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盛夏當(dāng)空的時候,趁著大茯苓雪山的雪水消融,澆灌稻田莊稼,峙國的朝斗直接被引燃。
姬遲月以一場雪崩為引,大量消融的雪水幾乎淹沒農(nóng)田的糧食作物為由,百姓不得安泰為理,大肆宣揚郅華月的失職,沒有注意百姓根本生計的保護。
而當(dāng)郅華月作出相應(yīng)對策進行斡旋時,又被拋出來的司農(nóng)指責(zé),隨之而來的就是在朝堂之上的舉步維艱。
身為皇室公主,嫡長盡占的郅華月實在太容易被抓住把柄,其實這樣的一件事情可大可小,但因為郅華月卻在這樣的事情上,失了先機,所以一時間才落了下風(fēng)。
“遲月?遲月……遲月!遲月,原來你在這里啊?!?p> 郅華雪下了朝之后,就快速往府里趕,她知道郅華月的事情一定是姬遲月做的,不然沒別人會這么做了。
想想她那把自己當(dāng)做化外之人的華云皇姐都知道不可能,除了姬遲月,誰還會苦心孤詣為她謀劃呢?
想到這里,郅華雪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幾乎是下了馬車就撒開腳丫子去找姬遲月。
先是去的姬遲月的住處,沒找到人,然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反而在自己的書房找到了正看著書的姬遲月。
“遲月,”郅華雪推開門一看見姬遲月,就笑了,“遲月,今天朝上的事情是你做的嗎?是不是你特地為我做的?”
姬遲月不會武功,甚至是一點兒防身的功夫都不會,但他的耳力向來不錯,所以在郅華雪還沒有踏進這個院子的時候,他就聽見郅華雪的聲音了,只是沒有回應(yīng)而已。
“不知朝上發(fā)生了何事,惹得殿下如此愉悅?”姬遲月在除了姬塵的所有人面前都是這樣裝的,迄今這么多年倒是不曾露餡。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俊俏男子,結(jié)果動起手來卻是黑心的很,一點兒不會留情面,也不管對象是誰,總之想下手就下手了。
隨心所欲這方面,他倒是承了羅生諸位堂主的傳統(tǒng)。
郅華雪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跑過來了,炎炎夏日,如今滿頭大汗的樣子,叫人看了反而感到少年人的輕松愜意。
郅華雪快步走上前,姬遲月很是配合的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郅華雪接過后仰頭猛地一灌,一杯水就立刻下肚。
“殿下這般不設(shè)防,可知在下如果在茶水中加了什么東西,您可就遭殃了?!奔нt月緩聲說道。
“哈?怎么可能呢?”郅華雪滿不在乎的揮揮手,提了一下自己的衣擺,一屁股就坐到了姬遲月的對面,手作扇狀扇著風(fēng),一邊扇一邊說,眸子還晶晶亮的,“遲月給我的東西,我可是很信任的,反正我知道遲月不會在里面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行了。
其他的,無非就是一些補藥吧,可是遲月,我的身體好著呢,你連補藥都不用給我加了,我,身體倍兒棒!”
姬遲月聞言,不由得一愣,而后強行壓著上揚的嘴角說話:“非也,殿下還是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須知任何人都不是絕對忠誠的。”
“哪怕是你也一樣嗎?”郅華雪偏過頭看向姬遲月,眸子里的光明顯更亮了。
“咳咳,對,我也一樣,”姬遲月故作高深,“殿下可保不準(zhǔn)我那天想不開了,在你要吃進肚子里的東西里加一些有的沒的,到時候一起死?!?p> “真的嗎?你真的會拉上我一起嗎?”姬遲月提到一起死時,郅華雪明顯激動了一下,好似她很熱衷與姬遲月一起死的事情。
郅華雪的目光太直白了,姬遲月一時尷尬不已,從手邊一摸,好歹抓到了一柄蒲葉扇,伸手一遞,就到了郅華雪的面前。
對此,郅華雪只是睜著雙眼定定的看著姬遲月,那意思很明了了——你遞過來干什么?難道不是應(yīng)該你給我扇風(fēng)嗎?
終究是幾乎日日見的關(guān)系,郅華雪這副表情一出來,姬遲月就清楚了知道了她的意思,頓時啞然失笑。
“殿下誤會了,在下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并不是這個意思?!奔нt月的左手搭在桌上,右手輕輕的給郅華雪扇風(fēng),“倒是缺了點冰塊。”
姬遲月最后一句話聲音低到近乎呢喃,郅華雪像是聽到了蚊蟲在耳邊隨意嗡叫。
“你說什么?”郅華雪問他。
姬遲月卻是搖搖頭避開了話題:“殿下方才說的什么朝上的事情,我沒聽清楚,勞煩您具體說說了。”
“???哦,對對對!”被姬遲月這么一說,郅華雪于是想起來她還有事情沒問他。
然后她將朝上發(fā)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再雙手捧著下巴,手肘拄在矮桌上,認認真真的盯著姬遲月看。
姬遲月一邊給郅華雪扇著風(fēng),一邊斂下眼眸思考,他不知道自己思考時微顫的長睫落在了她人眼中,配上那張瞧著白凈純稚的臉是有多么動人心弦。
如他所料,郅華月一定會用他命人指控可以透出的漏洞來反擊,不過顯然他小看了這位峙國的嫡長公主,竟然可以做到反客為主,將司農(nóng)的話頭給壓了下去。
要知道,他可是為了打擊郅華月專門擇選了中立派系的司農(nóng)作為突破口的。
倒是沒想到,郅華月還有這等才智,如此,倒是可堪為帝,若是他不是站在郅華雪一派的話,也許還會夸贊一下這位強勢的長公主殿下。
不過很可惜,他們終究是是要站在對立面的,況且……
姬遲月眉目一凜,驟然抬頭看往峙宮的方向,他不是在看峙宮,而是透過峙宮,在看里面那個上了一甲年歲的郅華雪的親叔公,攬下峙國七八成兵權(quán)的皇太夫。
況且,拋開所有,姬遲月本身就與那個皇太夫不對付。
是以,皇太夫不想郅華雪做這個儲君,做未來的女帝,他就非要讓郅華雪登上那個位置,要給那個仗著自己歲數(shù)大的老男人一個好看!
想到這些,姬遲月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變了幾變,而在一旁圍觀的郅華雪自然是滿臉懵逼的,不過這姑娘只是空有野心罷了,本質(zhì)還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等到姬遲月從自己沉浸的思考中脫離出來,才發(fā)現(xiàn)郅華雪一直盯著他看,他不由得被嚇了一跳,手里的蒲葉扇子險些脫手。
“殿下為何這般看著我?”姬遲月下意識仰后了些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離湊近來的郅華雪遠一些。
“那還是因為,你好看啊?!臂とA雪的話不經(jīng)腦子脫口而出,像是在印證她早前的種種越界舉動。
或者說,她已經(jīng)不想再過這樣遮遮掩掩,與姬遲月之間隔著一層輕松可以打破的窗戶紗的日子了。
“殿下謬贊,在下?lián)?dāng)不起?!闭\然姬遲月是因為郅華雪才來的西部峙國,可他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在這樣的當(dāng)口,他不會接受郅華雪的愛念。
“殿下,”姬遲月再一次錯開了話題,“這次朝上的斗爭,您切勿摻和進去,不若在下未必能保您全身而退。”
話落,郅華雪明顯皺了皺眉,她很是不滿意姬遲月避重就輕的言語。
而姬遲月見狀,忙道:“此次兩位殿下交鋒,殿下您須得避開鋒芒,才能更好的保住自己明白嗎?”
“你說什么?”郅華雪這次顯然抓住了重點,“什么兩位殿下,皇長姐跟云皇姐嗎?怎么可能,云皇姐可是出了名的化外之人……你是說真的嗎?”
上一刻,郅華雪還在懷疑姬遲月話里的真假,下一刻她就睜大了自己晶晶亮的眸子,表露出自己八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