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亡
再次回到紅古寺,陶小波內(nèi)心中不知是個什么心情。
仿佛這座古寺給人帶來的不是好運,而是厄運。一切罪惡的根源都是因它而起,但愿也能因它而滅吧。
陶小波抬頭望了望四周,見一切如常,那么的安靜,也那么的祥和。
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這里發(fā)生了命案,所以到這里來禮佛的人也變得更少了吧。
貓著腰走進(jìn)屋里,小聲的喊了句。
“田羅,你在嗎?”
屋子里一片安靜,只有昨天那堆還未清理的火堆,和昨天兩具尸體曾經(jīng)躺過的床板。
陶小波在兩個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不禁有些發(fā)懵。純木打造的寺廟里也不可能有暗道呀,人究竟到哪去了?
忽然,陶小波感覺渾身燥熱。小跑著沖出寺廟時,房頂上已經(jīng)燃起了濃濃火焰,并且火勢還越來越大。
陶小波瞬間慌了,難道這是個陰謀?而殺人兇手就是田羅?他把自己引來就是想讓自己背鍋?
想到這里,陶小波剛準(zhǔn)備撥打火警電話。
“什么人,舉起手來?!币宦暸鈴纳砗髠鱽怼?p> 陶小波回頭一看,只見張清風(fēng)舉著手槍,身后還跟著四個身強(qiáng)力壯的男警員,每個人手中都端著一把短小精致的小手槍。
“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你到底什么居心?”
張清風(fēng)一邊朝陶小波靠近,一邊出聲怒斥。
“我沒有,我沒有?!?p> 陶小波聲嘶力竭的吼了一嗓子,拔腿就往后山跑。
“追!”
張清風(fēng)大怒,帶著四名警察在后面瘋狂追趕。就連打火警電話都騰不出時間。
“陶小波,我看見了,你是跑不掉的。”
張清風(fēng)在后面大喊。
陶小波回頭看了一眼五人,繼續(xù)狂奔。他知道,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是徒勞的,這明顯就是一個陰謀,赤果果的陰謀。
陶小波大汗淋漓,不停喘著粗氣。身后五名警察不時彎腰換換氣,也是離虛脫不遠(yuǎn)了。
“陶小波,你再不停下我可開槍了?!?p> 張清風(fēng)再次出聲威脅。
陶小波跑得更加賣力,像是個吃了興奮劑的慣犯,蹦蹦跳跳的很是歡實。
噗的一聲悶響,陶小波似乎聽到了子彈出膛的聲音??墒亲约簽槭裁锤杏X不到痛呢?
回頭一看,只見自己身后半蹲著一個人,保持著一個俯沖的姿勢,就像每個田徑運動員起跑時那樣的姿勢。
是個女人,穿著一身便衣的女人。女人右手捂著右腳小腿處,那里正呲呲的冒著鮮紅的血液。
“韓玉潔!”
陶小波驚呼一聲。
韓玉潔上身穿的是一件青色寸衫,下身是一條淺藍(lán)色長褲,此刻褲子小腿以下盡數(shù)被染紅。
韓玉潔沖陶小波呲了呲牙,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墒穷~頭上不停流下的冷汗告訴了陶小波,此時的韓玉潔忍得有多難受。
二話不說,蹲下身子背起韓玉潔就一路狂奔。張清風(fēng)見一槍沒打中,也沒有再開第二槍。畢竟只是嫌疑人,又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誤殺了還得挨處分!張清風(fēng)帶著四名警察邊歇邊追,雙方幾乎都已經(jīng)快要精疲力盡。
來到山頂,只見山腳下便是一條滾滾的河流。河水濤濤,帶走岸邊片片落葉。陶小波拍了拍韓玉潔后背。
“你是跟我一起跳下去呢?還是我把你放下?”
看著滾滾河流,陶小波苦澀的問。
“你覺得我還有退路嗎?”
韓玉潔右手捂住小腿流血處,左手擦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嘴唇發(fā)白的顫抖個不停。
“仙女河,我陶小波來了。”
大吼一聲,陶小波摟緊韓玉潔后腰,狠狠從高高的懸崖上跳了下去。
刺骨的風(fēng)拍打在陶小波臉上,口中,他依然緊緊摟住韓玉潔后腰。而韓玉潔嘴唇顫抖得更加厲害,后腰被陶小波緊緊摟著,差點就讓她窒息,但她還是沒有說出來。
懸崖之上,張清風(fēng)帶著四名警察呆呆的站在懸崖邊。如同五具即將石化的雕像,一動也不動。
夜冷清,吹醒了無數(shù)孤獨人。陶小波悠悠轉(zhuǎn)醒時,已經(jīng)是殘月高懸了。
閉眼再睜眼,感覺身下有些硬,更有些冷。
摸了摸,竟是一粒粒硬如鉆石的沙粒。撲騰一下站起來,發(fā)現(xiàn)兩米多遠(yuǎn)的地方躺著一具女人尸體。
陶小波三兩步跑到尸體前蹲下身探了探鼻息。發(fā)現(xiàn)還有呼吸,趕緊將還有溫度的尸體扶了起來。
“韓玉潔,醒醒,快醒醒?!?p> 把韓玉潔抱在懷里后,陶小波坐在河灘上拼命搖晃起韓玉潔尸體。
從未有過的緊張,從未有過的急躁。
“快醒醒,快醒醒。韓玉潔?!?p> “我們這是在哪呀?”
正當(dāng)陶小波伸過頭想要做人工呼吸時,韓玉潔悠悠的問了一句。
陶小波轉(zhuǎn)過頭,睜了幾下又閉了幾下眼睛。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從里邊流出來,流向他本就蒼白的臉頰。
“你怎么了?”
韓玉潔奮力的坐直身子,嘴唇發(fā)白的問了一句。
“你覺得還行嗎?全身上下?!?p> “還行吧,就是小腿有點痛?!?p> 韓玉潔勉強(qiáng)一笑,笑得很是勉強(qiáng)。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為什么會盯上我呢?莫不是對我有什么不良企圖?”
陶小波不解的問。
“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把子彈取出來,別那么多廢話,你話嘮嗎?”
韓玉潔輕輕甩了甩披肩長發(fā),表情痛苦。
“這?!?p> 陶小波這才有些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抱起韓玉潔發(fā)顫的身子朝林中走去。
“干嘛去?”
韓玉潔想扭動一下身子,卻被陶小波橫抱得死死的,壓根就動彈不了絲毫。
“我好像聞到了紅燒肉的香味,據(jù)我估計,不出二十米一定有人家。”
陶小波一邊極速向樹林外走去,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身上單薄的藍(lán)色外套已經(jīng)濕透,就連底褲都也已濕透。
他能想象得出,韓玉潔的情況也是跟他一模一樣。目前首先考慮的是取子彈,然后再換身干燥衣服。
離河灘不出二十米的地方,一間簡單的瓦房亮著白色燈光。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見,里面正坐著一個六十幾歲上下的老者在喝著酒。
桌上是一碗紅燒肉和一碟花生米。一瓶老白干喝了將近一大半,臉上始終帶著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
“老爺爺,你屋里有空余的房間嗎?我兩到這附近旅游,我的驢友受了點輕傷,借宿一晚沒問題吧?”
老者抬眼看了看門口兩人,喝了一口老白干。
“三百一晚,沒錢走人?!?p> 語氣很是干脆,目光灼灼盯著桌上酒菜,似乎眼前兩個人的慘樣,還不如他桌上的酒菜值得注意。
“只有二百五可以嗎?而且還被打濕了?!?p> 陶小波向里面走了一步,一只手扶著韓玉潔,另一只手就去掏口袋里的錢。
“行吧,我看你也確實像個二百五。左手邊有個房間,自己去收拾?!?p> 老人抓起桌上零零碎碎的二百五十塊錢,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陶小波無奈,只好讓韓玉潔左手搭在自己右肩上,扶著她朝左手邊房間走去。
房間很窄,除了一張床就擺不下任何大件東西。床上只有一張老舊的涼席,然后就是一顆灰暗的白熾燈,再無其他。
陶小波咬了咬牙,扶著一瘸一拐的韓玉潔坐到床上,蹲下身子就掀開她右小腿。
認(rèn)真看了看。
“大姐,你只不過是擦傷而已,哪來的子彈?”
“?。渴沁@樣嗎?”
韓玉潔也疑惑了。
“你自己看。”
陶小波把褲腳拉高些,韓玉潔低頭望去,還真是,只有一道五厘米長的小小傷口。
“大驚小怪!真的是?!?p> 陶小波一屁股坐到床上,思緒萬千。
“可是真的很痛嘛?!?p> 見陶小波瞬間變了一個人,韓玉潔也來了火氣。
“大姐,你別給我添亂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亂了,好嗎?大姐?!?p> 陶小波抓了抓頭發(fā),懊惱無比。
“好,你走。你不用管我,我就當(dāng)是被狗咬了一口,你趕緊走?!?p> 韓玉潔把頭扭向窗外,雙眼不禁浸滿了淚水。
“??!”
陶小波莫名其妙的尖叫了一聲,走出房間去了。幾分鐘過去,他手里拿著一塊白布再次走了進(jìn)來。
蹲在韓玉潔跟前,小心翼翼的為她包扎傷口處。這一刻,他忽然又變得很認(rèn)真,不再心浮氣躁。
“你就在這里歇息一晚吧,明天你回你的交警隊去,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不能陪你了?!?p> 包扎好小腿,陶小波勸慰著說。
“什么事?我可以幫你。”
韓玉潔疼痛感似乎減輕了一些,說話也開始利索起來。
“香琳和林東的死我要去查,田羅是否是幕后真兇我也要去查,我的女朋友還帶著嫌疑人名頭我也要去澄清?!?p>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等著我去做呢?!?p> 陶小波看著窗外,一臉的決絕。
“有線索了嗎?”
韓玉潔問。
“暫時還沒有,但至少我得去一趟田羅家。我有種預(yù)感,這件事田羅起碼知道一些內(nèi)幕?!?p> “為什么不直接肯定他是兇手呢?”
韓玉潔有些不解,目光也看向了窗外。
“因為迷魂草這種東西價格十分昂貴,一株就要五萬多。以我對田羅的了解,他一個月能存下一千就不錯了,更何況還是五萬多呢!”
陶小波解釋一句。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出錢,而田羅或許只是出力?”
韓玉潔轉(zhuǎn)頭看向陶小波,兩人眼神對視在一起。
“或許吧!”
陶小波也不敢確定,移開目光,用一種模棱兩可的語氣回答。
忽然,一聲電話鈴響起。陶小波掏出手機(jī)一看,居然是田青青。
“喂!青青。”
接通電話,陶小波語氣有些激動的喊了一聲。
“小波,我堂哥來找我了。他現(xiàn)在就在你屋里呢,不知道在翻什么東西?!?p> 電話那頭,田青青的語氣十分微弱,似乎不敢大聲說話,將音量壓得很低很低。
“什么?你先穩(wěn)住他,我盡快趕回去。”
陶小波急切的說。
“好的,我盡量?!?p> 電話那頭,田青青又小聲的回了一句。
“我真得走了,外面老爺爺不是壞人,你安心在他這歇息一晚。好嗎?”
陶小波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
“好吧!”
韓玉潔也不再勉強(qiáng),語氣沮喪的回答。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幫我,但我還是得謝謝你。如果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陶小波的地方,我陶小波一定竭盡全力幫忙?!?p> “謝謝?!?p> 韓玉潔竟率先說了句謝謝。
陶小波也管不了韓玉潔是個什么心情了,他現(xiàn)在急需見到田羅,撒丫子就朝大門沖了出去。
“我會的,我會去找你幫忙的?!?p> 看著消失在大門外的急切身影,韓玉潔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即也跟著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