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七薔薇
二十通風(fēng)(上)
“……沒事兒,盯緊點,梁明現(xiàn)在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跑出來撒瘋估計是想試試咱們盯梢蹲點兒有沒有漏洞——羅恃進(jìn)去多久?他登記說是來找梁明喝酒是吧……問問保安有沒有固定的代駕什么的,等他離開濱水豪庭的時候,扔個面生的頂上代駕的身份跟著?!?p> 溫晨站在會議室通風(fēng)的窗口,掐著煙攢蹙著眉頭,捏著快燙到指尖皮肉的煙頭沉了口氣。
他耷眼正看見一個煙灰缸遞到了窗臺上,遲鈍了兩秒才稍微掀抬起視線,沖著晃過來的江陌謝過頷首,然后緩慢地“嗯”了一長聲,壓住聲音對著話筒叮囑了兩句“注意安全別莽撞沖動”。
江陌略一挑眉,彎起眉眼無聲地笑了笑,扭頭眺了眼還在跟高鐵上信號忽強忽弱的高局匯報工作的顧形,轉(zhuǎn)身拖拽開身后桌旁的椅背,姿勢不怎么雅觀地搭坐在會議桌的邊沿上:“梁明那邊有動作?”
“先是偷摸開車要往外跑,被截回來就氣急敗壞地撞爛了車庫門口的燈桿,這會兒羅恃又跑過去找他喝酒?!?p> 溫晨并不意外地聳了下肩膀,“清查灃西壩莊那會兒,收繳的貨量跟我摸出來的底差了不少,即便零零碎碎地挖了幾個散貨點,這數(shù)目也沒湊夠。所以梁明手里至少還攥著點老底擎等著找機會往外出?!?p> “留著羅恃,是想給梁明留條道?也是……現(xiàn)在盛城際速被掐著七寸呢,梁明手里攥著的老底是個把柄也是個出路,與其被圈在盛安,整日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著指不定哪天被你們端個底兒掉,倒不如鋌而走險地賭一把,興許還能鉆墻打洞地找著個機會,混出條命活……”
“不過先前挖心案那會兒,刑偵這邊把羅恃也順帶手地翻騰了一圈兒,除了陪客的事兒,別的貓膩可什么都沒查到——”江陌先稍微點頭,一心二用地琢磨著溫晨一帶而過的那場完全意外的小車禍,話趕話地念到半路,又恍然地抬起頭:“羅恃先前給過我一個明顯剪輯了不少內(nèi)容的店門監(jiān)控。他那個山前酒吧……該不會跟洪信宇差不多,就是個不留痕不留底的中轉(zhuǎn)樞紐?”
“懷疑,但是沒撈著過關(guān)鍵證據(jù),所以得趁這機會死磕到底?!?p> 溫晨冷哼了一聲,耷眼看著忽然彈了兩條消息的手機,先遞給江陌掃了一眼,旋即揚起胳膊沖著將將苦大仇深地掛斷電話,嘴里哀嚎著還得寫檢討的顧形揮手示意,隨手就把手機扔拋過去,“等流程的事兒太麻煩,梁明現(xiàn)在也不得不謹(jǐn)慎怕落把柄——我托人打聽了下在洪信宇那兒鬧事的小子,最近手里錢款進(jìn)出的情況……收錢辦事的情況基本能蓋棺落定?!?p> 顧形臉上那點兒煩躁懶散頓時收斂,捧接住溫晨的手機定睛瞧量了幾秒,呵了聲恍然:“以為是癮大,合著是收錢辦事兒啊……梁明手頭上的錢經(jīng)偵那邊兒盯得可挺緊,你這線人從哪兒劃拉來的消息?保準(zhǔn)?”
“梁明手上的錢不好動,不過他那一堆前女友可寬裕著?!睖爻枯p蔑地哼了一聲,無語地?fù)u頭:“有個跟了他半個月的女孩兒一周多不到兩周前,在珠寶展上拍賣了一顆藍(lán)寶石,要求現(xiàn)金,但兌貨之后,這筆錢到現(xiàn)在都沒有落在任何一個人的賬面,倒是交付的保險箱子被一撿破爛的大娘拎回去拆了當(dāng)廢品。發(fā)現(xiàn)箱子的位置,就在鬧事那小子租住的房子附近——不過現(xiàn)在人都搬走了,臨時落腳的地界剛摸了大概的范圍出來,還沒鎖定?!?p> 江陌嘶了口涼氣:“但這花錢的姑娘是誰???報了這么大的幌子……這冤大頭的事兒她倒是挺樂意干?”
溫晨撇了下嘴角:“羅恃他爹羅祁明養(yǎng)的一眾年輕漂亮里其中一個想上位的小情人兒。攢點錢討好羅恃,日后要么有身份,要么有門路換個圈子混,穩(wěn)賺不賠的事?!?p> “那也就是說……甭管是方四還是洪信宇,早以前都是梁明的人,只不過這倆人的心眼兒不一樣,洪信宇最近心思有點兒跑偏,背著梁明換了新的貨源——”
江陌頭疼地捏了下鼻梁,無語地笑出聲來:“這哥們兒膽兒夠肥的啊,人離吃槍子就差一步遠(yuǎn),他還能想盡辦法找機會排除異己保他在盛安打下的‘江山’呢?誒不對啊……梁明是不是知道這個琢磨出來什么新配方想黑吃黑的人到底是誰???”
“八成往上,上不封頂?!鳖櫺尾[了下眼睛,隨手把電話丟回到溫晨懷里:“梁明既然主動把洪信宇這么一號明顯對他不利的關(guān)鍵人物暴露出來,很可能是想借這個機會通風(fēng)報信地鼓搗著什么貓膩……尤其是他之前就鼓搗著想往江陌手里塞點兒什么有的沒的,也不知道那黃鼠狼到底安的什么心。說你呢聽見沒啊——”
顧形一個頭兩個大地點了下江陌的腦袋,“也不知道因為點兒什么事兒讓羅恃梁明這兩個崽種打上主意……”
江陌眉毛一挑,沒等申訴反駁兩句“飛來橫禍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就被顧形抬腳踹出門去,拎著車鑰匙捎帶著肖樂天,頭頂著有點慘淡的月色下班回家休息,一腳剎車把人扔在小區(qū)門口,轉(zhuǎn)頭就抹了把方向盤,莫名介意地兜了十來分鐘,把車拐到了濱水豪庭的車庫入口附近。
她沒停車,輕帶著油門慢慢吞吞地從車庫門前掠過去。
斷掉的燈桿和車燈碎片還沒收拾徹底,定損賠償?shù)谋kU經(jīng)理頂著睡覺睡到半路的雞窩頭姍姍來遲地站在路邊,手提口袋上刻印著“勝利平安保險公司”的字樣,瞇縫著朦朧睡眼,吵吵嚷嚷地跟小區(qū)保安爭執(zhí)著定損賠償?shù)膯栴}。
“……一丁點兒肥水都流不到外人的田里?!?p> 江陌斂著眉頭稍微想了一會兒,緩慢地把車拐回到主道上去,迎頭趕上信號燈跳轉(zhuǎn)變紅時一腳剎車踩到底,換檔停穩(wěn)撈起手機,總算得空關(guān)心一下因為蔣唯禮的事兒被迫在熱搜上掛了一整天的小邵同志,端著手機剛敲了兩個字進(jìn)去,身旁車道的位置就囂張地并停了一臺眼熟的G500,后排座位絲滑地?fù)u下車窗,一張酒氣熏天的大紅臉就這么詭異地探了出來,沖著江陌彈了個響指,無聲地開口說了句話,然后揮了揮手,轟然消失在晦暗的夜色里。
江警官,你還真的來了這里。
念碑
工作身體原因暫時隔天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