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客家童謠情趣多

　　當(dāng)時當(dāng)?shù)氐纳酱迨欠忾]的也是落后的，人們的生活是單調(diào)的但也是快樂的、古樸的和悠閑的。

　　潘家村背靠著一個山嶺，坐西向東，村的前排房屋中央是祠堂，祠堂的前面是禾坪（當(dāng)?shù)厝税阉痉Q為禾，把曬谷場稱為禾坪），禾坪的前面是一口大魚塘，大魚塘的塘基后有一條涓涓的灌渠小流，小流后是一片農(nóng)田，農(nóng)田邊則是龍江河畔的竹林，村民的居屋是圍繞著祠堂、是以祠堂為中心向著左右和后面擴(kuò)展，祠堂正面開闊、面對著龍江，祠堂的正門還遠(yuǎn)遠(yuǎn)地對著遠(yuǎn)處猴子嶺的一座山尖，而村北有一條出村小路與龍頭鎮(zhèn)等外界相通，村南則有一條礫石小路通到龍江邊的渡口，村后又有一條小路連通著村北與村南。

　　據(jù)說，潘家村的先祖在古時建村時，請了一個風(fēng)水高人來規(guī)劃設(shè)計(jì)，村的前后左右山環(huán)水抱，特別是村前祠堂門正對的遠(yuǎn)處的山尖猶如筆峰，這預(yù)示著潘家村能代代出高官或文人，而魚塘和龍江則以水聚財(cái)，有什么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相映庇護(hù)之說，先祖?zhèn)兛傁Ｍ蟠訉O能夠興旺發(fā)達(dá)、出人頭地，總相信人的生活是由風(fēng)水再加努力來決定、寨場能決定后代子孫的命運(yùn)。

　　不管有沒有風(fēng)水，但潘家村的這種建筑布局，卻確實(shí)是給后代子孫帶來了生活上的極大便利和享受。

　　比如，從每年的初夏至中秋前后，在晴朗炎熱的夜晚，祠堂前的禾坪則都會成為人們納涼、聚會、閑聊和小孩們游戲的理想場所，都會成為人們流連忘返的一個地方。

　　在每個炎熱的夜晚，那經(jīng)過了一天勞作的人們在晚飯后，每家每戶，三三兩兩，便會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到了禾坪，大人們拿著竹篾扇、帶著小板凳和一張竹席或者是草席，在禾坪的地坪上占個位置攤開，東一戶，西一戶，東一族，西一群，人們便可以在這里度過半個夜晚，人們便可以在這里聊個半宵，以享受大自然的清涼以及與左鄰右舍甚至是全村人進(jìn)行交流。

　　在這一天的晚上，在禾坪的靠近塘邊處，潘耀輝坐在小板凳上，何小紅帶著潘志鴻和曾淑萍睡在了草席上，潘耀輝和何小紅手中的兩把竹篾扇在不停地扇著一家人。

　　在其旁邊，左邊的小板凳和竹席上聚著潘耀文、王麗珍、潘志光和陳慧芳一家人，右邊的小板凳和草席上則聚著潘耀華、孫美蓮、潘志強(qiáng)、潘志豪和楊翠桃一家人。

　　在上半場，一般來說都總是孩子們的天地，都總是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都總是孩子們學(xué)語打舌、隨心所欲的聲音，私塾所學(xué)，先生所教，長輩所傳，他們往往都能隨口而說、信口而唱。

　　你看你聽，這時的孩子們的興致來了……

　　潘志光：“人之初，性本善?！?p>　　潘志鴻：“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

　　潘志強(qiáng)：“茍不教，性乃遷?！?p>　　……

　　這是《三字經(jīng)》，孩子們把六叔公教的《三字經(jīng)》以朗朗的聲音背了出來了。

　　潘志光：“弟子規(guī)，圣人訓(xùn)，首孝悌，次謹(jǐn)信?！?p>　　潘志鴻：“父母呼，應(yīng)勿緩，父母命，行勿懶?！?p>　　潘志強(qiáng)：“冬則溫，夏則清，晨則省，昏則定?！?p>　　……

　　這是《弟子規(guī)》，孩子們又把六叔公教的《弟子規(guī)》也以朗朗的聲音背了出來了。

　　潘志光：“昔時賢文，誨汝諄諄。”

　　潘志鴻：“集韻增廣，多見多聞?！?p>　　潘志強(qiáng)：“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p>　　潘志光：“知己知彼，將心比心。”

　　潘志鴻：“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

　　潘志強(qiáng)：“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

　　這是《增廣賢文》，孩子們在背誦完了《三字經(jīng)》、《弟子規(guī)》后，又背誦起了《增廣賢文》了。

　　潘志光：“云對雨，雪對風(fēng)，晚照對晴空?！?p>　　潘志鴻：“春對夏，秋對冬，暮鼓對晨鐘?！?p>　　潘志強(qiáng)：“樓對閣，戶對窗，大海對長空?！?p>　　……

　　這是《韻律啟蒙》。

　　孩子們的思想總是很活躍的，只要有人先開了頭，便總有人能接上去，然后，你一句，我一句，信手拈來，隨口而誦，就算忘記了，旁邊也會有人提點(diǎn)。

　　此時，面對著繁星璀璨的夜空，總能聽見孩子們朗朗的吟誦聲，其實(shí)，有些詞句他們可能理解，而有些詞句他們也許還不一定能理解，但背誦起來，卻總是能朗朗上口，有模有樣，有板有眼，并且能有很大的興致。

　　坐在旁邊的大人們有時也會跟著吟誦，有時，大人小孩們也還會一起來吟上幾句唐詩，諸如“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钡鹊鹊鹊取?p>　　此時，在禾坪上，大人、小孩們吟唱的朗朗書聲此起彼伏，潘家村似乎是頗有書香之氣息。

　　其實(shí)，大人們都無時無刻不在鼓勵孩子們讀書，總是要讓孩子們知道：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孩們在念詩誦經(jīng)，男孩們有念詩誦經(jīng)的興趣，而女孩們呢則無聊至極，無所事事，可謂是百無聊賴，她們只能閉口無言，她們只能在旁聽，只能在看男孩們的表演……她們真有羨慕嫉妒恨的感覺。

　　在書聲中，那小小的曾淑萍更是表現(xiàn)出了無限羨慕的神情了。

　　終于，曾淑萍在說話了：“爸，我也要去祠堂的私塾，我也要跟六叔公學(xué)三字經(jīng)讀詩……”

　　曾淑萍跳起身來在央求般的對著潘耀輝說道。

　　“哎呦，我的萍兒也要學(xué)三字經(jīng)讀詩呀，這……但是……可是六叔公是不收你的呀，你是進(jìn)不了祠堂的私塾呀?！迸艘x既驚訝又支吾地在答道。

　　“為什么呀？老公哥哥和他們都可以去祠堂學(xué)三字經(jīng)讀詩，我為什么就不可以呢？我也想學(xué)呀，我也想跟他們一起去學(xué)呀?！痹缙挤磫柕馈?p>　　“因?yàn)槟闶桥⒀?，因?yàn)槟闶桥搜剑驗(yàn)榱骞遣皇张说难?。你看，比你大的陳慧芳和楊翠桃她們也跟你一樣，六叔公也是不收的呀，她們也是沒有去祠堂學(xué)習(xí)的呀。”潘耀輝說道。

　　“可是……爸，我想去呀？”曾淑萍嘟起了嘴了。

　　“嗯，你去不了，不行啊。那個……你……你就學(xué)《月光光》好不好？爸爸以前教你的《月光光》還記得不？你念一下《月光光》給爸爸聽，好不好？”潘耀輝說道。

　　“記得，我倒過來都會背，也會唱。唉！為什么就老不讓我去祠堂讀書呢？……也好，我就唱《月光光》吧。喂，老公哥哥，我們一起唱《月光光》好不好？”曾淑萍說道。

　　“嗯，好，我們一起唱，媽，你也一起唱?！迸酥绝櫿f道。

　　“好，我們一家人都唱，爸爸也一起唱吧?！焙涡〖t說道。

　　于是乎，潘耀輝、何小紅、潘志鴻和曾淑萍四個人便一起在吟唱起了客家童謠《月光光》來了：

　　“月光光，山亮亮。騎白馬，過蓮塘。蓮塘背，種韭菜。韭菜吂打花，先生喊涯摘苦瓜?？喙蠀勾蜃?，先生喊涯捉拐子。拐子走入窿，先生喊涯捉蝦公。蝦公跌落塘，先生喊涯捉大鯉王。大鯉王，捉唔到，先生喊涯撈大月光。大月光，就在塘中央，撈到涯淚汪汪。淚汪汪，轉(zhuǎn)頭就撞到海龍王。海龍王，好大方，送涯一張大龍床。大龍床，四方方，奔涯一覺睡到大天光！”（注：吂即未；打花、打籽即開花結(jié)籽，成熟的意思；喊即叫、讓；涯即我；拐子即青蛙；奔即給。）

　　唱著唱著，那旁邊的陳慧芳和楊翠桃等人便也在跟著一起唱了。

　　唱完后，左邊的潘志光卻突然在說道：“我們家還有一首《月光光》呢，我們也唱給你們聽吧?！?p>　　于是乎，潘志光和陳慧芳便在唱了起來：

　　“月光光，秀才郎，騎白馬，過蓮塘。蓮塘背，割韭菜。韭菜花，結(jié)親家。親家門前一口塘，打條鯉魚八尺長，大頭拿來熬湯食，尾巴拿來入學(xué)堂。入個學(xué)堂四方方，搬條凳子讀文章，文章讀哩幾多本?三十零二本。一本丟落塘，一本丟落井，井里起銀桿，銀桿好架橋，橋上好食飯，橋下好洗碗，一洗洗到烏舌嫲，拿奔阿婆養(yǎng)雞嫲?！?注:烏舌嫲即油嘴滑舌、愛耍貧嘴之人；奔即給；雞嫲即老母雞。)

　　當(dāng)潘志光和陳慧芳剛唱完時，那右邊的潘志強(qiáng)、潘志豪和楊翠桃也在說道：“我們家也有一首《月光光》，我們也要唱?！?p>　　于是乎，這一家人又在吟唱了起來：

　　“月光光，秀才郎，騎白馬，過蓮塘。蓮塘背，種韭菜。韭菜花，結(jié)親家。親家門前一口塘，養(yǎng)個鯉魚八尺長，放條鯉嫲肚里做學(xué)堂，做個學(xué)堂四四方，個個賴子讀文章，讀得文章馬又走，趕得馬來天又光。”(注:賴子即兒子。)

　　忽然，那曾淑萍便在大聲地問道：“爸，陳慧芳和楊翠桃她們后面的月光跟我們前面的月光不一樣耶！芳姐和桃姐呀，你們的月光怎么會不一樣呢？”

　　潘志光和陳慧芳便在應(yīng)道：“對呀，就是不一樣。前面那首一樣，后面的是我爸教的?！?p>　　潘志強(qiáng)和楊翠桃也在應(yīng)道：“是啊，我后面的那首也是我爸教的?！?p>　　潘志鴻和曾淑萍馬上便驚訝了：“天上的月光只有一個，為什么我們會有那么多的《月光光》呢？”

　　這時，潘耀輝便在笑著說道：“孩子們啊，你們唱的第一首《月光光》呀，那是我們潘家村的月光。而潘志光的月光呢，那是你爸去嘉應(yīng)那邊補(bǔ)鍋補(bǔ)煲磨剪刀的時候啊，是從嘉應(yīng)那邊帶回來的月光。而潘志強(qiáng)的月光呢，那是你爸去長樂那邊賣雜貨的時候啊，是從長樂那邊帶回來的月光。”

　　潘耀文接著笑道：“沒錯，今天晚上呀，你們把天南地北的月光啊都放在一起了、照在一起了?！?p>　　潘耀華也笑了：“是啊，你們是在大合照、大合奏了呀?！?p>　　那王麗珍、孫美蓮、何小紅和潘志豪等人聽后便都不約而同地在“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潘志鴻卻在說道：“嗯……天上只有一個月光，哪有那么多月光呢？你們是在騙大家呢，你們看，今天晚上還見不到月光，你看天上，只有滿天的星星，星星都在眨呀眨著眼睛，在看著我們呢……”

　　潘志鴻的此話一出，眾人便又在笑了起來，孩子們也在“哈哈哈，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此時，楊翠桃在說道：“哎呀，我們不唱《月光光》了，我們唱《七姑星》吧。”

　　“好啊?！焙⒆觽冊谕晳?yīng)道。

　　于是乎，眾小孩們便又在唱了起來了：“七姑星，七姐妹，你入園，涯摘菜。摘一皮，留一皮，留到明天后日嫁滿姨。莫嫁上，莫嫁下，嫁到河唇大屋下。又有糖，又有蔗，食到滿姨牙射射?！?注:涯即我，一皮即一葉，滿姨即小姨仔，牙射射即呲牙咧嘴、食相難看的意思。)

　　剛唱完，那陳慧芳也在說道：“接著唱《排排坐》，好不好？”

　　“好。”孩子們又在同聲應(yīng)道。

　　于是，他們又唱道：“排排坐，唱山歌，爺打鼓，子打鑼。新舅灶背炒田螺。田螺殼，刺到家官腳。家官呀呀叫，新舅哈哈笑，家娘罵他冇家教?！?注:家官即家公，家娘即家婆；冇即沒有。)

　　這一唱完，曾淑萍也又說道：“還有《螢火蟲》呢。”

　　接著，小孩們便又在唱道：“螢火蟲，唧唧蟲，桃子樹下吊燈籠。燈籠光，照四方。燈籠暗，跌落坎?？诚乱粭l索，纏到你爸一只腳。砍下一條蛇，嚇到你爸眼咖咖?！?注:眼咖咖即膛目結(jié)舌、害怕的意思。)

　　……

　　你看，孩子們呀總有唱不完的兒歌和童謠，也總有無窮的樂趣和笑聲在伴隨著他們。

　　此時，仰望天空，繁星閃閃璀璨，銀河浩瀚深邃，斗在轉(zhuǎn)星在移，偶爾還有一、二顆彗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天際一掃而過。

　　再看看四周，前面塘基的桑樹叢中，確是有成百上千的螢火蟲在閃呀閃著、在飛來飛去。

　　再聽一聽，更是有數(shù)十種聲音在鳴唱合奏著：竹林和山上的山雞以及不知名的鳥類在“咯啰～咯啰～……”地悠遠(yuǎn)的鳴叫；池塘邊和水洼里的青蛙們在“呱～呱～呱～……”地鳴唱，此起彼伏；草叢里以及地上地下的蟲兒們，這邊在“啯～啯～啯～……”，那邊也在“唧～唧～唧～……”。

　　這些自然界里的聲音，像是在高歌、像是在低訴，總是不絕于耳，它們好像是在尋偶、又好像是在炫耀。

　　這夜晚既幽靜又熱鬧，幽靜的是無邊無際的星空，它是那么的璀璨深邃悠遠(yuǎn)，而熱鬧的則是這些鳥叫聲、蛙唱聲和蟲鳴聲，這幽靜更顯出了熱鬧，而這熱鬧則又更襯托出了幽靜。

　　而有時，大人們也會向孩子們講述那天上的牛郎織女、孫悟空大鬧天宮和嫦娥奔月等等的故事。

　　山村的夏夜，就是這么的神奇和美好！它既讓人們充滿了無窮的想象，也讓人們充滿著快樂的愜意和悠閑的享受。

　　山村的夏天，盡管白天熱得難受，但晚上卻是涼得很快，因此，在嘻笑聲中，在吟唱聲中，在竹篾扇的扇動下，在不覺意之中，身邊便往往就會慢慢地吹來徐徐的涼風(fēng)，這時，孩子們便會漸漸地來了倦意，一個個便會在嘻笑后的輕輕的喃喃聲中漸漸地、慢慢地睡著了……

　　于是，此時便是到了下半場的時候了、便是到了大人們閑聊暢談的時候了。

　　大人們的話題總是很開闊，甚至還有些遙遠(yuǎn)……

　　“你們最近有沒有下榕城、出汕頭呀？”潘耀輝在問潘耀華和潘耀文。

　　“唉！自去年農(nóng)歷五月份日&本人在飛機(jī)、軍艦的掩護(hù)下侵略攻占了汕頭以后呀，我就不敢往潮汕那邊跑了，聽說呀，日&本人控制了大大小小的交通要道，查得可嚴(yán)了，動不動就打人殺人，所以，我就只能向梅州嘉應(yīng)方向去了。聽說呀，國軍在誓死抵抗，打得可慘烈了。日&本人可是沒有人性啊，他們燒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迸艘膽?yīng)道。

　　潘耀文所說的去年五月份，指的是1939年6月21日、日&本人侵略攻占了ST市區(qū)。

　　“對呀，我也是，我就只能向五華長樂方向跑。聽說日&本人攻占了汕頭、潮州后，就沒有再向梅州嘉應(yīng)進(jìn)逼了。所以，我呀也就只能向這些山區(qū)去轉(zhuǎn)轉(zhuǎn)。”潘耀華說道。

　　“唉！看起來呀，這時局啊是有點(diǎn)危急。我嘛都在本地做木匠，很少出到外面去，不像你們補(bǔ)鍋、賣雜貨，到處跑。我聽說呀，今年年初有不少的潮汕人來投靠親戚、到我們山里來避難……唉！這是什么世道??！人心惶惶的，這日&本人也真是太可惡了！”潘耀輝嘆道。

　　“就是呀，這日&本人啊就是太可惡了！假如我還年輕的話呀，那我就要去當(dāng)兵，我就要跟日&本人干一仗！”潘耀華說道。

　　“唉！只可惜呀，我們卻是過了而立之年了，現(xiàn)在是上有老下有小，這怎么可能去當(dāng)兵打仗呢？我在想呀……我們還是考慮好一家人該怎么生活吧。”潘耀文說道。

　　“沒錯，我就是一直都在考慮和擔(dān)憂，就不知日&本人會不會打到我們龍頭鎮(zhèn)來，也不知國軍會不會來我們龍頭鎮(zhèn)抵抗日&本軍，唉！如果我們龍頭鎮(zhèn)打起仗來的話，那我們該怎么辦呢？”潘耀輝說道。

　　“不會的，嘉應(yīng)日&本人都不去了，那肯定就不會來我們龍頭鎮(zhèn)的，我們這里一無路二無資源，只是窮山僻壤一處，我看也不用憂愁太多，只是大家別到日占區(qū)去，否則那是玩命的事。”潘耀文說道。

　　“嗯，說的也是，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只是我們也要早作打算，以應(yīng)付萬一啊?！迸艘A說道。

　　“對呀，我們也要做好準(zhǔn)備，老話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等萬一來了以后呀，那我們才不會亂?！迸艘x說道。

　　“對呀，唉！這一年來呀，生意特難做，根本就沒有賺到錢，只賺到了辛苦，我恨日&本鬼啊?！迸艘A說道。

　　“是啊，這時勢不好，人心惶惶，這普天下的人都沒有錢，兵荒馬亂的，溫飽都解決不了，都沒有米下鍋，所以，我的這個補(bǔ)鍋補(bǔ)煲磨菜刀磨剪刀的生意呀也是特別難做?！迸艘恼f道。

　　“這是人禍，唉！說實(shí)在的，我還擔(dān)心會有天災(zāi)呀。你看，最近兩年來呀，氣候變化無常，最近更總是在刮龍卷風(fēng)、下冰雹，真不知道哪天就會發(fā)生天災(zāi)??！”潘耀輝說道。

　　“哎呀，你們說到天災(zāi)呀，說實(shí)在的，也真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生天災(zāi)？你們不知道呀，今年田里的蟲害特別多，作物的收成都減少了很多了呀?！焙涡〖t接口說了起來了。

　　“對呀。我都快愁死了。家里就那么幾畝地，收成交了地稅后，就沒有多少了，我都在愁無米下鍋呀。”王麗珍也在附和道。

　　“對呀。我家也一樣。如果發(fā)生天災(zāi)的話，那我們就慘嘍！”孫美蓮也在說道。

　　在一般情況下，女人們幾乎都只是在靜靜地聽男人們的談天論地，都在聽他們行走江湖時碰到的趣事和怪事，都在聽他們談?wù)撏饷娴氖澜?，她們也總會聽得津津有味，有時甚至也會表現(xiàn)出好奇的驚嘆，在為自己的男人感到驕傲。

　　但是，在今晚，女人們卻接口了，而且，她們還在發(fā)出了憂愁的感嘆。

　　唉！世界之將變乎？山里人的生活啊也確實(shí)是很艱難的呀！

　　此時的眾人似乎是越說就越擔(dān)心了、似乎是越說越懸乎了，氣氛頓時便變得了凝重起來。

　　潘耀輝覺得自己挑起的話題似乎是太沉重了、是有點(diǎn)掃興了，因此，他便在說道：“不過，俗話說呀，天無絕人之路，不用杞人憂天，古人又說，船到灘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看，我們都有手有腳，都各有一把手藝，那我們就不怕找不到飯吃，是不是？”

　　“那是，那是?！迸艘暮团艘A在同聲附和道。

　　“嗯，這晚風(fēng)也吹得太涼爽了，我全身似乎都是涼爽透了，這樣吧，都回家睡覺吧，你看，禾坪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都回去睡覺了吧，都發(fā)個好夢，但愿有吃有喝世界太平，那我們就心滿意足咯……”潘耀輝說道。

　　確實(shí)，晚風(fēng)把大家吹得了清爽無比，原先在此納涼的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家了，于是乎，其三家人便起身，跟著，自家的孩子自己抱，自家的東西自己捎，各自便各回各家去了。

　　大人們在回到家安頓好了孩子后，那興趣盎然的夫妻便才會再去做交&合之歡、交融之樂，然后，他和她才再進(jìn)入甜甜的夢鄉(xiāng)……

　　就這樣，在每年的初夏至中秋前后，只要不刮風(fēng)不下雨、天氣晴朗，無論是黑夜或者是月夜，山里的人們就都會聚集在禾坪上、在這樣的度過無數(shù)個美好的夏夜。

　　這清涼的夜晚，總給山里人帶來了無窮的愜意。

　　他們的生活總能如此的愜意么？

　　不！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此后的一場天災(zāi)正在等著他們呢。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章續(xù)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