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烤冷面,謝謝?!?p> “?。颗杜?,烤冷面是吧?!迸陠T紅著臉手忙腳亂的裝了一份烤冷面遞給對面的大男孩,“五塊錢?!?p> 男孩付了錢,提著烤冷面邊走邊吃,留下女店員獨自在哪兒小鹿亂撞,癡癡的想:這人生的可真好看……
晚風(fēng)輕柔,悄悄撩起男孩的發(fā)絲,露出那張足以讓人癲狂的臉,眉似柳葉輕彎,目如秋水起波瀾,高挑的鼻梁,恰到好處的薄唇,就連臉部的線條都好似出自神明的描畫,柔和與棱角完美互融,膚如羊脂美玉,且身形修長,自有一股子出塵氣質(zhì),行走間恍若謫仙。
男孩悠悠來到湖邊的石級上坐著,手中的烤冷面還有一小半,目光卻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家三口身上:孩子騎在爸爸脖子上去夠一旁垂柳上的鳥窩,媽媽在一旁溫婉的笑。
他以前也經(jīng)常和老方來這的,倆人一塊坐在石級上吃小吃,時不時聊上兩句,溫馨又隨意,現(xiàn)在只剩他一個了,男孩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烤冷面,沉默的嚼著。
“嚶嚶嚶!”
男孩低頭就見腳邊坐了條灰不拉幾的小狗,乳牙拽著他的褲腳,想引起他的注意,眼珠子卻一直盯著他手里的烤冷面。
男孩想了想,夾出一塊在它面前晃晃,輕笑一聲“你要吃嗎?”
嚶嚶嚶,狗子吐著舌頭點頭。
好有靈性的小東西!男孩馬上把夾得烤冷面放在地上給狗子吃。
不想狗子見烤冷面落在地上,立馬失去了興趣,卻盯著男孩手里的,也不叫,這意思卻表達的非常明顯。
男孩沉思,瞅瞅地上那塊,趁狗子不注意,撿起來就放了它的嘴里,浪費食物可不是好習(xí)慣。
tui!狗子一口吐出嘴里的烤冷面,對男孩怒目以視,也不知道那張狗臉是怎么表達出憤怒這種情緒的?
為了平息狗子的怒火,男孩夾了一塊干凈的烤冷面,遞到狗子嘴邊,這回狗子欣然接受,嗯,他真的從那張狗臉上看出了高興……
一人一狗坐在湖邊,就著夕陽你一口我一口的解決了那份所剩無幾的烤冷面。
男孩丟了垃圾,坐在湖畔吹著晚風(fēng),狗子趴在一邊拿小眼睛覷著他,過會兒突然把頭放在他腿上枕著。
男孩轉(zhuǎn)動它的狗頭放在地上。
狗子:???
男孩悠悠的說:“地上涼快”,還拍了拍狗子枕過的地方。
狗子:???你嫌棄我?
狗子垮起個狗臉,又把頭放了過去。
男孩又給轉(zhuǎn)回地上。
狗子又放,男孩再轉(zhuǎn)且單手給它摁在地上,這一下狗子直接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那幽怨的小眼神是個人都能看出它想表達什么,你比我狗!
又掙扎了兩下,狗子也就認命了,還拍拍男孩的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夕陽的最后一次余暉也藏進遠山,男孩也起身回家。
路燈照著男孩,把影子拉的很長,只是這影子旁邊卻還有一個影兒,男孩停下腳步,拎起身后一直跟著的狗子。
四目相對,“你跟著我干嘛,我不養(yǎng)狗?!?p> 狗子垮著個批臉,后頸的皮被男孩揪的有點緊,導(dǎo)致他此時直翻白眼兒,小短腿亂撲騰。
男孩給它放下,快步往前走,狗子搗著小短腿去追,然而男孩在胡同里一拐,人就消失在狗子的視野里了。
嗅了嗅鼻子,卻聞不到那人的味道,狗子喉嚨里發(fā)出嗚咽,快步跑出胡同,可真的找不到了,什么蹤跡都沒有了。
它跑上了馬路,在車流中驚慌失措的亂竄,它覺得沒準(zhǔn)那人在對面也說不定啊,他得過去。
鋼鐵巨獸從它身旁奔馳而過,稍不留神,就會把它碾死,本來不寬的馬路對它來說卻是一條無垠的天河。
狗子擦著一條越野車的輪子跑過,擦起的勁風(fēng)直接把它帶倒在地,又一張轎車筆直地竄過來,它躲不過了,不過也沒關(guān)系,它本來就沒有家,沒人會為它的死活傷心,從它睜眼那一刻就是這樣了。它從沒喝過奶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叫烤冷面,遇見的最好的人還不知道叫什么,只是那人不要它……
轎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狗子也的眼里充滿了人性化的平靜。
然而它的后頸再次被人拎起來了,拎的它直翻白眼,狗眼覷著拎它的男孩。
男孩猶豫著還是把它抱在了懷里,很平淡的說了句:“我叫方九,從今往后,你叫黑白。”
似乎是回應(yīng),狗子使勁兒往男孩懷里鉆了鉆。
狗子很乖,安靜的臥在方九的臂彎里,方九的步子也很穩(wěn),它不久就沉沉睡去,再睜眼就已經(jīng)進了一個老舊的小區(qū)了。
方九開了家門,換上雙拖鞋,帶著黑白進了浴室,他有點潔癖,這小東西得先洗洗。
黑白好奇地盯著方九手里的花灑,那玩意兒竟然開始噴水,他看了眼方九,便躲也不躲,任由那水淋在自己身上,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毛變得濕潤。
水溫是方九調(diào)好了的,不冷不熱。見小家伙的毛濕透了,就開始給它涂沐浴露,搓幾下,泡沫便漲滿了黑白全身,連腦袋上也全是白沫。
“這個不能吃,別亂動!”見黑白拿牙去咬泡沫,方九點了下它的鼻子。
“嚶嚶嚶!”黑白好像聽懂了,一動不動。
方九上下其手一會兒,又打了一遍沐浴露,然后才給沖干凈,拿條干凈的浴巾裹起來,只露出腦袋在外面。
黑白吐著舌頭打哈欠,黑白很仔細的給它擦毛,它就伸著舌頭要舔方九的臉,被方九用浴巾擒住狗頭,怒搓!
給黑白擦完毛,他自己也去洗了個澡,又檢查了一遍,確定黑白是真的洗干凈了,他才給小家伙抱在懷里上了床,臥室里只開一盞臺燈,翻開了他昨天沒看完的那本書。
窗外的老梧桐樹葉婆娑,卷著皎白的月光,悄然投在這個大男孩身上,懷中的白狗歪著腦袋既看著書也看著人,不一會兒就安靜的睡著了,或許這是它頭一次睡得這么安穩(wěn)。
男孩身邊有一幅相框穩(wěn)穩(wěn)矗立,那里面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和一個小男孩,男人露齒大笑,小男孩微垂著眼瞼睡意昏沉,畫面淳樸且美好,只是添了幾絲悲傷,這悲傷并非來自相片,而是來自此時安靜看書的方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