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這樣說來,還應該稱贊兌太子胸懷家國了是吧?”離平寧言語上沒有什么,但給人的感官就是他的態(tài)度極差。
就算不是同一個國家的人,他這樣的態(tài)度也稱得上是以下犯上了。
在座眾人紛紛皺起了眉,想來是被離平寧說話的語氣反感到了。
按理說,這種情況下,玉早生定然是會插一腳的,但是目前出現矛盾的雙方是兌離啊,兌國可是經年的仇敵來著,于是鄖國公干脆就閉口不言,只作壁上觀了。
與玉早生類似想法,一般做法的還有乾巽的盧炯尚書和陸巡乾歡夫婦。
至于作為東道主的昇國方,三位皇子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這種場合自己就是來看看,認認人方便日后遇上不會兩眼一抹黑,而道瓊則是打著看戲的想法,看看最終誰勝誰負。
除此外還剩下坤國夙昔與峙國峙華月。
作為一個總是要出使他國的重臣,夙昔表示雙方對他而言并無太大差異,誠然坤離結盟,可因離平心的關系,她對離國的看法總歸沒那么友好,還有兌國,她覺得就是個事兒逼。
第二不好嗎?人要懂得知足,知足才能常樂!非得跟人家爭個什么第一的,閑著沒事干,是百姓太富足了,還是政治過于清明了,非得整個對外戰(zhàn)爭擴張領土和影響力,不知所謂。
峙華月在峙國國內的地位,低于兌淇但高于離平寧,她強勢的性格和冷硬的手段在朝上呼聲極高,與坤玉斗三人的三足鼎立不同,峙華月的勢力是壓著郅華云與郅華雪的,若不出現意外,可以說峙華月必將繼位下一任的峙帝。
所以她看得清目前的局勢,看上去是離平寧在與兌淇爭,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離國朝上,離平寧根本沒有地位,離平之擇出離平寧出使是根本就沒想過要讓離平寧完成游說道瓊的任務,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兌坤峙上,離平寧就是個充數的。
于是峙華月也懶得插手這種事情,沒必要。
“離二皇子,你來之前沒人告訴過你是來做什么的嗎?”兌淇倏地發(fā)問。
緊接著全場的氣氛就都發(fā)生了改變。
是了,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也許不會傳的太開,但離平之是一定會知道的,這家伙的能力跟他足以欺騙眾人的病弱樣子根本就是背道而馳,強的可怕。
他還記得兩年前離平之剛回來的時候……他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苦。
離平寧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然后不說話了。
各人心里對這樣的情況都各自有了猜測。
接著才是真正進入了正題,主要發(fā)言的是兌淇盧炯乾歡,夙昔玉早生峙華月陸巡偶爾插幾句,載芷蕓離平寧則是基本不說話。
昇國方面雖道瓊為首,三位皇子倒也沒有保持緘默,皆有發(fā)問,這倒是叫人看不出來昇帝與道瓊屬意哪位皇子了。
這場宴會持續(xù)了將近兩個時辰,各方都是不余其力……其實主要還是乾兌的想法。
宴會結束后,各方乘著天邊翻紅的云霞下山,好在都是青壯年們,下個山不是什么難事,年紀最大的莫過于道瓊了,但這位權相也不過四十左右,正值壯年。
一路下山,倒是出現了幾個奇異的景觀。
前年傳出乾歡與姜醒私交甚篤的消息,可乾歡一點沒有理會玉早生的意思,反而是與自己母國的盧炯尚書交談甚多,這其實也算不了什么。
可關鍵就在于玉早生,沿海艮國的鄖國公,居然跟西北大漠坎國第二部落的王妃載芷蕓相談甚歡。
這兩人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雖然一直有傳載芷蕓是中原人士,但因多年來載芷蕓都不曾回過中原,也就打聽不到這位在坎國具有相當高地位的第二部落王妃究竟是來自哪個國度。
載芷蕓說話沒有地方口音,坎國話更是流利非常,騎射俱佳,在衣食住行上也并沒有讓人看出什么偏好,將入鄉(xiāng)隨俗踐行的很是到位,尤其她還勤勞能干溫和親民,是長于大漠的坎國百姓的模范榜樣。
所以在坎國百姓口中就有了載芷蕓是狼神派下解救她們的離奇?zhèn)餮浴?p> 更離奇的是,這般“功高震主”的人還不受到坎國國主的猜忌,第一部落的王妃也將其引為自己的榜樣,以督促自己學習進步。
誠然載芷蕓把這些當做是戲言,也多次公開表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盡量讓自己做得更好,希望大家不要以訛傳訛。
從百姓尊敬和愛戴的角度看來,十國之中,就連兌淇比之都稍遜一籌。
這位三十出頭的大漠王妃,是真正達到了人生的巔峰了,是一般人終其一生都到達不了的高度。
兌淇注意到夙昔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正打算上前問其原因。
夙昔就說:“還不曾恭賀兌太子為父新喜,恭喜兌太子了?!?p> 然后緊接著就是“告辭告辭”,讓兌淇不由得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兌太子。”一道女聲從兌淇身后傳來。
兌淇轉身去看,作了半禮:“長公主。”
這二人也是邊走邊說,但片刻后也分道揚鑣了。
場上最尷尬的莫過于離平寧了,別人都是搭伴兒聊天,踏著晚霞散著步,好不愜意,就他一個孤零零走著,瞧著像是被誰拋棄了一樣。
也不知道是誰授意,還是他自己腦子一根筋,昇國三皇子佘如江竟然跑上去與離平寧搭話,還一路下了山。
這一幕落在各人眼里那看上去就是不一樣的意味了。
昇國三位皇子與丞相共四人出席宴會,宴后卻有一人與使節(jié)交談,說輕了沒什么,說重了……誰知道昇國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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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坎國驛館
載芷蕓坐在窗邊,手拄著腦袋看窗外掛在天上的圓圓的月亮。
“阿部,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載芷蕓問房間里站著的侍衛(wèi)。
房間的門和窗子都開著,里面有載芷蕓和一個婢女一個侍衛(wèi)。
坎國的勇士阿部行了一禮:“王妃溫柔勤勞、親民能干,是我大漠最受尊敬與愛戴的王妃,也是我們可以效仿的典范?!?p> “是嗎?”載芷蕓的眼里盛著天上皎潔的月色,卻莫名給人傷懷,“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