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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野詭屋

第七章 悲傷過度

鄉(xiāng)野詭屋 紅塵逐浪 3425 2021-07-21 06:27:38

  寬敞的病房里,陶小波靜靜的躺在一張靠窗的單人床上。從他的位置往前數(shù),還有三張病床,此刻上面都躺著男男女女的病人。

  不知沉睡了多久,陶小波費(fèi)力的睜開沉重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白色天花板,然后是窗臺上一盆開得正好的君子蘭。

  微微動了動有些僵硬麻木的身子,扭頭一看,只見秦悍穿著一身藍(lán)色寸衫警服靠在床沿,屁股坐在一張硬邦邦的木凳上。

  一個肥頭大耳的腦袋壓在陶小波小腿上,不停的流著哈喇子。

  “雞腿,大排,紅燒肉?!?p>  一邊流著哈喇子,一邊小聲低吟著奇怪的夢話。

  陶小波笑了笑,看了看其他病床上躺著的老年或中年人,看了看旁邊柜子上放著的軟中華,沒有去點(diǎn)燃。

  將枕頭稍微對折一下,讓腦袋被撐得更高一些??粗巴馀紶栵w過的一群飛燕和鴿子,心中一陣悵然。

  “青青,我們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是沒人通知你,還是你害怕見到我?其實(shí)只要你來,我還是可以原諒你的。我,真的可以!”

  想到這里,陶小波千瘡百孔的心再次一疼。

  “哎呀,你醒了?”

  不知何時,秦悍悠悠轉(zhuǎn)醒過來。伸出右手衣袖擦了擦哈喇子,一臉尷尬。

  “我剛才沒說什么夢話吧?”

  秦悍肥胖的圓臉上再次露出一絲尷尬,希望得到一個好一點(diǎn)的答案。

  “你聽聽不就知道了?!?p>  陶小波打開手機(jī)錄音,里面當(dāng)即傳來讓秦悍臉紅心跳的聲調(diào)。

  “雞腿,大排,紅燒肉?!?p>  “陶小波,你不是人!”

  秦悍雙手捂著臉,十分羞愧難當(dāng)?shù)哪印?p>  臨床幾個病人也是呵呵直笑,這胖警察,也著實(shí)有些憨傻可愛。

  他真的憨傻嗎?沒人知道!更不會有人說。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應(yīng)該在監(jiān)獄或者審訊室嗎?”

  陶小波往上挺了挺身子,上半身背靠在床架上。疑惑的問。

  “你不是在警局暈倒了嗎。當(dāng)時警局差點(diǎn)亂成一鍋粥,要不是醫(yī)生及時趕到,恐怕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你說,如果沒有你,我該怎么活呀!”

  秦悍一臉的期期艾艾,像是個被男人始亂終棄的癡情女子。

  “我去你的,惡不惡心啊你?!?p>  陶小波頓時就朝秦悍翻了個白眼,一件花花綠綠的病號服穿在身上還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兩邊手腳處都開著叉,很是清涼。

  “這中間,還發(fā)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呢?!?p>  秦悍神秘兮兮的說。

  “什么事呀?”

  陶小波扭了扭酸麻的脖子,一臉好奇。

  “你看?!?p>  秦悍將手機(jī)屏幕遞到陶小波眼前,一段十五秒的視頻瞬間映入眼簾。

  只見陶小波嘴里正咬著一只漆黑錚亮的皮鞋。

  視頻播放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陶小波看向站起身在他面前的秦悍。再看看他腳下那雙鞋,頓時就是一臉的咬牙切齒。

  彎腰撿起地上一只拖鞋就朝秦悍臉上砸過去,秦悍腦袋一歪,拖鞋頓時朝門外飛去。

  啪的一聲,響亮的聲音傳來。聽這聲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拖鞋大概是砸在了某人的臉上。

  也或許是屁股上!但這青天白日的,誰會光著屁股在醫(yī)院里面跑?所以,只能是砸在臉上。

  陶小波和秦悍不禁同時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捧黃色的金菊花,然后是一雙純白色的長筒靴子,在然后就是一件天藍(lán)色的連衣裙,小蠻腰,還有鼓鼓囊囊的小胸脯。

  至于臉和披肩長發(fā),則是被高高舉起的金菊花給完全遮擋住。拖鞋慢慢從來人臉上掉在地上,病房里詭異的安靜。

  安靜到只有一只黃色拖鞋掉落在地的聲音。

  來人緩緩將雙手放下,金菊花也跟著垂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略施粉黛的瓜子臉,上下左右都十分的勻稱,全無瑕疵。

  只是,只是!現(xiàn)在莫名其妙多了個腳印,是的,就是腳印。

  “沒事,真沒事?!?p>  來人是個女人,相當(dāng)漂亮的女人。臉上那勉強(qiáng)擠出的一絲笑容,在病房里眾人眼里看來是那么的牽強(qiáng)。

  “韓玉潔。嫌疑犯!”

  陶小波和秦悍同時驚呼,只是各自喊的內(nèi)容各不相同。

  韓玉潔右手拿著一捧金菊,左手撿起地上那只罪魁禍?zhǔn)S色拖鞋。如果不是這里人多眼雜,她會拿著一把菜刀將這只不長眼的黃色拖鞋。

  碎尸,萬斷。一百遍,一千遍!

  可是這里畢竟人多眼雜,自己要保持形象。淑女形象要保持吧?交警形象也要保持吧?

  “請問,這雙鞋是誰的?”

  韓玉潔一邊走向陶小波,一邊眼睛不停掃向每個人床底下。

  “他的。”

  秦悍果斷指向陶小波,陶小波張了張嘴,又閉上。

  人證物證都在,任何的辯駁抵賴都是徒勞的。

  “那也一定是你扔的?!?p>  二話不說,韓玉潔就將拖鞋輕輕甩在秦悍臉上。

  秦悍捂著臉。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眾人哄笑,陶小波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不過剛才看完秦悍手中視頻后,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在紅古寺中拿到一枚疑似攝像頭,又疑似傳音器的小東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

  看樣子,得找個專業(yè)的地方和專業(yè)的人來研究研究。說不定,對破案會有所幫助。

  摸了摸一旁桌子上自己褲兜,發(fā)現(xiàn)東西還在,不禁輕輕松了口氣。如果這東西是攝像頭與傳音器的組合,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

  只是見林東和香琳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如果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那么又會是什么呢?絕對不是光靠聲音就能把人嚇成那樣,最少也要配上影像。沒錯,就是影像。

  看來,還得再去一趟紅古寺。但愿那里沒有被燒毀吧。既然兇手敢留下這個小東西,那么另外的小東西想必他也會留下的。

  這是一種自傲,也是一種挑釁。對警方赤果果的挑釁。

  見陶小波似乎有些走神,韓玉潔上前晃了晃金菊。

  “你怎么來了?”

  陶小波好奇的問,臉上擠出一絲真誠的笑容,那是只有對田青青,蕭雅,還有曾經(jīng)的好朋友田羅,現(xiàn)在的秦悍才會有的笑容。

  可是從今以后,恐怕又要多一個韓玉潔了。人生總是會有很多朋友,你永遠(yuǎn)不知道下一個會遇上誰?也不知道會失去誰!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趁還是朋友的時候真誠以待。這一點(diǎn),陶小波一向都做得很好。

  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別人對他一分好,他還別人九分情。這就是他,這就是陶小波。

  “你不是說欠我一個人情嗎?我是來討人情的?!?p>  韓玉潔將金菊放到窗臺上,拉過秦悍坐過的凳子坐在床邊。

  “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只要是我有的,哪怕這條命,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給你?!?p>  陶小波認(rèn)真的看著韓玉潔,認(rèn)真的做著屬于一個男人應(yīng)該做的保證。

  “我可不敢要你的命,你的命太值錢?!?p>  韓玉潔甜甜一笑,很是動人心魄。

  “我的命值錢嗎?自從干爹離世,我漂泊異鄉(xiāng)后。我的命就已經(jīng)一文不值了,就像我的人生一樣,毫無價值?!?p>  陶小波眼神望向窗外,忽然回憶起那個獨(dú)身老人,七十多歲還每天滿垃圾桶的撿塑料瓶易拉罐,只為了供自己上學(xué)。

  涼風(fēng)從窗外吹來,一顆顆似滾燙似冰涼的淚珠被吹向韓玉潔臉上??粗绱烁行缘奶招〔ǎn玉潔心中就是一緊,作為母性的同情心不禁泛濫起來。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嗎?”

  韓玉潔沒有去擦拭陶小波那飛向自己臉上的熱淚,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是咸的,因?yàn)樗呀?jīng)悄悄吞下一滴。

  咸中有苦,苦中還是苦。

  “我曾經(jīng)有個姐姐,她和我姐夫恩愛有加。也是鐘霞山,也是紅古寺。他們和你朋友林東香琳的死法如出一轍?!?p>  “我之所以這些年去交警隊(duì),只是去磨練一下心性?,F(xiàn)在我已經(jīng)調(diào)回警局,調(diào)回刑警隊(duì)。”

  “而這個案子,將會由我全權(quán)接手。而你,我已經(jīng)為你洗脫嫌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上面申請,讓你加入專案組。”

  秦悍聽得目瞪口呆,陶小波也是滿臉震撼。

  “原來,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p>  陶小波輕輕擦去眼淚,從回憶干爹的記憶里重回現(xiàn)實(shí)。

  “你想利用我?”

  陶小波眼中露出一絲徹骨的寒意,他最恨別人欺騙他。當(dāng)年如果不是某個江湖騙子說他的藥很好,干爹也不會早死。

  起碼還能多活兩三年,起碼能看到自己從法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起碼!起碼!

  “是,我是有目的。從第一次和你一起去紅古寺,我就很欣賞你的觀察入微,又聽同事說起你第二次去的勇猛果敢?!?p>  “于是,我就認(rèn)定了你?!?p>  韓玉潔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做了交代。

  “哈哈!哈哈!”

  陶小波大笑兩聲,孤獨(dú),落寞,悲鳴的笑聲。

  田青青懷疑他的人品,蕭雅更是默認(rèn)他的人品。如果不是,她為什么不提前打電話或者發(fā)短信通知一下自己。

  還有,還有自己當(dāng)成好哥們的田羅。自從把自己叫到紅古寺后,從此杳無音信,如同人間蒸發(fā)。

  現(xiàn)在,韓玉潔又說他是因?yàn)樾蕾p自己,所以才千方百計(jì)跟自己接觸的。莫非,這就是人性?

  他說不出自己是種什么樣的感受,唯有一聲長嘆感慨自己波瀾壯闊的人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人生。

  “好,但我是不會加入什么專案組的,我只是個編外人員??梢?,我就去,不行,那韓大警官另找他人吧!”

  “你一定要這么說話嗎?”

  韓玉潔雙眼微紅,似乎有晶瑩閃爍。

  “別煩我!”

  陶小波理都不理,身子滑進(jìn)被窩,將被子捂在頭上,仿佛想要逃離這沒有真情的萬惡世界。

  “好,我都答應(yīng)你。晚上我會去一趟紅古寺,我在上次我們見面的地方等你?!?p>  陶小波依舊捂著腦袋,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

  夜,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走白天。而白天,也似乎不怎么想普照大地。

  黑夜來臨時,除了城市燈紅酒綠的喧囂。在遙遠(yuǎn)的大山深處,依舊是一片寧靜,一片祥和。

  坑坑洼洼的山道上,一人一車佇立在夏夜的冷風(fēng)中。夜風(fēng)卷起她柔順的披肩長發(fā),似美,又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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