),還跟乾帝有所勾結(jié),答案已然明了。
是羅生門,至于是羅生門的誰,卻是不得而知。
這個十年前崛起在乾兌昇離坎五國邊境的江湖組織,一入世便在乾國扎根,而后緩慢向其他各國侵入,培植勢力,并整合了各國雜亂的各路勢力。
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羅生門便在各國都設(shè)有分部,其影響力甚至大到可以影響朝堂政局。
究其原因乃是各國最初對江湖組織的輕視,致使羅生門抓住時機(jī)迅速壯大,待到各國皇帝注意到它,想要?dú)У魰r為時已晚,除了合作便是于朝堂自斷臂膀方可清掃大半勢力。
但目前并無哪位帝王有此魄力。
畢竟此時若被他國抓住時機(jī),唯有絕處逢生,不若必將湮滅于歷史的塵埃,消弭于世間。
“門主?!鄙泶┖谏剐幸碌膸讉€男人向一個隱在夜色中的人躬身行禮。
透著清亮的月光,也只能看見那人的唇很薄,顏色很淺,淺的有些蒼白。
這是羅生門門主,一個被病痛纏身的男人。
“既然回來了就先下去休息吧?!蹦侨说穆曇粲行﹩?,許是服藥所致。
“咳咳……”帕子捂著唇咳了幾聲,另一只手不由得下意識抓緊了椅子的扶手,真是很痛苦。
有人出聲:“門主早些休息,我等告退?!?p> 旋即幾人略一拱手,形如鬼魅般消失于被月色籠罩的庭院里。
短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來人一身青衫短打,身上穿著的襖子看起來單薄又廉價,個高人瘦,瞧著沒幾兩肉的樣子。
“門主!”來人壓低了聲音,在門主的耳畔說著,“刺殺失敗,姜醒無恙?!?p> 任由來人添了些柴,使得火盆燒得旺了些,驅(qū)散開幾分寒意。
“我已知。”門主擱了帕子,伸出手去烘烤,以攫取些許暖意,“在我意料之中。若她們真的傷到姜醒,我反而覺得意外。”
門主縮回手?jǐn)[弄了幾下,撫平了袖子的褶皺:“如姜醒那樣實力的人,這批人要么活要么死,沒有第三條路?!?p> “那門主的意思是?”來人蹲在門主的下手邊,低頭添著柴。
“還是差強(qiáng)人意?!遍T主輕嘆了口氣,“只是損失的弟兄,皇帝不該給些賠償么?”
來人低垂著頭:“門主說的是?!?p> 火爐里的干柴燒出輕微的響聲,在冰冷的冬夜里,顯得這座院子尤為孤寂。
*
子夜時分,姜醒等人才回到驛館,今晚的事情確實繁多了些。
走進(jìn)姜醒的書房,詩月已等在這里了,她是今晚進(jìn)入乾帝后宮的探查的人。
看到姜醒等人進(jìn)來,關(guān)上門后,她道:“殿下要奴所查之事,奴已盡數(shù)查清?!?p> “事實是?”
“您之猜測,果然是真的。乾帝已無生育能力?!痹娫麓故谆卮稹?p> 聽此,玉早生不由抽了抽嘴角,心下直覺姜醒著實雷厲風(fēng)行,昨日才提起的事情,今日就有了結(jié)果。
但這確實是好事,況且也確實沒必要拖著,速戰(zhàn)速決方為上策。
“殿下打算如何?”蘭琦抬眼看了看姜醒。
“混淆視聽,借刀殺人?!卑藗€字將姜醒的想法概括。
兩人都是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了,這八個字已足夠她們粗粗腦補(bǔ)出一套計劃。
但當(dāng)她們正摩拳擦掌準(zhǔn)備吩咐人動手時,姜醒卻說:“這事我做,兩位大人不必插手。”
“殿下?”玉早生疑惑,追問她,“那您準(zhǔn)備什么時候開始?”
察覺到玉早生的想法,姜醒淡淡看著她:“國公放心,此事不會與你與艮國有分毫關(guān)系。至于具體,恕我不欲告知。”
“殿下英明?!碧m琦拱手,而后拽了拽玉早生的袖子,示意她別說話,又道,“臣等告退。夜深了,殿下也早些休息?!?p> 旋即拉著玉早生走進(jìn)了茫茫夜色中。
“你為何這么就拉著我出來?我還有事不曾得知?!庇裨缟鷮⑿渥用偷匾怀?,語氣有些不滿。
蘭琦搖了搖頭,解釋道:“你未去過艮北軍營,自然不知四殿下乃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且極為厭惡他人置喙她的事。你方才若是再問下去,我可不能保證你還能安然回去含飴弄孫。”
“你是說?殿下她會……”玉早生對著脖子比了一個一個手勢。
蘭琦點(diǎn)頭,面上表情極為認(rèn)真嚴(yán)肅,半點(diǎn)不似作假。
玉早生活了大半輩子,此時也不禁心神發(fā)顫,估摸是想起了有關(guān)姜醒的傳言。
“蘭琦,你老實告訴我,那些關(guān)于四殿下的傳言,到底有幾分可信?我也方便打算著好好做人,免得哪天得罪了四殿下,什么時候去見的閻王都不知道。”玉早生的話里難免多了些許的敬畏,看來是怕了姜醒的那些傳言。
玉早生想知道,蘭琦卻不告訴她,只是在慢慢又開始飄起的雪里靜靜的走著,一連串的腳印,由淺及深,又漸漸被更大的風(fēng)雪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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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臘月十五清晨的陽光灑到大地上的時候,乾都又是銀裝素裹,昨夜后半夜的那場雪也不小,是以晨起看到的便是天地一片蒼茫雪白。
姜醒早早又進(jìn)了乾宮,聲稱刺客未被捉拿,希望多留一段時間。
乾帝理虧,自是應(yīng)下,還請姜醒暫住于溫泉別院作為補(bǔ)償。
回到驛館,姜醒就讓人簡單收拾東西,等蘭琦玉早生離開后便搬到乾宮的溫泉別院去。
諸國使臣看起來都安分的可以,仿佛他們真的只是來賀壽一樣,其實誰又是表里如一呢?
譬如這邊的坎國使臣已經(jīng)暗中策劃了一場刺殺,只等待時機(jī)恰好的那一刻。
而乾帝也喬裝一番悄然出了宮。
夜闌葉
某人問我存稿有多少,說要超過我。 人這么自信,大概是終于不卡了 是時候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時速六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