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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美不真

第三十五章 惶惶南溪

善美不真 瀟浪子 2353 2021-10-27 11:36:38

  南溪的天空漸漸少了湛藍,已近陰厚。

  不時,一陣北風忽來,王宮百余面東姜繡旗迎風飄揚,掃葉之冷酷無情,一路向東南,唯留幾絲凄涼之韻。而此時的龍陽也才剛剛再次醒來,右手撫胸,坐于床頭。

  “王兄,你終于醒了!”剛剛進入室門的龍奕激動得都快哭了。

  “孤暈了多久?”龍陽捂著胸口,緩慢走向前殿窗臺,仰視有些陰沉的天空。

  “整整一個午后?!饼堔燃泵ε苓^去攙扶。

  “看來是氣血攻心了!咳!咳……王叔呢?”龍陽眼中滿是憂色。

  “王兄暈過去后,王叔就一直在閱政閣批復各郡呈上的公文,時值春耕,都是急件,半個時辰前方才批完,正欲休息,前線沿途的幾十道戰(zhàn)報就已送到。王叔已令北寧關守軍務必堅守三日,季王叔也正加緊領軍北上。”龍奕神色肅然地說著,與平時那個總在龍陽面前嬉鬧的女孩完全不同。

  龍陽正要言語,那深沉的聲音就傳來了:“夢軍不日即可攻破北寧關,進逼南溪,來勢洶猛,國都危矣!”龍振水左手背后,右手微抬地緩緩走進。他的身后還有荊揚與六部尚書。

  “王叔?!饼堦栆谎劬涂吹搅她堈袼溲杭t的雙眼。

  “但我們相信你,并會一直與你同在,同生死,共進退!”龍振水依然如平常那般,總是露著慈愛而又充滿善意的笑。

  龍陽聽完,只覺天空更加陰沉:“夢軍離北寧關尚有多遠?”

  “剛剛戰(zhàn)報傳來,夢軍先頭部隊都已過了修水,估計已至關城之下?!饼堔然卮鸶纱?,無絲毫婦人氣息。

  “這么快!”龍陽憂色加重。

  “不如遷都廣陽吧!那里的行宮剛好建成?!笔枪げ可袝w慶。除陳境和戶部尚書李大人外,另三位尚書也都附和。

  “無恥!大敵當前,不思退敵,反倒勸君遷都!爾等究是何等居心?”荊揚當場大怒,雖已年近花甲,聲仍如洪鐘,不輸任何一個年輕人。

  “湖潯兩萬駐軍尚不可敵,北寧關亦是旦夕可破,南溪五千守軍又能如之奈何!”趙慶爭鋒相對。

  “南下廣陽,也是權宜之計,畢竟國都可復,可國主尚無子嗣,還望國主三思。”吏部尚書黃大人知道決定的核心在龍陽,所以看向龍陽說。

  “爾等貪生怕死之徒!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列主先王!咳—咳—咳……”荊揚實在憤怒不已,要不是被陳境和李大人攔著,估計已經(jīng)和趙慶他們干起來了。

  “弈溪,快做決定吧?!饼堈袼黄灰?,對眼前場景早有預料,懂得這是人的本性,只是看向龍陽。

  “太傅權且消氣,切莫動怒,傷了身體可不好?!饼堦栠^去親自扶著荊揚的手勸說,“孤斷不遷都!只是南溪的百姓就先拜托您了。務必安撫好他們,千萬不可慌亂。弈溪向您和南溪的百姓起誓,只要東姜國主龍陽在一日,就不會讓夢軍踏進南溪城一步!”

  荊揚聽完熱淚盈眶:“老夫沒有教錯國主,沒有教錯呀。”言猶未盡,又是涕泗橫流,“國都不僅乃東姜子民所望,更是南盟所望呀,一旦落入夢軍之手,百姓國庫慘遭洗劫,東姜威望何在!南盟之心不復矣!即使收復國都,唯恐再難回天矣!”荊揚突然直接跪向龍陽。

  “太傅快起,太傅快起。”龍陽急忙攙起荊揚,“孤正知其如此,方才斷不遷都?!?p>  “那老臣寬心了,寬心了?!鼻G揚哭聲漸小,龍陽才發(fā)現(xiàn)趙慶他們默立一旁無言。

  “爾等可盡去逃命,孤絕不怪罪?!饼堦柌辉倏此麄?,而是走向陳境:“愛卿何不言語?”

  “兵部只管兵事,不論他事?!标惥趁嫔届o,因為在他看來,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就已足夠。

  “南溪百姓,孤這就也托以愛卿了?!饼堦栒f著就給他拱手施禮。沒等陳境回話,龍陽就顧不得傷痛,疾步走出寢間,很快消失于廊道。

  “王兄!你什么時候回來?”龍奕望著龍陽快速離去的背影無比擔憂,又轉向龍振水無比急切地問,“王叔,王兄一定還會回來的,是不是?”

  “我相信他,我們與南溪的百姓一起等他回來?!饼堈袼m面色平靜,卻還是無法掩飾那份擔憂。

  “喏!”龍奕此時表現(xiàn)得如勇士一般堅毅,只因她明白,已不再是玩的時候。

  “凱旋之音響起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龍陽似乎聽到了龍奕的呼喊,回過頭來大聲喊,但又很快消失了蹤影。

  龍陽走后,緊隨的是陳境的一聲短嘆,不過也僅此一聲,出了前殿后自言自語:“年輕人,我自會幫你的?!?p>  龍陽令黃寧在滕靜閣西臺前召集了三千龍騎禁軍。只見其突然疾走下臺來,直入列隊中拉出一名偏瘦士兵說道:“誰讓你進來的!”

  “曉奕離不開王兄,就算死也要和王兄死在一起!”正是假扮士兵混在隊伍中的龍奕,說著又要回到隊伍中。

  “胡鬧!”龍陽一氣之下掂起長槍,將龍奕膝蓋瞬間打疼,龍奕瞬間跪地,“來人,送公主回去?!?p>  龍奕被兩個禁軍一直拖向了寢宮方向:“王兄,王兄……?!?p>  夜幕降臨,月光黯淡。龍陽率軍來到北寧關外,并停留于此,卻剛好遇到渾身沾血的陳望所部,也才得知北寧關已經(jīng)失守。

  他頓時不由仰望已經(jīng)黑洞的天空,心里變得更加壓抑。立春時節(jié)仍有的呼呼西北風一時狂發(fā)大作,卷起十幾面繡旗沒入黑夜里不知所蹤。偶爾從陰云中露出的月鉤,又細又彎,灑下的幾縷柔和淡光才將照上將士們的銀盔,卻又即刻被陰云掩住。那一刻只覺將士們的身軀仿佛正被黑夜吞噬,逸滿悲涼氣息。

  龍陽身披銀白鎧甲,額系紅綢,頭頂紅纓戰(zhàn)盔,腰左佩掛三尺劍鞘。陳望黃寧與其同樣裝束,齊步左右。龍陽向下望去,只見北風依舊拂面,將士們仍然定于風中,與戰(zhàn)馬排列劃一,雙眼凝眸,須眉不眨,神色肅穆。待至站定,乃聽一聲亮劍,緊跟著刀鳴齊天。再聽唯余一輪秋月懸空,萬籟俱靜。緊隨龍陽吶喊語音:“南溪存亡,在此一舉,孤將與眾將士共赴國難!”其聲山回谷應。

  龍陽毅然跨上白倔駑馬,執(zhí)利劍高揮于前,與陳望黃寧互視后,有如易水之音:“出發(fā)!”

  驟然只見,數(shù)千人躍上馬鞍,卻無丁點火星,悄無聲息,直往夢營奔去。

  在來時路上,龍陽曾與陳望黃寧有過如下談話。

  “二位將軍,甚似孤之兩位故人?!?p>  “國主說笑,朝夕而處,豈非故人?”陳望雖不知道龍陽說的是誰,自己卻也有此感覺,只是不好說出。

  “此故人非彼故人?!贝撕簖堦柌辉傺哉Z,拍拍白倔駑馬脖頸后,一路奔向那座營寨。

  “不論何時故人,黃寧唯望國主小心為是,東姜子民,皆尚待您回歸?!秉S寧騎著黃鬃馬在后面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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