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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實驗品

第十七章 審訊

最后的實驗品 楸玄孑 3302 2022-01-25 14:30:10

  一個人拿出鑰匙,打開了我的抽屜。他拿出我的日記本,翻看了幾下,然后用火點燃了它。

  我醒了過來。剛想揉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動彈。借著昏暗的光,我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之前到過的那個刑房里。我的手腳都被固定住了,衣服也給脫光了。面前站著4個人,兩個高級黑衣人,兩個普通黑衣人。

  我用力的扭動身體,想把四肢從鐵環(huán)里抽離出來。鐵架被我弄的嘎嘎直響,但我依舊被牢牢的固定在上面,好像我本和它就是一體的。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掙扎只是徒勞,即使我真的掙脫出來也會被他們四個人再綁回去。不過這好像就是人被束縛住后的本能反應(yīng),讓我無法克服。

  “沒想到這房間還真有機會發(fā)揮它本來的用處啊?!逼渲幸粋€人開口。

  我不再動彈,甚至都沒敢扭動一下我的頭來觀察四周。陰冷的空氣包裹著我,長期不透風(fēng)的霉味和若隱若現(xiàn)的血液的腥臭味刺激著我的嗅覺神經(jīng)。我面容痛苦的咳嗽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冷。即使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這充滿死亡氣息的房間直讓我想跪下,想求饒。我能預(yù)感到,我馬上就要完蛋了。

  “這兒熟悉吧。”一個人走到我面前。我甚至能看到他瞳仁里我的臉龐,“曾經(jīng)你在這里完成過測試,而且你很愉快的通過了測試?!?p>  我看著他,呼吸越來越急促。

  “可惜啊,你馬上就會不那么愉快了。哦,不對,你還有一次選擇讓自己愉快的機會。”他用一只手捏住我的臉,“詳細講一講你究竟是怎么跑出去的?!?p>  我停頓了一小會兒,卻不是因為在思考?!拔?,我,我···就這么跑出去了?!蔽抑挥X得眩暈,恐懼,好像這里的每一寸空間都長上了尖牙,一下一下的啃食著我。

  那人用力的用膝蓋頂了一下我,“回答我的問題!是誰幫助你跑了出去!”

  “我沒有,沒有···”疼痛一陣一陣的傳來,我的語氣里帶著哭腔,“求求你,原諒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p>  “呵?!彼湫σ宦?,甩開了我的臉,“不敢?你真以為你還有下次嗎?”他向后退了兩步,然后兩個普通黑衣人走上前。

  他們一人站在我的面前,一個人走到了我的身后。他們同時揮舞起手中的長鞭,重重的擊打在水泥地上。我渾身顫抖,閉上了眼睛,好像看不見就什么也不會發(fā)生一樣。

  我聽見鞭子劃破空氣發(fā)出的凄嚎,我聽見從上皮組織到肌肉組織依次斷裂開的聲響。我感受到身上傳來火燒般的劇痛,好像自己被從中間撕裂開。我閉上眼睛,無助的慘叫聲灌滿了整個房間。我覺得我要死了,但一時半會又死不了。我記得以前看革命題材的電視劇,看到特務(wù)在被刑訊逼供,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鉆心的疼痛,讓我不敢睜眼去細看這樣的畫面。不過這一切都沒有此刻來的強烈,這是想象無法匹及的,疼痛與恐懼的交織。

  他們停了下來。我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一片紅色。我顫抖著,想用手捂住傷口卻不能夠。我想抬起頭,但卻無法控制脖子上的肌肉。但我很清醒,每一個細胞都很清醒,它們拼命的向我的大腦發(fā)送強烈的信號。我希望我已經(jīng)昏迷了,最好死了算了,但我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一個巴掌扇在了我臉上,然后我的頭被強行抬了起來,直視著一張帶血的布條。

  “從你的內(nèi)褲里找出來的。”那個人說,“誰給你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蔽覔u晃著我的腦袋,然后低下頭不去看那張布條,“他帶著面罩,我認不出來。”我出去后居然忘記銷毀它了,真是愚蠢至極。不過,我又怎能想到自己還有被抓回這里的一天。

  “真不知道?”那人的語氣充滿了嘲諷,“還是不想知道?”

  “真不知道。”我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個人突然給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想逃出去?!碧弁匆魂囈魂嚨膫鱽恚抑牢医^不能供出祁導(dǎo)師。他一定也是相信我不會出賣他他才會幫助我的。雖然我和他先前一點交情也沒有,甚至我還有些討厭他,但如今他就是我的底線,不能逾越。

  “你是不是擔(dān)心即使你供出了幫兇我們也會對你照殺不誤?”那個人的語氣和緩了起來,哄誘著我,“我們只是想找出奸細,并不想傷害你。畢竟你對我們還有用處。只要你肯說,我們就會放你回去,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你繼續(xù)去參加比賽,去爭奪永生的資格。我們不會對你有任何偏見,畢竟你也是受害者?!?p>  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在驅(qū)使我妥協(xié)他。我怕死,更怕接下來的半死不活。我為什么要替祁導(dǎo)師受罪?他或許也是參與陰謀的罪人之一,只是因為被我認出來了所以想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我一遍一遍的質(zhì)問自己,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背叛他的理由。但他確實幫助了我,無論處于什么原因,無論最后結(jié)果如何,那一刻他冒著危險給了我生的希望。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宗旨。

  “我真不知道?!?p>  高級黑衣人搖了搖頭,“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一個黑衣人走上來,這時他手里拿了一把鉗子。我能做的只有驚恐的盯著他向我走過來,然后用鉗子捏住我右手的大拇指指甲蓋。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么做。

  我把頭扭向左側(cè),不去看自己的右手。我的手在抖,帶著那鉗子一起在抖。

  “只是一場噩夢,很快就結(jié)束了?!蔽曳磸?fù)給自己洗腦來降低恐懼。

  見我沒有要招供的意思,那個黑衣人用力的向后一拔,我的指甲瞬間與肉體分離開來。我用上牙緊緊咬住下牙,卻依舊止不住從喉嚨里爆發(fā)出的慘叫。緊接著又是下一根手指,到最后我的右手已經(jīng)一個指甲都不剩了。

  我不記得最后我是在持續(xù)不斷的慘叫還是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但我知道我是絕對清醒的,更準確的說我的痛覺神經(jīng)是清醒的。我的身體虛弱的吊在那里,看起來好像已經(jīng)死去了一樣。直到一盆冰涼的鹽水澆在我的身上,我才“活”了過來。我還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但只看到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是誰幫助了你?!蹦莻€高級黑衣人又走到我的面前,“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我虛弱的發(fā)出了一點聲音。我不知道我其實想說什么,但那聲音怎么聽怎么像我在肯定他說的話。

  “所以你不打算做點別的表示嗎?”

  “告訴他,是祁導(dǎo)師指使你的。”我的內(nèi)心在瘋狂的催促我??勺詈笪疫€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

  那人生氣而又失望的甩頭走開了。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我的命如此慘,甚至連體面的死亡都是天方夜譚。”我的眼淚越流越多,滴在傷口上,更是灼心的痛。

  我被他們放下來,然后掛在了另一個架子上。中途我甚至都沒有掙扎一下,何苦扮丑給人笑呢。

  “反正你也不會再有機會跑出去了,供出他對你沒有損失。”他依舊在企圖說動我。

  “我不知道······”

  “孺子不可教也!”他堅信屈打成招,他堅信我最后一定會松口。

  一個人拉下了電閘。電線里火花跳躍,牽動著我的每一個細胞隨之震顫。我的大腦接連不斷的出現(xiàn)空白,整個人像失控的木偶。“我要讓自己解放,我要活!”

  “還不說嗎?”當(dāng)他們停止通電,高級黑衣人走到我面前。

  “唔,唔······”我其實已經(jīng)想招了,但我從聲帶到口腔都是麻木的,嘴唇一直在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行啊,咱們看看誰狠!”他認定我肯定還是不會招,“把他給我綁到椅子上,剃了他的膝蓋,挖了他的眼睛!”

  “唔呃,啊唔······”我竭盡全力最后也只發(fā)出了含糊不清的音符,如同來自地府的呻吟。我承認我沒有當(dāng)烈士的勇氣,只配成為被人唾棄的賣國賊?;蛟S我有寧死不屈的膽量,但我無法忍受抽筋拔骨般的折磨。我只能說對不起,但這已經(jīng)耗費了我全部的能量。

  束縛帶將我捆綁,高級黑衣人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顯然他把我的聲音當(dāng)成了抵抗的符號。我徹底絕望了,他甚至連讓我招供的機會都不給我。但就在他準備下令動手的時候,另一個高級黑衣人叫住了他,和他到一邊說話。

  “算了吧,”那人說,“我們不能真把他弄廢了,他對我們還有用?!?p>  “就這么算了不是顯得我很無能?”

  “你不要這么想,能把他抓回來我們已經(jīng)成功了。我們會加強監(jiān)管,如今再不會有人有機會逃出去了,所以他們之中有沒有奸細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放鬼可不是你一貫的作風(fēng)?!?p>  “老大不會希望我們毀了一個實驗品最后還一無所獲。你看他的樣子,估計是不會說的?;蛟S他真不知道是誰幫了他,咱們別浪費時間白費力氣了?!?p>  他還想狡辯,不過最后妥協(xié)了。

  我看見他向我走來,本以為酷刑又要開始了,結(jié)果我就這么給放了下來。我好像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算你走遠”,不過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聽到了。

  我像條死魚一樣給拖回了房間。他們把衣服扔給了我,然后就關(guān)上了門。我捂著傷口在角落里縮成一團,濃濃的血腥味令我窒息。

  我覺得好困,想睡了。

  幾個人將走廊上的血跡拖干凈。我的房間之外,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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