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望沒在寧市待多久便回帝都了,畢竟公司時時刻刻都有許多事務(wù),他不能離開太久。
薛望回去后的幾天,胡桃還是接著宅在家里保持休假狀態(tài)。
清閑的午后,胡桃睡了個飽覺,爬起來開始覓食。
但冰箱庫存告急,她考慮了一下,也不太想做飯,便決定出門去解決一頓。
胡桃套上大衣,又系了條圍巾,把自己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后便出了門。
她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思考著該去哪家餐館吃飯。
之后卻在某個院子前停住了腳步。
她抬頭望了許久,這正是薛孟然開的那家私廚。她已有許久沒有來過。
今天竟誤打誤撞逛到了這里。
一些久遠(yuǎn)的記憶襲來,胡桃鬼使神差地推開小門走了進(jìn)去。
當(dāng)她站在石子路的末端時,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怎么不知不覺就進(jìn)來了。
正當(dāng)她打算離開時,有人說話了:“不進(jìn)來坐坐嗎?”
胡桃循聲看過去,薛孟然正靠在門前,笑吟吟地看著她。
胡桃啊了一聲:“那就打擾了?!?p> 她跟著薛孟然進(jìn)了屋內(nèi),私廚內(nèi)部的格局這么多年也沒怎么改變,還是一如既往的中式風(fēng)格。
薛孟然領(lǐng)著她到了一個小包廂里,他仍舊那般慈祥:“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下碗面條?”
胡桃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麻煩您了?!?p> “客氣什么?!?p> 胡桃坐在包廂里發(fā)了會兒呆,沒多久薛孟然就端著碗冒著熱氣的面重新進(jìn)來。
薛孟然將手中的筷子遞給她:“嘗嘗看。”
胡桃順勢夾起一筷子面條吸溜了一口,口感很好,味道清淡卻又很開胃。
她驚艷地點了點頭:“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吃。”
薛孟然爽朗地笑了笑:“好吃就多吃點?!?p> 一碗熱面下肚,讓冬日里僵硬的身子都變得暖洋洋的。
胡桃吃完面后,又放松地坐在包廂里和薛孟然聊了會兒天。
臨走前,胡桃笑著和薛孟然道別:“您的手藝真的很好,這么多年那味道我一直都忘不掉?!?p> 薛孟然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忘不掉的是味道,還是人呢?”
胡桃怔住了,薛孟然有些感慨地接著道:“薛望那小子前兩天還來了趟我這,和我說了很多,他說:‘小叔,我真的對不起胡桃?!?p> 胡桃走出了院子,思緒萬千。
路上張燈結(jié)彩,她抬眸望了望今日有些陰沉的天,似是暗自在心里下了個決定。
——
休假轉(zhuǎn)瞬即逝,年后的眾人又恢復(fù)了繁忙的工作狀態(tài)。
胡桃悶頭在家寫新歌。
某個失眠的凌晨,胡桃爬起來。地毯上隨意鋪著沒收好的紙筆。
她就地盤腿坐下,拿起筆托腮,思忖片刻在紙上洋洋灑灑落下幾行字,卻又被潦草地劃掉。
大腦中枯竭的靈感讓胡桃感到煩躁,她索性撂下筆,站起身來,披上件外套就出了門。
機車的轟鳴聲在夜色中充斥,胡桃感受著狂風(fēng)在耳邊呼嘯而過,吹散了些心中的煩悶。
市中心最高的那棟寫字樓仍燈火通明,那正是薛氏集團(tuán)總部。
胡桃靠在機車旁,目光投向高層的落地窗。
本只是想出來兜兜風(fēng),竟不知不覺就開到了這里。
正在她出神時,黎朔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出來:“胡桃小姐,薛總叫我?guī)先ァ!?p> 胡桃一愣,站直了身子:“他怎么知道我在這?!?p> 黎朔:“薛總在辦公室加班,大概是在窗戶前看見您了。”
……
電梯行至最高層,叮的一聲,門開了。
胡桃走出去,這一層很安靜,只有一間總裁辦公室。
黎朔領(lǐng)著她到了辦公室門口,隨即便離開。
胡桃試探性地推開了門,薛望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聽見動靜抬起頭來,見是她,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隨便坐。”他道。
胡桃進(jìn)來后打量了一下辦公室的格局,面積很大,色調(diào)是灰白系的,一旁還有個休息室。
她在沙發(fā)前坐下,桌上放著杯熱牛奶,還冒著熱氣,顯然是為她準(zhǔn)備的。
胡桃拿起來抿了一口,薛望注意到她嘴邊沾上的一點牛奶漬,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本來想叫黎朔準(zhǔn)備咖啡的,但考慮到現(xiàn)在太晚了,怕你失眠,就換成了牛奶?!?p> 胡桃放下牛奶,看向前方辦公桌前端坐的他:“所以……你這么晚了還在辦公嗎?”
薛望略微點了點頭:“嗯。”
“那你就睡在這兒嗎?”胡桃想起剛剛看見的休息室。
薛望沉吟道:“如果太晚了就會。”
說完他離開了辦公桌,在胡桃對面的沙發(fā)上,兩腿交疊坐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胡桃:“所以這么晚了,你又為什么跑來我這?”
胡桃一噎,語調(diào)微揚:“我睡不著,隨便逛逛?!?p> 薛望挑了挑眉:“我記得你家離這兒遠(yuǎn)得很?!?p> “……”
薛望自個兒笑了笑,也不再追問這個話題:“好了,我還有些工作沒處理完,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這等會兒,我處理完帶你去吃宵夜?”
胡桃鬼使神差地哦了一聲,隨即就真的窩在沙發(fā)上等他。
她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fā)上刷手機,不得不說總裁辦公室的沙發(fā)就是軟,整個人都幾乎陷了下去。
因為太舒服了,以至于胡桃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薛望處理完工作,抬頭便是這副景象。
胡桃躺在沙發(fā)上睡得正香,小嘴略微張著,一只手從邊上耷拉了下來,另一只手還壓著手機。
薛望無聲地勾了勾嘴角,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心地將她耷拉下來的手臂放上去。
但胡桃還是醒了過來,她唔了一聲,坐起來有些迷糊地揉著眼。
薛望站在她面前:“吵醒你了嗎?”
胡桃聲音懶洋洋的:“沒,我睡眠淺?!?p> “我下班了,要去吃宵夜嗎?!?p> 胡桃還有些沒睡醒,慢半拍地反應(yīng)他的話:“我先坐會兒?!?p> 她好困。
薛望點頭:“好。”
隨即他從沙發(fā)前離開,踱步到那龐大的落地窗前,兩手插在西裝口袋里,目光投向窗外高樓林立的夜景。
胡桃坐在原地緩了緩,算是清醒了過來,她換了個方向,對著薛望那頭坐著。
接著她喚了聲:“薛望?!?p> 在落地窗前佇立著的挺拔身影聞聲轉(zhuǎn)了過來,男人面向她,輕輕回應(yīng):“怎么了?”
“我原諒你了。”
這句話說出口,聲線平穩(wěn)。沒有多余的情緒在,只是波瀾不驚。
薛望眸中神情不明,像是有許多想法在翻涌又被隱藏。
他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身后是帝都繁華的光景。他問出了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我追到你了?”
胡桃兩手托著腦袋似是在思考,薛望見狀又有些緊張,怕自己又誤會了什么。
不過沒過幾秒她便重重點頭:“對,你追到我了?!?p> 薛望那雙桃花眼像是亮了起來,他從落地窗前走過去,附身在胡桃面前:“真的?”
胡桃扯扯嘴角:“要不然呢?”
在寧市時,臨走前薛孟然的那句問話像是道出了她這么多年都不肯承認(rèn)的一個事實,她好像還沒有徹底忘記他。
當(dāng)年的怨恨是真的,憤怒和懷疑也是真的。
但她好像就是這么個人,許多年也不肯搬離寧市,不愿換掉那間出租屋,不愿賣掉那間小小的錄音室,也不愿忘記當(dāng)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