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圣魂村。
依舊是那熟悉的山頂。
唐三見到了呂奉。
扭頭望去,山頂崖邊的石頭上。
佇立這一個人,一只浣熊。
夕陽西下。
呂奉背對唐三,雙手負在身后,抬起頭四十五度凝望遠處逐漸凋零的落日。
夕陽下,只有他一個人,天地間彷佛已只剩下他一個人。
清風(fēng),徐徐劃過。
樹葉,嘩嘩作響。
呂奉的衣服是干凈的,是素雅的。衣擺微微晃動,仿佛天上的謫仙。
腳邊,是一只小浣熊。
灰蒙蒙的毛發(fā)被清風(fēng)吹拂,就這么靜靜地臥著,鑲嵌著五六個黑白環(huán)紋的尾巴靠著身側(cè),背對著他,依舊是仰望著天空。
背影,如呂奉般孤傲。
一派高手的氣勢油然而生,唐三心頭覺得有些壓迫。
“是你?”平淡的聲音從呂奉口中發(fā)出。
“是我?!碧迫鞠朦c點頭,可看到呂奉背對著自己,于是應(yīng)了一句。
“你來了?!边€是如先前般平淡的聲音。
“我來了?!碧迫卮稹?p> “你不該來?!眳畏畹穆曇粲辛艘恍┢鸱?p> “我已經(jīng)來了,不是約好了么?”唐三有點摸不到頭腦。
“你畢竟還是來了。”呂奉輕微轉(zhuǎn)過,側(cè)臉看著唐三。
“我畢竟還是來了?!碧迫榇ち艘幌伦旖?。
“你本不該來的?!眳畏钷D(zhuǎn)回頭。
唐三:“???”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仿佛泥塑木雕的兩人,站立著,那夕陽卻愈發(fā)斜了。
“已經(jīng)十四天了?!?p> “是啊,十四天了?!?p> “你知道我這十四天是怎么度過的么?”
“你知道我這十四天是怎么度過的么?!?p> 氣氛,沉重了起來。
良久。
“嘟嘟哇——”
小浣熊突然做聲,沉重的氛圍瞬間崩塌。
呂奉倏地轉(zhuǎn)身,抱拳道。
“天斗帝國西南地區(qū),法斯諾行省,諾丁城局部地區(qū),圣魂村村東,呂奉!”
“天斗帝國西南地區(qū),法斯諾行省,諾丁城局部地區(qū),圣魂村村西,唐三!”
唐三也慢慢抬起雙臂,抱拳,學(xué)著呂奉說話兒。
下一瞬,唐三以極快的速度,拳頭夾雜著風(fēng)勢向著呂奉面門砸去。
呂奉眼皮猛的一跳,喝到:“好快。”
真氣猛然快速運轉(zhuǎn),溫熱酥麻感從丹田處涌出流遍全身。
視線里,唐三的速度好像變慢了很多,拳頭帶來的風(fēng)聲也陡然變大。
“這是,感官加強?”呂奉心中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
拳頭在即將碰到臉龐時,電光石火間,呂奉輕輕向著左側(cè)面跨了一步。
“身體素質(zhì)也加強了。”呂奉再次想到。
這一寸間,呂奉堪堪避開擦著耳邊的一拳。
本就是試探,唐三見得這一拳落空,也不遲疑,眼角瞥見呂奉的位置,左腳緊緊向著前面落下一步,重心轉(zhuǎn)換,遂右臂握拳抬起擋在身前,左拳朝著呂奉小腹打去。
呂奉一笑,再次橫移數(shù)寸,躲避了過去。
唐三退開兩步,好勝心大起,拉開架勢。
“奉哥,我要認真了?!?p> 話剛落,唐三眼中紫芒微放,形如鬼魅般沖著呂奉貼了過來。
唐三的出手速度較之剛才更添凌厲。拳腳里的陰狠招式,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襲來。
一分鐘后,再次一拳落空,唐三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自己的實力自己是最清楚的。
“紫極魔瞳堪堪捕捉到奉哥的動作,卻是模糊不清。鬼影迷蹤雖是能貼近奉哥,但他好像能洞悉到我的每一步動作,做到提前準備??拷涣朔罡?,連控鶴擒龍也無用武之地?!?p> “想打敗奉哥,看來得動用唐門至高內(nèi)功——玄天功了。”
“依靠著玄天功的增幅,瞬間爆發(fā)打奉哥一個措手不及,方能一擊必勝?!碧迫蛋邓剂?。
另一邊。
閃避了幾招后,呂奉心里對自己的實力大概有了個模糊的界限。
“這個世界,當真是臥虎藏龍啊!”
唐三一掌風(fēng)馳電掣地沖著呂奉脖頸砍去,呂奉輕輕后退一步,兇險的殺招盡破。
可下一瞬,唐三身形猛的靠來,一只瑩白色的拳頭從肘關(guān)節(jié)內(nèi)側(cè)打出,拳頭襲來的速度與帶來的風(fēng)聲較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
呂奉眼中一凝。
迅速朝著斜刺里上步,左臂猛的架住唐三的右臂,趁著其中門大開之際,呂奉右掌變?nèi)?,獨獨張開食指與中指,似二龍戲珠般向著唐三的眼睛插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看似繁瑣,間不容發(fā)之際,卻是無比的神速。
兩指在空中掠過,帶起一道道殘影。
漆黑一片的瞳孔中映出逼近的雙指,唐三牽動了一下嘴角,面孔露出絲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奉哥,你終于不躲了么?!?p> 腳踏鬼影迷蹤,脫離出了二龍戲珠的攻擊范圍,唐三的身形之快,原地甚至帶起了個個殘影。
若是站在呂奉的視覺里,可以看到,脫手而出的二龍戲珠將要立功之時,唐三身形扭曲,猛然間長出了八只腳!
呂奉覺得莫名驚悚。
肋下一涼,一只晶瑩潔白的手掌帶著風(fēng)勢從腋下穿過,轉(zhuǎn)瞬間帶著陣陣吸力攀上后背,即將扣住呂奉的肩胛骨!
控鶴擒龍的殺手锏一出,勝利的天平迅速朝著唐三這邊傾斜。
可是,
世事總是無常的。
唐三笑意吟吟的臉僵住了,他看見呂奉從自己的控鶴擒龍里掙了出去。
沒錯,掙了出去。
“大膽妖孽,還不速速現(xiàn)出原形?!?p> 森白色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唐三感覺呂奉渾身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氣勢。
遠處,
血紅的晚霞在漸漸消退,旌旗獵獵,戰(zhàn)鼓連天,黑壓壓的軍隊,喊殺聲震天。
大地披上了一層深紅點綴著黑色的外衣。
烏云蔽日,天空讓人心悸的漆黑。
人世間地獄莫過于此。
一個將軍在遠方揮舞著戟,仿佛在用鮮血作畫一般,那顆盔甲下面的永遠不曾低下的頭顱,好像旗幟。
“呃呃——”
迎面而來的窒息感。
唐三臉色慘白,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只覺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睜開眼,一只拳頭臨著自己臉龐堪堪停下。
“小三,小三?”
“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呂奉放下拳頭使勁搖了搖唐三的肩膀。
唐三絲毫沒有回轉(zhuǎn)的跡象。
呂奉伸出右手,時而變?nèi)瓡r而化掌,變化多端。
心虛的朝著四周看了看,一只小浣熊瞪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阿花,你看甚么看?”
阿花別過頭,斜睨著他。
呂奉不甘示弱,惡狠狠的回視。
猶記那天早上,一晚夜雨,空氣中彌漫著土地的清香。自己和張文在去圣魂村的路上,途徑河邊,撿到了阿花。
初見阿花時,它撲街在泥水地里,渾身毛發(fā)成扎的滴水,要不是略有起伏的身體擺著它是個活物,遠遠望去,說不定兩人都以為這是團廬草。
兩個人蹲在地上,呂奉根據(jù)它的體型認為它是一只貓,張文仔細端詳,沉思了良久,最終毋庸置疑的得出結(jié)論:它是一只猴子。
這個想法得到了呂奉的雙手贊同。
一個悲傷的故事就這么誕生了。
當阿花雙爪拍擊水面撈食物吃時,兩人對視,這不是一只浣熊么。
呂奉的內(nèi)心受到了挑戰(zhàn),張文的權(quán)威結(jié)論被推翻。
無言的默契。
于是集寵愛于一身的“大圣”變成了無人問津的“阿花”。
……
“呼呼——”唐三長長吐出一口氣。
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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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知道簽約還有沒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