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歡好似從沒有被外界影響過她的笑容,還是像陸巡初見她的時候一樣,發(fā)自內(nèi)心,沒有瑕疵。
他晃了神,嘴唇微微翕動,想要說什么。
乾歡已然明了。
她轉(zhuǎn)身就將那封書信燒了,頃刻間便作了飛灰。
“怎么樣?現(xiàn)在好點沒有?”
陸巡愣住了,他沒有想過乾歡會這么做。
他想,自己還是不夠了解這個直白爽朗的乾國公主,他的未婚妻。
陸巡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居然是不知所措的模樣。
這就惹得乾歡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腦,滿意的笑了。
“心情好了?好了就陪本公主去玩吧!”
乾歡一把拉起陸巡的手,拽著他出了門,迎接漫天的大雪。
“怎么樣?這個雪下的大嗎?”乾歡笑的得意,言語間還有幾分驕傲。
陸巡愕然:“三月來的時候不是見過了嗎?”
乾歡倏地頓住了笑:“你是不是傻?三月的雪已經(jīng)不是初雪了,這一場,是初雪。是在告訴我們,馬上入冬了?!?p> 最后一句話,乾歡說的有些悵然。
是啊,冬天,又要來了。
可是南邊的渠城浸提還在打仗,朝堂的內(nèi)亂紛爭不止,這個冬天,將是多么的寒冷啊。
陸巡察覺到乾歡漸漸涼下來的情緒。
他知道,她在難過。
因為這個冬天,注定會有太多的將士埋骨白雪,血染天地。
注定會有太多的家庭分崩離析。
她作為一個國家的公主,一個皇女,卻改變不了這樣的結(jié)果,她很難過。
這個笑容明媚的少女,她的胸中一直都藏著一顆悲天憫人的心。
她是一個有大愛的人。
陸巡想通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以不在乎榮恩伯府,甚至可以不在乎巽國的立場,但他希望,自己最起碼可以陪著乾歡,陪著她度過這個最艱難的冬天。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自私,甚至有些罔顧人倫。
但,人本來就是自私的。
*
渠城
姬塵收到了一封信。
是巽國堂主的手寫信件。
陸巡說,他會一直留在乾國,起碼到來年開春,希望姬塵可以將乾國的事物暫時放下,前往其他國家。
陸巡是知道的,哪怕沒有他,乾國也是有羅生門的主事人,可以讓乾國仍然處于姬塵的掌控之中。
但他只是在表達(dá)他的態(tài)度,他仍是最初認(rèn)識姬塵的那個陸巡,初衷不曾改變。
姬塵放下了手里的信,一手取了一杯苦清茶。
面色溫和,淺淺啜飲。
看起來沒有被陸巡的信影響到。
“青妄,備車,啟程去……”
“主上。”
青妄垂首站在姬塵側(cè)后方,靜聽吩咐。
姬塵抬頭看著窗外漫天飄揚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識彎了彎嘴角。
“去艮北,換季容易得風(fēng)寒。”
“是,主上?!?p> 青妄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車馬,從他的步子可以明顯看出,青妄是猜到了姬塵會說出口的話。
果不其然,正是艮北。
姬塵與姜醒在五月一別后,已經(jīng)四個月沒見了。
在往年,他們甚至可以一年只見一次,一次不過半月。
多的話,也不過是兩三次,時間還不固定,所以完全稱得上是聚少離多的。
不過這個詞放在他們身上,也許不大合適。
相識六七年,他們的交情其實不過泛泛,或者說,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匯來形容他們這樣疏離又緊密的關(guān)系。
*
離國朝堂,離平之從坤國回來時,正好碰上早朝結(jié)束。
他原本想要回府去休息,卻接到了離帝的旨意,要他立刻進(jìn)宮。
于是他拖著疲累的身體,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yán)?,往皇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