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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諾費力打掩護,以及在楚銀帆兩只眼睛輪流站崗下,季星河順利出門。
樓道里的燈一直修不好,一下一下忽閃著,莫名讓人心里不舒服。
“季星河?!鼻еZ叫住他。
季星河扶了扶鴨舌帽,在樓梯下面抬頭。忽閃的光線下,表情看不真切。
“……小心點?!?p> 沒見季星河回應(yīng)。他在一明一暗的光線里沉默盯著千諾的方向,站得筆直。
良久后千諾才聽到他說。
“早點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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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雨。
聽見外面隱隱有打雷聲,想起客廳窗戶沒關(guān),千諾起身去關(guān)。
關(guān)上窗戶后,室內(nèi)有短暫的安靜,門口有敲門聲傳進(jìn)來。
“千總千總,你醒醒!出大事啦~千總~”
是楚銀帆,千諾開了門。
“哎呦終于把你叫醒了,你睡覺別給手機開靜音啊,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吶,我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你說他會不會出什么事了呀?這么晚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擔(dān)心死了……”
千諾聽楚銀帆滔滔不絕,轉(zhuǎn)頭看見墻上的表顯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3點半。
3點半了,季星河還沒回家……以前他最晚也會在兩點之前回來,千諾留心觀察過?,F(xiàn)在還沒回來的話……
她回臥室拿自己的手機給季星河打電話,也打不通。
所以,季星河不是故意不接楚銀帆電話,而是真的失聯(lián)了……
窗外驟然劈下一道閃電,迫人的雷電聲驚得千諾身體一顫。
千諾抓了件外套就往樓下跑,楚銀帆在后面險些沒追上。
……
地址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城西的夜店。
千諾和楚銀帆都在這個城市從小長到大,知道那些人大多在城西聚集。而千諾也有好幾次聽季星河說放了學(xué)要去城西。
城西這個時間點還營業(yè)的地方本就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夜店。
那種地方弄得非常隱蔽,執(zhí)照不全,這個時間應(yīng)該也不會攔著任何人進(jìn)去。
千諾和楚銀帆趕到的時候,又給季星河撥了個電話,還是沒打通。
店門口紅紅綠綠的燈光把門口幾個吊兒郎當(dāng)站姿的人照出彩色剪影,里面時不時傳來節(jié)奏很強的重金屬音樂,煙霧繚繞的,很靡亂。
看著夜店門口那群邊抽煙邊往外瞄的幾個殺馬特,楚銀帆遲疑地說:“千總,要不你別進(jìn)去了,你一好學(xué)生,萬一到里面發(fā)生點什么,搞不好都是麻煩?!?p> 千諾:“你呢?”
楚銀帆:“我無所謂啊,這里面有點背景的肯定都知道我爸是誰,我沒什么好怕的?!?p> 千諾沉默片刻,隨即拉起帽衫蓋住半張臉。
“走。”
夜店內(nèi)部,無數(shù)種顏色的燈光胡亂交錯,晃瞎人眼。舞池里群魔亂舞,爛俗的DJ舞曲震耳欲聾。角落里的卡座躺著好幾個爛醉鬼。
兩個人的著裝有些不一樣,偶爾會吸引來旁邊打量的目光,但那些人打量過后會繼續(xù)各嗨各的,于是進(jìn)來之后兩人倒也沒遇到麻煩。
楚銀帆:“千總,這么大個地兒,還這么亂,咱們怎么找大哥?”
千諾藏在帽檐里的眼睛環(huán)視整個夜店,光線昏暗,只能大致看出整體布局,想要辨別人臉確實困難。
楚銀帆提議去臺上搶個麥喊一嗓子,被千諾否決了,他們現(xiàn)在不知道季星河在干什么,貿(mào)然喊他,誰知道對他來講是好事還是壞事。
正當(dāng)兩人準(zhǔn)備分頭慢慢找的時候,角落卡座里站起來個人,酒氣熏天,拎著另一個人的后衣領(lǐng)一把扯開,嚷嚷著要去上廁所。
一簇?zé)艄獯蛟谒樕?,千諾看清,是她第一次見季星河時遇到的那個混混。
叫什么來的?好像是姓趙。
千諾看楚銀帆一眼,“楚銀帆,你身上有多少錢?”
楚銀帆:“現(xiàn)金有個一千來塊吧,本來今天要請你們吃飯,帶得多了點,結(jié)果你仨吃個破火鍋啥也沒花。你問這個干什么?”
“夠用了?!?p> 楚銀帆,“?”
“做什么夠用了?”
千諾接過十幾張現(xiàn)金,跟著姓趙的混混去了衛(wèi)生間的方向。
沒過多久,楚銀帆看見千諾和混混并排走出來,帽衫還是遮著千諾半張臉,看不出表情。
混混開口:“走吧,帶你們?nèi)フ宜??!?p> 穿堂過路,繞了好幾個彎,最后在一個極隱蔽的門邊站定。
趙鴆揉了揉自己還是不太清醒的臉,敲門,開門的人接過他遞上的煙,兩個人竊竊私語了一陣,千諾和楚銀帆被帶了進(jìn)去。
這個房間和外面震天音響、燈紅酒綠的氣氛完全不一樣。墻壁上都貼著深色的絨布,大概都是隔音裝備。
進(jìn)門有屏風(fēng),剛進(jìn)門看不到里面任何東西。繞過屏風(fēng)方見一群人圍著一張桌子,人數(shù)不少,把整張桌子圍得密不透風(fēng),看不到是誰坐在桌邊。
想必桌上一定很精彩,因為他們進(jìn)來后沒有一個人轉(zhuǎn)頭看。
兩個人對視一眼,走近人群。
季星河在室內(nèi)也還是戴著那頂帽子,帽檐在燈光下打出一片陰影遮住上半張臉,下頜線條繃得很直,抿著嘴唇。
他身前的桌面上整齊地碼放了一堆塑料制品,時不時拿出來一些往桌子中央推,有人往他那邊扔卡片,卡片翻了面后那些塑料殼子又會被成堆推回到季星河面前。
這是在……
千諾和楚銀帆又對視,都沒出聲。
“小子,想不到你不光身手不錯,腦子也這么好使,要不是你天天砸老子的場子,老子都忍不住想把你收編了?!睂γ婺莻€噙著煙的男人挑眉盯著季星河看。
季星河沒有表情,桌面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聚光燈下動作,卡片在他手里翻轉(zhuǎn),又是一個漂亮的結(jié)果。
“順利的話,再來兩圈就差不多了?!彼曇艉芷届o。
桌面上的碼件差距很明顯,季星河再贏下去,對面的所有就都沒了。
抽煙男聞言就站起來一把丟掉嘴里的煙,“你小子到底想干嘛呀?”他指著季星河面前堆成小山的塑料碼件嚷嚷,“一晚上撈這么多,都快夠你上大學(xué)了,還不收手?至于這么讓老子下不來臺嗎?”
周圍人群緊密,千諾聽到楚銀帆差點驚呼出聲又突然捂住自己嘴的聲音。
“不是,我大哥這也玩太大了!”他用只有千諾能聽到的音量表示震驚,“還跟我說要去刷盤子,我也是信了他的邪,就這實力,下輩子他都刷不上盤子吧!”
眾人紛紛看向坐在聚光吊燈下的,明顯看得出是個少年模樣的人。
半張臉鋒利地顯露在燈光下,絲毫看不出怯,抿緊的嘴唇此刻微微張開,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坐下,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