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將元寶交給她奶,她走出去問道:“誰???”
“香草你這賤蹄子給俺開門,你欺負(fù)俺家壯壯算怎么回事?你給俺把門打開,看俺不打死你,讓你欺負(fù)你堂弟……”
一聽這聲音,徐雅便知是她收拾了徐壯壯從而把大伯娘馬氏招來了家。
聽著動靜不對,徐氏抱著元寶便從堂屋里走了出來,她身后跟著徐老爹夫婦。
徐氏皺著眉頭急問徐雅:“雅雅,怎么回事?”
沒理會馬氏在外頭的喝罵,徐雅將之前她揪扯徐壯壯的事,跟徐氏大致講了講。
“奶,我先時去喊老叔老嬸來咱家,路上碰到我堂弟,他罵我,我就揪扯住他嚇唬了一通。我可沒真打他,也沒欺負(fù)他!”
“你堂弟怎么罵你了?”
徐氏問了這話,聽到馬氏那嘴不干不凈地罵徐雅,“王八龜兒子,縮頭烏龜,小賤貨”她立馬陰沉了臉,話也不問了,而是將元寶交給徐老娘抱著,然后帶著氣地喝令徐雅,讓她立時把門打開。
馬氏正站在外頭跳腳罵得起勁,她那小兒子徐壯壯叉腰站在他身后,也跟著在罵徐雅掃把星,徐氏老掃把星——
應(yīng)是有了依仗,徐壯壯這才又開始張牙舞爪了起來。
徐氏出了門,夾裹著滿身怒氣走至馬氏跟前,指著其人鼻子就厲聲喝問:“你剛才都怎么罵我們雅雅的?你再給我罵一句!看老身我拿耳刮子扇不扇得死你!”
緊接著她就指著徐壯壯罵道:“小東西,你爹娘沒教你做人的規(guī)矩,讓你指著長輩胡亂罵,我就等著看你爹娘以后的報應(yīng),看他們教的好兒子能孝敬他們嗎!”
眾人都以為,徐氏是宮里出身的規(guī)矩人,自從回鄉(xiāng)后,平日里她對人也和善,馬氏又哪里知道她竟然也能做出如此如潑婦般的罵街之態(tài)。
驚瞪了眼的同時,馬氏后退兩步,不甘心地說道:“香草——”
“你給我閉嘴,我家雅雅改了名字,告訴你多少次了,你是豬腦袋嗎?記不住!我就問你,你剛才在外頭給我罵的什么話?
什么是小賤種,什么是縮頭烏龜王八蛋?我們家雅雅和你家大石不是一個祖宗嗎?她是小賤種、烏龜王八,難道你家大石是老賤種、老王八!”
雖然識字懂禮的人吵架罵人到底差點火候,但徐雅這會也真是見識了她奶的戰(zhàn)斗力,此時,她也如其他這里的大人一般,驚瞪了眼。
關(guān)于她那掃把星的流言,她剛才有心沒說,就是怕徐氏被氣著了,可她如今看徐氏這架勢,像是不會被氣著的樣子。
徐氏家里離著后山地頭上很近,這會下地的人經(jīng)過,看到這吵架的情景,便圍了上來看熱鬧。
馬氏被徐氏問住后不一時,又看到圍觀的鄉(xiāng)鄰對她指指點點,她憋紅著臉道:“咋的,大姑和俺們不是一個姓?你罵俺兒子小東西,你就不是老東西嗎?咋的,你家徐雅欺負(fù)俺兒子,還有理了不成?”
徐氏則瞪眼怒聲指責(zé):“跟你吵架,老身還嫌掉身份,你也少給我亂罵人!我治不了你,宗族規(guī)矩里有的是治你這不敬長輩的法子!你再跟我這長輩這么不尊重的試試!你看我能請動族老懲治你嗎?”
馬氏囁喏一時,到底不敢再罵徐氏。所以,頭先她兒子罵人她才不管,因為那可以說是她兒子不懂事。可到她這里卻不行。本朝宗族規(guī)矩非常之嚴(yán)厲,鄉(xiāng)老里正確實有對不敬尊長之人的處置權(quán)。
徐氏喝止了馬氏,便厲聲問她:“誰欺負(fù)你兒子了?不是你兒子罵了我家雅雅嗎?咋的,罵人還不許旁人阻止了不成?你家兒子規(guī)矩是被狗吃了嗎?自家沒過戶的堂姐都罵,你還有臉來我家尋我家雅雅要說法!”
馬氏則繼續(xù)臉紅脖子粗地說道:“明明是徐雅揪扯我兒子胳膊,打了他——”
看到圍觀的鄉(xiāng)鄰,徐雅并不怕被圍觀,反正又不是她無理,鬧大鬧開了才好。
公道自在人心,她今日就讓鄉(xiāng)鄰們都給看看,大伯娘一家和三嬸是有多無恥!
三嬸也不怕兒子科舉之路就此斷絕,在三叔發(fā)了誓的情況下,還敢繼續(xù)給她搞鬼!
這么想著間,徐雅上前高聲說道:“大伯娘,我可沒打你那寶貝兒子!我敢發(fā)誓自己沒打,若打了我就被天打雷劈!你家兒子罵我了卻沒挨打,他敢發(fā)誓自己向你告狀我時,沒說謊嗎?
我只是問了兩句話,揪扯了他幾下,為的無非是阻止你家兒子再繼續(xù)罵我、罵我奶罷了,我做錯什么了?壯壯一直唱罵我是掃把星的事情,你知道不?聽壯壯說,她罵我的唱詞還是三嬸教的呢!”
馬氏當(dāng)然知道,這里頭還有因她氣恨而起的攛掇呢,但她哪里能承認(rèn)!至于兒子將妯娌供出,那就不關(guān)她的事情了。
因著徐雅四年后再次返鄉(xiāng),她家為此受了多少指指點點,她家憑什么不能拿徐雅是掃把星的事情說唱出氣。
“知道,可那又怎么地?俺兒子那是罵人嗎?壯壯他說的不是事實嗎?你本來就是克父克母的命硬之人,說你是掃把星難道還錯了不成?”
徐氏不滿插言道:“哪個事情是事實?你跟我說清楚!我家雅雅那戶籍還在你家戶上,也沒見她把你家人都掃死啊!那掃把星的話如何就成了事實?你少給我胡說,若是讓我知道你和你家兒子繼續(xù)壞我家雅雅名聲,我饒不得你!”
徐雅則緊隨她奶之后,起了心眼子地倒苦說道:“既然嫌棄我是掃把星,那為何還拿我這掃把星的戶籍不給過戶?而且吧,明知我奶沒錢,你和大伯還為何以此來要挾我奶要錢?
前前后后你家想要差不多二十多兩銀子才給過戶,我奶根本拿不出來!你們?nèi)绱耍俏矣H叔伯輩長輩不?誰家親叔伯如此欺負(fù)自己侄女???”
世道艱難時,賣兒賣女的很常見,但顯然年景能過得去時,一般純樸的老百姓還是心里很抵觸這等不道義之事的。
圍觀的人群瞬間嘩然。
畢竟都是種地的,也沒個其他收入,還需養(yǎng)活一家子。村里差不多的人家,除了里正和那做買賣的徐正堂這樣的,差不多看著過得好的人家,誰家大半輩子掙到過二十兩銀子,卻也沒攢下二十兩銀子???
就給過個戶,要二十兩!這也太多了吧?
“又沒養(yǎng)過侄女,要二十多兩確實過分了!”
“你知道不,香草他三叔,就是徐正堂前兩年因著做買賣還有兒子讀書,在鎮(zhèn)上買了個小院,那小院就花了二十兩銀子!”
“是嘛?那豈不是說徐大伯向徐大姑要了一座小院的錢嘛!”
“旁的人家應(yīng)該不至于要這么多的,可能是徐大伯看徐大姑有錢才如此的!”
“誰說不是呢!徐大姑今日還買了驢車回來,可不有錢嗎?”
“那驢車花再多錢,也比不上一個小院的錢多??!何況聽說還是和栓子合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