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素安居士,牌酒無雙。
雪下的越大,青樓的姐兒們就笑得越甜。
宵禁改了冬令時,恰又遇到這般大雪,有錢的大爺們還能到哪里耍去?
姐兒這里石榴裙開,春景無限,正是探幽訪勝的好時節(jié)呢。
包正等一行四人出了刑具房,就琢磨著前進的方向,準備制定一個小目標。
說到汴京的青樓,算是各有所長。
教坊司中規(guī)中矩,其中的姐兒多是官宦犯門之后,玩兒的就是個身份,來客卻是以有錢沒身份的暴發(fā)戶居多。
真正的王孫公子官宦之后反倒不喜這里的調(diào)調(diào)兒,備不住嫖個院還嫖到兒時的鄰家女孩兒青梅竹馬了,那得有多尷尬?
說到知冷知熱,各種手段溫存,這些出身官宦的家鳳凰還真未必及得上打野的雞。
知情軒在汴京青樓中名氣不小,常年都是獨領風騷的主兒,可就是消費太高,打個茶圍就得幾十兩白銀,
哥仨看看包正,有些于心不忍,官家這才賞了五十兩下來,沒道理一個晚上就給人家霍霍干凈吧?
口上說著要讓包正出血,哥仨還是夠朋友,會為他的荷包考慮。
最合適的就是藕花樓了,比教坊司狂野、較知情軒清雅,消費水準中上,而且對于讀書人另有一樁好處。
這家青樓的老板頗為神秘,據(jù)說不是京城人氏,卻在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置下了這偌大的產(chǎn)業(yè)。
聽聞還是個漂亮女子,貌美多金,尤喜詩文,最是善待讀書人。
藕花樓得名,還是緣于這美人兒老板的一位閨中密友。
正是那位寫下了‘酒醉不知歸路,誤入藕花深處’的當代詩詞大家‘素安居士’李清冥,當世三品大儒。
這位素安居士據(jù)說性情狂放,第一愛喝酒、第二愛打馬吊,第三才是愛做詩詞。
遇有閑暇時,素安居士也會來藕花樓喝上幾杯清酒;恩客們來看花魁娘子,她愛看的卻是沖著花魁娘子來的風流才子們。
若是被花魁娘子或這位素安居士欣賞,不光不用花錢,備不住藕花樓還倒貼錢呢。
說起此事,白玉堂和陳三都是躍躍欲試。
他們一行四人中倒是有三個‘讀書人’。
包正曾經(jīng)是正牌的童生,陳三也念過幾年私塾,白玉堂向來自命風流,誰敢說他不是讀書人他能跟誰急。
......
藕花樓就在城西的荷花塘邊,大雪封池,卻仍有幾株白荷冒雪而出,其中簇擁著一朵紅蓮,在雪夜中尤其奪目。
陳三眼睛一亮:“今晚來得好啊,素安居士到了?!?p> 不等眾人詢問便主動解釋道:“這位素安居士卻是個儒門奇人,尋常儒家修士四品立心、三品立德、二品立言、一品動天下。
她卻與眾不同,立心之后,久久不肯立德,還說是德不在立,所謂厚德者皆欺世大盜也,與伶人無異......”
包正忍不住笑道:“確是位奇女子,然后呢?”
他是真心好奇這位素安居士居然沒被人口誅筆伐,逐出儒門。
“然后她就在一次酒醉后寫下了那首‘酒醉不知歸路,誤入藕花深處’,竟然一舉突破三品,成就了立德之境。”
陳三滿臉都是欽羨之色,嘆道:“無德就是有德,隨心所欲,不礙他人,活的狷狂豪放,原來就是這位女大儒的德?!?p> “當日她突破立德之境就是在這荷花池畔,所以她每次到來,無論春夏秋冬,這池中的荷花就會盛開。”
白玉堂聞言點點頭:“還算不錯,勉強值得白爺我認識一下了。老包,走快些,我可有些迫不及待了?!?p> “呵呵,走著?!?p> 包正抬頭看了眼高有三層,通體都是檀香木雕梁畫棟的藕花樓,心中暗暗猜測,‘酒醉不知歸路’只怕這位女大儒當初就是在藕花樓喝高的吧?
在上世藍星,有位吟出‘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的女詞人,與這位素安居士的名號只是一字之差,卻仿佛平行世界相交的兩條線,恍惚間也不知易安是素安,還是素安是易安。
看來妄圖靠抄詩撫慰姐姐妹妹柔弱的心靈是有些困難了,天知道會不會撞了詞?
來時的白瓢壯志、老賴青樓的心思頓時只會稍息、不得立正了。
......
四人進了藕花樓,當值的龜公見包正等雖非都是讀書人打扮,包正和白玉堂卻是儀表堂堂,便也不曾故意刁難,收了兩錢打賞,便將四人迎進了知客堂。
知客堂,也就是打茶圍的地方,同時擺設了十幾張桌子,一輪是半個時辰,若是恩客多,就要按照先來后到排隊。
就這半個時辰,便需要紋銀五兩。
若是恩客中沒有令花魁娘子滿意的人,那就該下輪客人上場,五兩銀子也就喝個茶。
要不怎么說青樓唯利地,為求銷魂先要銷金呢?
包正感覺這些客人個個都是賤骨頭,越是難得就越來勁,末了可能連伺奉花魁娘子的丫鬟都未必見得上,還是上世藍星的燈塔國紅燈區(qū)直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童叟無欺。
但見白玉堂他們?nèi)齻€都是興致勃勃,也不好說什么,只能也陪著做回賤骨頭了。
交了五兩銀子,大茶壺送上三碗香茶,四樣茶點:杏仁酥、赤豆糕、套環(huán)果子、千層銀絲卷。
貴是貴了些,茶還算上品,點心也夠精致,改變了包正一直以來對大艮朝飲食水準的看法。
果然,只要你有錢,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最頂級的享受。
白玉堂眉開眼笑地問大茶壺道:“茶博士,如今藕花樓的花魁娘子是哪一位啊?”
花魁就好比是藍星的流量明星,能夠長紅不衰的只是鳳毛麟角,白玉堂這種吃貨是沒多少閑錢的,哪知道現(xiàn)在當紅的是誰?
大茶壺一聽就知道這是生客,本想不答,可白玉堂一句‘茶博士’讓他頗為心順,便笑應道:“半月前咱們藕花樓就換了當紅的花魁,那墻上不是有牌子嗎?‘清婉素女’,閨名叫做青姑娘的就是了?!?p> 白玉堂又問道:“花魁娘子是人是妖?”
人族花魁有人族的妙,妖族花魁有妖族的道兒,妖族中最受人族追捧的就是狐美人、兔美人、蛇美人......
貓這種動物非常奇怪,本性通靈,號稱九命,仿佛上天的寵兒,卻很少有能修煉成妖的,所以排除了貓娘。
展昭只是個例,白玉堂有理由懷疑展昭就是因為找不到成精的貓娘才不肯入風月場所。
說起來老貓就是臭毛病多,這有什么好挑的,各族的花姑娘還不都是一樣的漂亮?
大茶壺向二樓指了指,笑道:“是妖。不過這位青姑娘身份神秘,就算有修士來了咱們這里,也是要臉面的,不會查看她的真身??腿巳羰俏牟沙霰?,得青姑娘看重,說不準可以一窺芳蹤呢?!?p> “呵呵,謝謝博士了,我們就坐一會兒,這堂中才子如云,我們哪有機會被花魁娘子看重呢?”
包正塞了兩錢銀子給茶博士。
這是請客的排面,其實心中大痛,在大艮朝修士賺錢也不易啊,可萬萬做不得青樓??汀?p> 好奇心卻是壓抑不下,裝作無意間向二樓瞥了眼,只見一處小軒窗開,垂落的珠簾后,隱隱端坐著兩條麗影。
早就聽白玉堂他們說過,多大的修士在青樓都不可施展法力,否則便是大煞風景之事,要丟了面皮。
包正也不好用神通窺探,心中只是好奇,卻不知這兩位美人中,哪一位才是文名鼎盛、牌酒無雙的素安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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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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