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了解了狀況后，便問錢豐收，“那錢老爺?shù)囊馑际?？?p> “我的意思是呢，核桃你們還照常給收，不過，最后要將收來的核桃轉(zhuǎn)給我錢家。這買賣從今往后由我錢家來做。但是呢，你們不許對外說這買賣是我錢家的，就說是自己做的小買賣——”
說到這處，錢豐收嘆了口氣，而徐雅已經(jīng)想到了原因。
這時，只聽錢豐收開始說起了自己的苦衷。
“趙許兩家一直不對付，如今許家又成了這個樣子。作為許家的姻親，我這樣也是無奈，只怕讓趙家知道這買賣背后是我錢家，又由錢家想到許家，從而對付我錢家。我錢家就是個普通鄉(xiāng)紳之家，沒權(quán)沒勢的，實在是不好和趙家這種官宦人家正面對上?！?p> 徐氏點頭表示了解，“若這買賣是我們自己做的小買賣，趙家也注意不到我們這些人，這樣便安全許多，省去許多和趙家的糾纏麻煩?！?p> 錢豐收忙連連點頭，“徐大姐，老夫便就是這么個意思?！?p> 徐雅想了想后，問：“那錢老爺?shù)牟贾?，是如今想讓我們做什么呢？?p> 這哪里是錢豐收的布置呢？
錢豐收就是個地主鄉(xiāng)紳，祖上出過一舉人，家里田產(chǎn)眾多，主要靠地租以及賣農(nóng)產(chǎn)過日子。
他是不太很懂買賣的事情的，因他家里都是他老婆給當(dāng)家。
這布置，都是許氏族里商量好后交待他，由他出面去做罷了。
畢竟，如今趙家盯許家盯得緊，許氏族人因查封家產(chǎn)而被趕出了家門，藏匿的家產(chǎn)又被縣衙搜檢出來許多，生活便從此有些沒著落。
如此的話，他們不想法子開源節(jié)流生活，那吃什么喝什么呢？
錢豐收很快將布置說明白了。
原來，他一時也沒找好做琥珀核桃的人，便希望徐雅幫忙他給做一段時間的琥珀核桃拿去賣。
他找好了人跟徐雅學(xué)會做了后，其他時候呢，希望徐氏和徐雅能幫忙照應(yīng)一下他這買賣。
意思是，買賣上的一切，他只管掏錢和幕后運作的事，其他明面上的運轉(zhuǎn)，他希望由徐氏來承擔(dān)。
這便是將徐氏給頂?shù)搅饲邦^，看著就好像這買賣完全是由徐氏來做。
最后他還道：“你看看你們村里有沒有特別伶俐的婦人或者十三到二十來歲的，愿意出來作工的伶俐小子，婦人要能說會道又不怕拋頭露面的。
我想雇人幫忙賣這琥珀核桃，不管他們是賣去茶樓、酒樓還是戲院以及過往行商，我看情況給他們提成。一兩核桃老夫我這里定價六文，給他們一斤半文的提成?！?p> 徐雅不贊同地說道：“錢老爺，你需要給他們個保底的工錢，譬如說一日給他們五文或者十文的工錢，讓他們?nèi)兔u核桃。
他們有了這點保證，想到自己浪費一天時間也有錢拿，他們才能安心幫你賣核桃。否則，我覺得你這法子不好雇人來實施的?！?p> 錢豐收笑了笑，道：“嗨！這話我給忘了，有保底的工錢的！一天每人給六文。若是賣的好，這錢應(yīng)是還是會給漲的。其他的，就靠他們自己賣多少掙多少了。十天給結(jié)算一次提成。若是有人賣的不好，這人以后我們便不雇了。”
在這里見到類似后世的分銷模式，徐雅還是覺得蠻稀奇的。她此時心思一轉(zhuǎn)，便想到了別處。
她心道，若是這分銷人員的隊伍給弄出來，她也可以為她所用的。
想著這心思間，她看向徐氏，“奶，我覺得，我可以接受錢老爺交托的事情。”
徐氏猶豫一時，實在是不想答應(yīng)這事。
她又沒做過買賣，錢老爺讓她幫著頂前面，她心里沒譜，也不知該如何做?。?p> 徐雅請了錢豐收等人回避，自己則和徐氏私下談了談。
“奶，這買賣本來我打算自己做的。這種買賣的主意，大致也是我和錢掌柜說過的，所以我可以出面頂在前面。我想，這買賣就由我來接手運轉(zhuǎn)吧！”
徐氏面露疑慮，“你一個小姑娘家家，你確定你可以做這買賣嗎？你又從來沒做過，奶也不放心你去做??！”
徐雅則道：“奶，人家讓你頂在前面只是用你名頭罷了，人家自己有人運轉(zhuǎn)這買賣的，咱這點不用操心的。我意思吧，由我接手了，我還能跟著他們的人學(xué)學(xué)如何做這買賣?！?p> 徐氏一想也是，可她看著孫女，半天說不出答應(yīng)的話來。
“你這孩子，我怎么看著特別喜歡做買賣的事呢？你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你太市儈了？奶這會還能干，也能為你掙上點嫁妝。你跟著奶好好學(xué)刺繡這門手藝。不行嗎？這手藝不僅安穩(wěn)，也能掙上點錢的?！?p> 沒成想，徐氏為她著想到了這一地步，連嫁妝都要為她攢。
徐雅心里感動的同時勸徐氏，“奶你也別嫌棄我市儈，我就是喜歡掙錢，錢多我才有安全感。不然，我害怕自己生活因沒錢而無著落！我知道你能掙錢，但我也能??！我自己能掙錢，那又憑什么要依靠你呢？
你眼睛因做繡活，都成了要看不見的情況了。如此，我又怎忍心總是依靠你？再說，我只是在后頭學(xué)做買賣，自己又無需怎么拋頭露面，這樣挺好的呢！奶，我真的想做這事，也想為家里多攢點錢。所以，我希望奶你可以支持我！”
徐氏和徐雅僵持一時，熬不住徐雅一直的懇求，她自己也想多點來錢的門路，便答應(yīng)了徐雅。
其實她和徐雅一般，也是孤身存活在這世上的人，元寶太小，徐雅又是將來會出嫁的姑娘，她心里覺得，暫時她還是依仗不上他們的。
因為缺乏依仗，她同樣也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為了更好的生活，誰不是為了多賺得幾兩碎銀而奔波勞苦呢？
經(jīng)歷過的人應(yīng)該都會明白，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做依仗，那就需要有很多很多的錢給予自己安全感，否則存世也是艱難。
這話在哪里都是適用的。
最后她便道：“那咱就先試著幫人頂一段，反正這買賣不是咱們自己的，好壞咱們也損失不得什么，就是多費些力氣罷了?！?p> 其后，徐雅教廚子做琥珀核桃的費用，祖孫兩個商量了下，一天給徐雅一百文。
徐雅幫忙做琥珀核桃一天也需給她一百文的出工錢。
借用她奶徐氏的名頭，安排這些買賣的事情呢，一個月需給徐氏半兩銀子。
徐氏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被借用了名頭，能掙得半兩銀，她還是愿意的。
最終，在徐氏和錢豐收商量這些事情時，徐雅又暗地向鄭同招手，喊他去外面說話。
而元寶則在那里和錢豐收的兩個小廝玩耍，所以，這會，徐雅也沒幫忙徐氏帶著他。
但是呢，徐雅暗自嘀咕，元寶在她和她奶忙碌時，就這樣一直沒人帶，這也不是辦法……
很快，兩人來到了行腳店后院的葡萄架下說話。
按說，鄭同是不想理會徐雅的。
但，想起昨晚徐雅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皮賴樣子，他便急忙應(yīng)了她的招呼，只怕她當(dāng)眾做出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而使得他不好向徐氏這令人尊敬的長輩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