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知?dú)袅颂裘?,唇間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幾分。
他飽含興致的跟著前來稟報的士兵去見來客。
簾帳掀起又放下,隔絕了營帳外的熱浪侵襲,享受到絲絲冰涼。
知?dú)堄腥の兜淖呦蚰莻€背對著他站著的女子。
一步,兩步,三步。
知?dú)J(rèn)出來她是誰了。
于是他從她的側(cè)邊穿過,行至案桌前,抬首問道:“左將軍怎么來我這兒了?駐軍將領(lǐng)擅離領(lǐng)地可是重罪,左將軍不會不知道吧?”
顯而易見的,姜醒從知?dú)哪樕峡匆娏诵覟?zāi)樂禍,甚至是幾分居高臨下。
畢竟姜醒是被廢黜的庶人,而知?dú)鴦t是高高在上的挼送城主。
在知?dú)劾?,一個上卿左將軍的名號根本就是虛名罷了。
“我來此,自是有事要與挼送城主探討,至于我擅離艮北一事,就不勞城主費(fèi)心了。”姜醒淡淡說著,面上沒有絲毫慌亂。
“左將軍不怕本城主一道折子呈上去,陛下降罪于你嗎?你現(xiàn)下可是今非昔比了?!敝?dú)χ[約可窺見幾分嘲弄。
本以為姜醒還會同他講這無意義的話,但她卻是避開了這個話頭。
“坤三皇子已經(jīng)來到挼送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這是自然?!敝?dú)表眩S口回道。
“我要他安全回到挼求?!苯训馈?p> 一句話,引得知?dú)[了瞇眼,他注意到了,姜醒說的是回到挼求,而非離開挼送。
這說明,坤允其在邊境地帶會遭遇危險,不過……
知?dú)樟诵σ?,坐姿卻是隨意了幾分:“我為何要答應(yīng)你?何況坤三皇子跟你也沒有關(guān)系吧,你這么巴巴的從艮北過來,是什么意思?”
霎時間,知?dú)喙庖幻?,似是看到了姜醒微扯的嘴角,他還揉揉眼睛,怕自己看錯了。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讓坤三安然會去挼求便可。”姜醒的面上還是一派淡然,驚得知?dú)詾樽约嚎椿搜邸?p> “呵?!敝?dú)胍兄鴮④娨蔚陌咽?,笑了一聲,又用他半掩著濃重霧霾的桃花眼看姜醒。
“左將軍什么都不肯告訴我,卻要我?guī)兔Γ俏也皇茄潌??你說是吧?”
“你想知道什么?”姜醒確定知?dú)ㄊ且浪挠媱澋?,否則必然不會出手,而這,一開始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全部?!敝?dú)鴶[正了坐姿,定定的望著姜醒。
這番獅子大開口的姿態(tài),倒是可以明了知?dú)陌缘佬宰恿恕?p> 姜醒大致知道他,自然也是不在意全盤托出的。
將近半刻鐘的時間過去,姜醒停了下來,她說完了。
只見知?dú)骂€,雌雄莫辯的臉上漾出了一抹明艷的笑意,足以惑人心神。
“左將軍,好計策?。∵@么些人,居然都可以被一網(wǎng)打盡?!敝?dú)牧伺氖郑嫔系男υ趺纯丛趺磶е芭?p> “挼送城主,可明了了?”姜醒的眼睛似沒有焦距的看著他。
但知?dú)鴧s平白從中感受到了凜冽殺氣。
他輕笑兩聲:“這是自然,本城主怎么能辜負(fù)左將軍的細(xì)心謀劃呢?這終歸還是件對我艮國好的事情不是嗎?”
姜醒瞥了知?dú)谎?,只暗道,此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更上一層樓了。
知?dú)植皇囚迖?,忠心為艮國?騙鬼去吧。
“左將軍可還有事?”許是察覺到姜醒的眸光有異,知?dú)涞恼Z調(diào)里不乏不耐。
分明是卸磨殺驢啊,從姜醒這里拿到一些情報后便這番作為。
“無事,告辭。”
簡簡單單四個字后,姜醒轉(zhuǎn)身離去。
而坐在將軍椅上,沒有坐相的知?dú)鴦t是冷冷的盯著姜醒遠(yuǎn)去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
*
當(dāng)日傍晚,知?dú)H自前往姜醒暫住的客棧。
是的,客棧。
知?dú)B一個住的地方都不給姜醒。
知?dú)闶菍褵o感的那種人,或是說,知?dú)魂P(guān)注挼送城,其他的一切都不是他生命的東西。
出于某些原因,知?dú)盹埡蟪鲩T會換上他嫌棄的白衫。
他喜愛紅色,紅色是火焰的顏色,是鮮血的顏色,是生命的顏色。
穿著紅色的衣服,他就可以告訴自己——
他的生命仍然在燃燒。
他仍然站在陽光下。
他,還是個人。
換上白衫的話,知?dú)鴷酥疲[忍,他看過日頭,他知道今日會發(fā)生什么。
雖然是不確定性,但他不在乎。
姜醒帶來的情報太有用了不是嗎?
北城門附近的一家客棧,知?dú)饷髡蟮淖吡诉M(jìn)來。
小二余光一瞥就看到了他,不在意的偏回了頭,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將頭偏了會來。
定睛一看!
是城主!可是不像啊,城主不是只穿紅衣嗎?就算是參與鄰里鄉(xiāng)親的喪事,他最多換上暗紅色的衣服,怎么突然穿起了白衣?
小二把手中的抹布往肩上順勢一搭,半弓著腰跑了過去,展開笑顏:“城主大人您來了,是要吃飯嗎?”
“不是哦,我是來找人的?!卑滓碌闹?dú)α似饋恚一ㄑ蹚澇稍卵纼?,在被知了的吵鬧聲打破的寂靜夜晚,竟然能讓人莫名的平靜。
許是知?dú)婀至?,小二一時沒注意,竟讓知?dú)鴱阶陨狭藰侨ァ?p> 發(fā)現(xiàn)之后,也只是撓撓后腦勺,自言自語:“城主今晚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算了,不管他?!?p> 知?dú)狭硕侵螅Р骄屯哪康牡刈呷?,樓道的盡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姜醒會有這樣的住宿習(xí)慣,明明在樓道盡頭,最容易身陷囹吾。
反正早些年姜醒來挼送都是住的這間房,也許是這個房間的問題吧。
知?dú)叩介T前,一反常態(tài)的敲了敲門,在聽到門內(nèi)姜醒的回話之后,才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還順手將門關(guān)上。
這種事情放在平素是不可能的,可是今晚,著實(shí)詭異。
在聽見敲門的聲音時,姜醒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知?dú)@人,從來沒敲過她的門,都是直接闖的。
而且,他今晚還把門關(guān)上了,這么董禮?
不對勁。
于是,在知?dú)霈F(xiàn)姜醒的視線范圍內(nèi)時,他就收到了姜醒微冷的視線打量。
隨之而來的是她遙似云中月的聲音:“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