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茉回到舞團一個人坐在頂樓的平臺上;這里是昊文專門為她準備的,因為他們在在BJ的家里也有這樣一個她喜歡的平臺。可是昊文不知道,頂樓的意義是在于她和阿羿的那段美好的回憶和愛情的萌發(fā)。昊文默默的守在芷茉的身邊,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對待此時,多少次他幻想著他們有一在會不會分開,然后芷茉回到他的身邊;可是真會有那么一天的話,那她一定會受到很大的傷害,因為她的心思給了一個,就不會輕易放棄。昊文倒是真的想像阿羿說的那樣做,把芷茉帶回美國去,這里一切太骯臟,太混亂,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人生出什么事端來。如果他們還生活在美國,如果她沒有回國,如果沒有阿羿的出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走進婚姻的殿堂了。小的時候昊文就盼著芷茉快點長大,她長大了他們就可以約會,就是可對她表明真心;可是她現(xiàn)在長大了,卻不屬于自己了,想想還是小時候好啊。
為什么上海天空的星星這樣少呢?就那么幾顆點點的星光,爸爸媽媽在哪里呢?他們一定很失望吧!這些年來自己都什么了什么?。繅粝?,信仰它們還存在于心中嗎?芷茉一遍一遍責問著自己,錯了嗎,一切都做錯了嗎?執(zhí)念讓她全情的投入,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當阿羿的咆哮,猙獰,指責,推搡,全部都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個曾經答應愛她一輩的男人去哪里了,那些美好的畫面又去哪了?愛了,就是一輩子,愛了,就不要說分開,輕易就說分開,又怎能配得上去愛。芷茉心里的愛情是完美的,完美到不管發(fā)生什么也不可以去踐踏她的愛情;所以,不管阿羿那些話是因為沖動,還是因為失去了理智,在芷茉的心里認為他都不應該說分開,有些話說出來,是收不回去的。就算道歉她也沒有辦法接受,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原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永遠,最后都是要分開的。
“回房間吧,你已經在這坐了很久了。”昊文心痛的提醒芷茉。
“上海的星星為什么這樣少呢?”芷茉一直抬著頭看著天空。
“南方霧氣比較大,上海的高樓又多,所以星星自然少了?!标晃囊搽S著芷茉一抬看向天空。
“曼哈頓的樓也很高啊,可是那里的星星卻很多,BJ的夜晚的星星也比這里多,但是看星星最美的地方,還是你家,在那個院子里抬起頭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多得我從來都數(shù)不清楚?!避栖缘脑捖犮读岁晃?,他知道這次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芷茉,別嚇我?!?p> “多少個夜晚我只能與這些星星為伴,一遍一遍的數(shù),你知道嗎,我最怕晚上陰天下雨了,因為一顆星星都看不到,我沒辦法再去清點它們的數(shù)量,是多了,還是少了。沒人知道從爸爸過世我和媽媽到紐約開始,我都是每天晚上和星星聊天,我相信有顆星星一定是爸爸,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后來媽媽也走了,他們終于團聚,一起在天上看著我。現(xiàn)在他們一定奶失望吧!”
“芷茉我們下去吧,聽話,下去吃藥,好好睡一覺,沒事的,有我在什么事都不會有。”昊文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肩膀,他看著眼神里沒有一絲光彩的芷茉,心痛到不行。
“我去跳舞了,不用管我,我沒事?!闭f著芷茉起身一個人默默的走下樓。
剛剛在平臺上芷茉想的最多的是她還有什么事沒有做完,不要留下什么爛攤子讓別人去收拾,自己未完成的事還有哪些,一件一件把它做完。結束以后,她應該就再也沒有任何牽掛了,她再也不想去承受那些根本沒有人可以理解的痛苦了,也不想對任何人,任何事再多一絲一毫的眷戀,更不要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多少次她頭痛欲裂,只能靠用力的抓緊自己的頭發(fā)去緩解,于是她大把大把的脫發(fā),其實都是她自己薅下來的;多少次她不管在哪個場合都會莫名的心慌,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一樣,然后就是全身的僵硬,四肢的麻木,想動不能動,想逃沒法逃,想哭卻不敢;還有更多的是她自己心中指責的聲音,那個聲音總是在告訴她做錯了,然后另一個聲音就會提醒她要堅持,每天兩個聲音都會在她的身體里不停地打架,讓她疲憊不堪;還有那些總是想把她撲光在大眾面前的人,只要有人拍她,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大街上裸奔一樣,可是那些人從來不肯放過她。夠了,受夠了;如果一直以來的堅持是因為她心中那份完美的愛情,那么現(xiàn)在真的可以結束了,因為愛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芷茉一個人在舞蹈室里面不停的跳舞,她音樂都不放,只是跟隨著自己心中的韻律節(jié)拍。唐果在一旁看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黑夜里那樣的場景真的細思極恐;大海一遍一遍發(fā)來問候的消息,可是她不知道要怎樣回復,當時她只有一種不敢說的感覺,芷茉瘋了!
阿羿又回到家中二樓的舞蹈室里喝酒,手里緊緊握著那條斷掉的紅手繩,看著墻上芷茉的相片。他知道,他錯了,錯的太離譜了,深深的自責可無濟于事;芷茉冷靜的離開,沒有給他留下一點余地,他明白了,別的情侶吵架也許都會有緩和的余地,可是芷茉沒有。她心中的愛情是完美的,如同她的信仰一樣,不可以玷污,不可以踐踏,只有唯美,沒有瑕疵??墒亲约旱囊粫r沖動毀掉了這一次,他想不出用什么辦法可以得到芷茉的原諒。他恨死了自己,可是時間沒辦法倒流。
“她不會原諒我了,永遠都不會,愛情在她心中的模樣是完美的,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絕望和信念的消失。我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我會這樣做,我怎么說出那樣傷她的話,我居然還趕她走,為什么會這樣?。 卑Ⅳ嘁槐橐槐橹貜椭@些話給一旁的大海聽。
“阿羿,我本以為這三年來你成熟了很多,可是每當事情來臨的時候你都沒辦法面對,已經發(fā)生了你再自責也不解決問題,就算你現(xiàn)喝死,也不能得到芷茉的原諒對不對,你要到底還要這樣到什么時候啊,能不能振作起來,像個男人一樣去面對,去承擔?!贝蠛?粗F(xiàn)在這個樣子的阿羿也實屬無奈,如果他只是他的摯友,而并非還有老板這樣一層的角色,想必他也會上去給阿羿一巴掌。阿羿現(xiàn)在只會怨天尤人,自暴自棄,雖說他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可是他若不能振作起來,只會這樣借酒澆愁,接下來的生活要如何去面對。芷茉的事情要解決,自己的工作和事業(yè)要處理,還有他背后團隊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
“我現(xiàn)在要怎么做,我還能做什么,你告訴我吧!從來我只會聽話照做,需要我怎么做,你告訴我好不好?”阿羿用祈求的口氣和大海說,這些酒喝下去他雖然麻痹了自己,可是他還是清醒的,他只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樣面對。
“芷茉那樣愛你,你也深愛著她,所以你們不會分開的,她不是常說相愛就要在一起,愛了就是一輩子嗎!相信我,你要振作起來,不要再喝了,好好規(guī)劃一下接下來的工作,還有你們的未來?!?p> 他們還會有未來嗎?這些年來的隱忍,這些年來的努力,只為能和芷茉永遠相伴;可現(xiàn)在這一切究竟是被別人毀了,還是被自己親手毀了。因為特殊的身份,他們一直把這份感情隱藏著,他們從來沒有像生活中最平常的情侶一樣戀愛,他們也從來不能像普通伴侶一樣朝夕相處;相愛的心智從未變過,可是現(xiàn)實中卻總是不盡如人意,他們一點一點的去搬開抵擋在他們中間的障礙,他們奮力奔跑著想要逾越那道鴻溝,為了相守一生而努力,為什么還是不可以,到底還有多少磨難才能讓他們永遠在一起,難道宿命中的他們,真的不可以鐘愛一生嗎?
“阿羿的電話,要不,你接一下吧!”唐果看到芷茉終于停下來喝水,雖然膽怯,可是還是輕輕的問了一聲。幾天來她白天同舞團的舞者們排練舞劇,晚上一個人也是待在舞蹈室跳舞,除了很短暫的休息,她一直都在跳舞,除了溝通和舞蹈相關的事宜,她沒有開口說過其它;關于阿羿她只字不提,唐果提及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這個人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像這個人就是一個陌生人,她從來都不認識一樣。
“公演是哪天?”還是答非所問
“哦,一個月以后,前面幾場都在上海?!?p> 芷茉喝了點水,攏了攏已經散亂的頭發(fā),重新在頭頂盤好就又去繼續(xù)跳舞了;唐果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好像少了很多,而且發(fā)際線明顯稀薄了,再看了一下地上,全是她的落發(fā);她這是準備跳死在這里嗎?這是唐果內心的發(fā)問。
“跟我出來。”昊文的聲音冷冷的響起,嚇了唐果一跳,乖乖的走出了舞蹈室。
“文少!”
“以后這個名字她若不問,你永遠不要再提起,打來的電話也好,發(fā)來的信息也罷,你可以不用管,或者你喜歡看,喜歡聽都隨便,她要是想與那個人聯(lián)系不用你提醒她也會,所以你沒必要做這些,做你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如果你念及你們幾個的特殊關系沒辦法好好工作,可以提出來,我安排你做別的事情,或者你想回BJ也沒有問題,聽懂了嗎?”昊文冷酷的說著;這些天來任何人都沒有提到過阿羿,只有唐果總是在她身邊提醒,因為芷茉的電話一直在她的手里,所以阿羿發(fā)來的無數(shù)條信息,還有無數(shù)個未接電話唐果都歷歷在目;當然也有大海的求助,這讓唐果總覺得應該為他們做點什么,這一切不應該,也不可以就這樣結束了吧!可昊文的這幾句話,也勾起了唐果的不滿,他這不是明擺著故意的嗎,不想化解他們的矛盾,自己另有目的吧?
“不懂,您是不是很開心看到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侩y道看不出來芷茉這樣不正常嗎?有問題不解決,有話不說出來,她這樣會生病的?!?p> “她一直是個病人,是誰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你不知道嗎?三年來我有無數(shù)種辦法讓他們分手,我至于現(xiàn)在幸災樂禍嗎?”
“可是,她不吃不睡除了跳舞還是跳舞,白天跳,晚上跳,這是要跳死在她的舞蹈里嗎?解鈴還須系鈴人,你怎么可以這樣武斷。”唐果知道文少真的是為這兩個人做了太多的事情,自己不應該用小人之心去評判他,可是芷茉的狀態(tài)實在太讓人堪憂了。
“我正在安排她在紐約的心理醫(yī)生來上海,現(xiàn)在我們只能順著她,她想做什么就做吧,還有就是看好她?!?p> 昊文怎會不知芷茉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很大的問題,她平靜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她是真不想提起阿羿,還是把所有的困惑都放在了自己的心中,昊文比誰都明白。他豈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比起和芷茉在一起,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芷茉的的健康,如果她再次深陷抑郁癥之中,那么可能真的會有很嚴重的后果,一個他不敢想的后果。多年前芷茉母親去世,她也如這般平靜,不哭,也不提,然后用自殘的方式折磨自己,同樣每天不停的跳舞,跳到雙腳都是血泡,跳到暈厥。那個場面昊文記憶猶新,當時還有helen的陪伴她都會如此,所以這兩天昊文下在幫helen辦理簽證,希望她能盡快趕來拯救芷茉。
阿羿聽取了大海的意見,回到工作室開始自己的工作,現(xiàn)在他可以說已經是自由身,輝煌那邊他按要求交‘租金’就可以了,而且現(xiàn)在輝煌的話事人是凱文,自然不會故意為難他,只是他自己的團隊現(xiàn)在也需要重新整合。雖然硬著頭皮回到工作中,可是他根本沒有辦法去投入,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大海,從此以后大海不僅是他的助理,正式成為他新的經紀人。因為阿羿沒有精力再去找來一個所謂更有能力的經紀人,況且,這十年來他被經紀人利用、出賣、設計的事情太多了,他情愿大海沒有那么多的資源和營銷的手段,也不想再找來一個利用他賺錢的人。大海沒有拒絕他,一是因為目前阿羿在娛樂圈的工作還需要重新梳理和規(guī)劃,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阿羿的心思;二是因為確實現(xiàn)在一下子也找不到更為適合的人選。盡管因為俞輝和子華的離職引起了行內不小的躁動,也有很多人和很多公司毛遂自薦想與阿羿合作,這其中還包括米國風,就連米姝兒都親自下了邀請??墒前Ⅳ嗤耆珱]有理會那些,沒有完成的通告他盡量去做,新的合約他現(xiàn)在一個都不想接,不管是影視劇,還是代言,或者綜藝。大海提醒他,如果一個明星的熱度過了,可能就再也火不起來了,這個時候更是他們要小心行事的時候,脫離了輝煌,不做好銜接,有可能會被粉絲、被影迷、被觀眾慢慢的淡忘,新人輩出的時代,很容易被圈子淘汰的,就算不為他自己,也要為整個團隊想想吧!阿羿的回答卻是:你們看著辦吧,我相信你不會出賣我,就算賣我也認,你們安排吧,想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羿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給芷茉,可是她一個都沒有接,昊文關掉了之前他在舞團安裝的監(jiān)控設備,很多天過去了,他一點芷茉的消息都沒有,聽到的也是大海從唐果那里打聽到的。阿羿每天從起床開始都會給芷茉發(fā)無數(shù)條信息,他的所想,所感,所知,所見,所聽,全部都會發(fā)給芷茉,只是沒有收到一條回復,連一個表情,或者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收到,微信是死一般的沉靜,可是他還不敢離開手機,生怕錯過第一時間芷茉的回復,可是等了很多天,還是沒有一點的動靜。
唐果講述了芷茉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阿羿知道,那是他害的,他把芷茉又逼到了抑郁癥的困擾里,他想飛到上海去看看她,只是目前這樣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現(xiàn)會不會對芷茉再造成更大的刺激。煎熬的過著每一天,以前的煎熬是不能見,現(xiàn)在是不敢見。就這樣失去了,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芷茉的原諒,上天的寬恕。
子華原本以為憑借自己多年來的行業(yè)根基,即便離開輝煌應該也會有很多公司青睞于他,可是事與愿違,他的做事風格業(yè)內人都很清楚,沒有人愿意找一個心機如此重的經紀人,而做為他自己而言,不出名不入流的小藝人他還不想帶,成了角的明星根本沒人理他;小公司他不考慮,大公司沒把他放在眼里,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把這一切根源都算在了昊文的頭上,不過縱然他在有能耐也不過是在娛樂圈混混,想去太歲頭上動土,根本就不可能。仇恨的力量讓他越來越喪失理智,于是他聯(lián)絡了米姝兒,想借助她家里的娛樂網絡力量,去報復兩個人,一個是阿羿,另一個就是芷茉。不過米姝兒一直對阿羿念念不忘,她不同意對阿羿進行網曝,這樣他們只剩下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芷茉,一場黑暗的策劃在悄然的進行中。
芷茉無力的躺在舞蹈室的地板上,喘著粗氣,也許只有這種筋疲力盡的感覺才可以沖淡她心中的那些魔鬼。她曾經想過很多種死法,每次都會覺得她只有死在舞臺上才算圓滿吧!于是每當病發(fā)的時候,想死的時候,她都會玩命的跳舞,想著就這樣跳死真的挺好的。大半個月過去了,距離公演也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次演出應該就是她最后要完成的事情了,演出結束以后,她想就此結束生命;愛也罷,怨也罷,錯也罷,讓這一切都停止吧!再也不想去承受了,受夠了。
Helen和昊文正在門外看著她,可是沒有人敢去打擾。Helen到了上海以后,被芷茉拒之不理,她根本不同helen溝通,也拒絕吃藥,不管是之前的藥,還是這次helen從美國帶來的最新的藥,她都不理會。昊文氣急了想逼她吃下去,哪怕是把她按到椅子強行把藥灌進她的嘴里,她都是一副冷靜表情死死的盯著昊文,然后即便灌下去,也會被她再吐出來。那一臉的決然,好像在表明她一心赴死的決心一樣。昊文怕及了,恨不得24小時守在她的身邊,可對于芷茉來說,身邊的一切都像是不存在一樣,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樣下去不行啊,得想個辦法讓她停下來,她不接受治療會瘋的。”helen無奈的說著。
“強行把她帶到醫(yī)院呢,用鎮(zhèn)定劑讓她平靜下來,然后再進行藥物的治療?!?p> “可是她會讓你強行這樣做嗎?太強勢的辦法把她逼急了,我覺得她會毫不猶豫的走上絕路。”
“你說她現(xiàn)在是不是一心想要去死?”
“她現(xiàn)在不僅僅是抑郁癥的癥狀,有些精神分裂的前兆了,如果只是抑郁癥,不會發(fā)作這么長的時間,她會有清醒的時刻,而她現(xiàn)在的狀況,是精神也出了問題?!?p> “你是說她瘋了?”
“我知道你很忌諱這個詞,不過昊文就算你再不想承認,她小時候也是有過精神分裂的問題的,精神類的疾病最怕的就是受刺激,而且不會根治,只要是有外界的因素刺激了他最薄弱的地方,會直接導致她再次就犯。”
“不會,她沒有瘋,她還可以和團里的人一起排練,一直關注著公演的時間。也許,是她覺得感情沒有了,她還有舞蹈,那是她的信仰,永遠的信條,她意識是清醒的,她很期待這次演出?!?p> “你準備讓她正常去公演?”
“因為根本沒有辦法不讓她去,沒有辦法讓她停下來,也許演出結束以后她會平靜下來呢?”
“但愿吧!這次我也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媽媽留下的視頻她一條都不看,好像真的生無可戀了?!?p> 芷茉公演的前三天,阿羿因為工作原因,終于有機會來了上海,可是他很忐忑不安,期待去見芷茉,可是又怕她根本不會見自己,更怕自己會不會刺激到她。唐果說就連helen現(xiàn)在都拿她沒有辦法,他更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她。大海把保姆車停在芷茉舞團的馬路面對一整天,阿羿都沒有勇氣走下車,其實哪怕現(xiàn)在芷茉可以打他幾下,罵他幾句,對他發(fā)多大的脾氣,他都是可以接受的??墒擒栖圆粫敲醋觯@段時間他每天抱著他們倆個人的回憶度日,記憶中的芷茉從來不會發(fā)脾氣,從來不會無理取鬧,從來不會要求自己為她做什么;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默默的接受回國以后的一切,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喜歡的,還是不情愿的,她全部照單全收。而他自己,總是患得患失,幾乎一直在抱怨著命運的不公平,從未真正面對過任何困難;芷茉承擔了一切,現(xiàn)在一定對自己失望極了吧!
昊文輕輕的敲了敲他的車窗,把他從思緒中帶回到現(xiàn)實中來,阿羿打開車門,原來天都已經黑了,他已經在這里坐了一天。
“一天了,你想干什么,痛快點!”昊文一點都不耐煩的對阿羿說,若不是看他一直賴在這里不走,他都懶得跟這個說話。
“她好嗎?”阿羿再提不起任何的姿態(tài),自知現(xiàn)在自己的處境是怎樣的,如果昊文可以化解此事,那么他不介意卑躬屈膝。
“你不是有眼線在這,還用問嗎?”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不能。”
“你是故意的嗎?”
“我沒有你那么狹隘,芷茉要是想見你,自然會找你,她不找你,希望你暫時不要刺激她。她做什么我都不會干預,但是任何人都別想再傷害她。你一定知道她連helen的治療她都拒絕,誰都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樣,如果你不想她出事,先不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p> “求你,求求你,讓我見見她吧,我不可以失去她?!?p> “不是你把她趕走的嗎?不你讓她跟我回美國嗎?你一時沖動,你鬧脾氣,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那么現(xiàn)在的結果就自己承擔吧!”
“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我不該刺激她,當時真的被沖昏了頭腦才會說出那樣的鬼話,我知道是我不對,所以我真心來彌補。”
“大明星,你和芷茉在一起五年了,你有沒有真正了解過她?你知不知道和你談戀愛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不會矯情,不會做作,不是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對她發(fā)火,然后三言兩語就可以哄好的;她活信念里,你給過她最堅定的信念,可是你現(xiàn)在自己親手毀了那份信念,你用什么來彌補?”
昊文說完就轉身開,這席話讓阿羿再也沒有沖進去的勇氣了。芷茉現(xiàn)在變成這樣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還未曾一起過上期盼中的生活,他就這樣親手把自己的愛人給弄丟了。天啊,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得到芷茉的原諒,他不想失去,所以不可以放棄,芷茉是他的,他們還要相守一生,他還要兌現(xiàn)之前所有的承諾,還要給她幸福的生活。
芷茉站在平臺上看著昊文在同阿羿說話,那輛車她早就看到了,這些天來她不是不想阿羿,其實腦子里面全都是他。想他們的美好,想他們在BJ那段幸福的生活,想他們那兩次在國外開心的游玩,想阿羿在她身邊時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是放棄了他們的愛情,也并沒有想要從此與他分開;只是她身體和心靈上的痛苦,讓她沒有辦法再去面對,因為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不完美的愛情。剛剛洗澡的時候,她赤身裸體的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肋骨上的紋身,那是自己當初下定的決心,那是她準備愛一輩子的人的名字,她是阿羿的,一輩子不會改變;只是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再愛下去了。
“你不愛他了嗎?”唐果在芷茉身后輕輕的問。
“愛,從未變過?!?p> “你還在生他的氣嗎?”
“我是一個不會生氣的人,我只會怪自己,不懂怪別人?!?p> “所以你一直在折磨自己,為什么?”
“你最難過的事是什么呢?是小時候別人搶了你的玩具,還是讀書時考試沒有考好,是長大了工作不順心,還是戀愛時和男朋友鬧了別扭?”
唐果想了想,難過的事情有好多,但是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好像也算不上什么最難過,再仔細想了想道:“我養(yǎng)了好多年的狗去世的時候好像是我最難過的時候。”說完就后悔了,芷茉可是雙親都離世了,自己好像一個腦殘一樣。
“我最難過的是心中的那份美好和期許,瞬間的崩塌,無論再怎樣重組它都不會是原來的模樣。”
“你不會原諒他了是嗎?”
“他又沒錯,何來原諒!”
芷茉抬起頭,不再看向阿羿;今晚的星星好像多了些,多了多少呢?她要數(shù)數(shù)看。每天都要數(shù)完那些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和阿羿在一起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留念,當初選擇回國不是她放棄美好的前途,而是芷茉想要給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她做好面對所有困難的準備,只是她不能接受這最后的信念有任何的瑕疵,因為她不想再給息任何理由,也不想再對這個世界有任何念想。她第一次想自殺的時候是剛到紐約茱莉亞上學,語言不通,膚色不同,面對同學和老師她都很恐懼,那時候她還不滿10歲,她最喜歡研究的就是自殺的各種方式。當媽媽發(fā)現(xiàn)她話越來越少,而且晚上也不睡覺,即便睡了也會做惡夢甚至夢游的時候,把她送到helen那里開始治療。后來她拼命的跳舞,別人都以為她在以此來減壓,其實她是想死在自己的信仰里,因為她真的喜歡跳舞。媽媽去世以后,她無數(shù)次的想要結束生命,因為生活中再無半點留念,是昊文一直在她身邊讓她沒有機會這樣做。十幾年的光陰里,她是所有人看似陽光般的天使,其實她從來都是一個病人,從來都沒放棄過想要結束生命的愿望。不是不愛了,也不是放棄了,只是心魔作怪,太難逾越這份痛苦。
芷茉在平臺上的躺椅上睡著了,她終于睡了,誰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沒睡過;是唐果悄悄的在她的水杯里放了安眠藥,她覺得再不讓她睡覺一定會出人命的。這些天她也快熬不住了,因為害怕芷茉出事,基本上都是天天和她形影不離,多少次她挺不住睡了一會,醒來看到芷茉不是在跳舞就是在望天。那也是唐果第一次見識到抑郁癥原來真的這么可怕,自己不順心的時候,總嚷著快要抑郁了,可是沒想到,真正的抑郁癥是這個樣子的;都知道得了這個病的人很容易走了絕路,她不是大夫,不知道怎樣去減輕她的痛苦,只能看好她,不讓她出事。
唐果再看了樓下一眼,大海和阿羿還沒有離開,昊文因為公司要處理今天也不在舞團,于是她悄悄的發(fā)了一條信息給大海,告訴他芷茉睡了,現(xiàn)在沒有別人,如果阿羿想過來就上來吧,她們在平臺。
阿羿終于見到芷茉,大海和唐果留下他們兩個人離開了。阿羿輕輕坐在她身邊,不是怕芷茉突然醒了自己沒法面對,而是知道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太狹隘了,你在幫我解決問題,我卻對你發(fā)脾氣,你一直在包容我的一切,我卻連自己的情緒都沒能好好控制;你從未對我使過性子,也沒有對我發(fā)過脾氣,你為我承受了那么多不情愿做的事情,你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我好怕失去,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卑Ⅳ噜哉Z的說著,輕輕觸碰芷茉的臉頰,頭發(fā),最后握住她的手;他不敢太用力,怕吵醒芷茉;“我知道我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你的痛苦,那些你不眠的夜晚里,你在默默忍受折磨,我卻沒有辦法替代,也沒辦法拯救;為了我你做得太多,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在我的心里一直愧疚,自卑,無地自容,他能為你做的事我一件都做不到,同樣是愛著你,可是我的愛好卑微。你的夢想,你的信條,我沒有守護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愛你!”阿羿說完在芷茉的額頭上留下一吻,然后抱起她向臥室走去。
阿羿離開的時候已經天亮,想在大家到來之前悄悄的離開,可是剛出了后門他便遇上了helen,不是偶遇,她一直在那里等阿羿。
“曾sir,聊兩句!”
“好!”
“momo拒絕治療你知道吧!”
“嗯!”
“給她治療已經十幾年了,其實我知道她一直都沒有痊愈過,因為她受到的刺激太多,成長過程中一直伴隨著那些創(chuàng)傷后遺癥,她剛到紐約上學的時候她還遭受到學校同學的霸陵,天才一定會被人嫉妒的,從中國傳統(tǒng)的教育,到美國開放式的教育,她本來就是病態(tài),又怎能一下子適應呢!她從來不上網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曾經加入過一個自殺的組織,里面的人每天研究自殺的無數(shù)種方式,然后有人會身先士卒,他們?yōu)橹畱c祝,排列好自殺的順序,很多人都沒有搶救回來?!?p> 阿羿瞪大了眼睛,驚訝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是昊文發(fā)現(xiàn)的,然后我們一起想辦法對她進行心理的疏導,最后終于讓她退出那個群體,從那以后她再也不上網絡了。但是不代表那些東西就從她心理根除,她一定從來都沒有放棄結束生命的念頭。直到遇見你,她想換一種活法,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再認真的活一回,所以她的心理接受不了任何你們愛情的一點瑕疵吧!一旦出現(xiàn),她潛意識里就想要放棄。她不是不愛你,也不是恨你,只是心理沒有辦法接受。你也不用太自責,因為她就是個病人,這一點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的?!?p> “可是因為我她才會又回到黑暗里,如果不是我和她說了那些話,刺激她,她也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p> “也許這是她內心給自己的一個理由呢!她只是再也不想承受那些抑郁癥帶給她的痛苦折磨,所以她需要一個理由讓自己生無可戀?!?p> “我要怎么做?”
“連我都不知道要怎樣做,我可能也幫不了她了,現(xiàn)在就看她自己能不能走出來,再次對生活充滿信念。”
“有時候我真覺得昊文說的是對的,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我沒有辦法保護好她,也沒有辦法一直照顧她?!?p> “如果強行堅持下去沒有好的結果,那么就是時候考慮放棄了,人生都在不斷的失去和得到中度過的,放下有時候是最好的解脫;愛是一把雙刃劍,可以把人送到幸福的最高點,同樣也可以使人跌落云端。不打擾了,你好好想想吧!再見”
阿羿聽懂了helen的話,她是在勸他放手;其實他心理現(xiàn)在比任何人都明白,今天的一切怪不得任何人,全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從踏上這條愛情之路,他們從來都沒有選擇,永遠在被動的聽從命運的安排。他和芷茉的堅持,沒有感動上天,也沒有改變命運;他們相愛,深深的愛著對方,可為什么命運卻一直在捉弄著他們。劇本中的那些不顧一切的愛情,遠走高飛的愛情,沖破一切阻礙的愛情,在他們身上無法實現(xiàn);不是他不想這樣做,只是現(xiàn)實中有著太多的束縛根本就做不到。
回憶起他們在一起所有美好畫面都好像是一場夢而已,當初愛情猝不及防的出現(xiàn)在他們彼此心里,后來卻被有預謀的一直算計和利用。阿羿知道當初子華答應他們的戀情就是為了讓芷茉進這個圈子,公司明明有自己把柄知道他不可能解約,還騙取了芷茉三年的合同,利用她賺錢,利用她做資本的籌碼,利用她換取圈內最好的資源。然而不能公開的戀情,三年來都沒有見過幾次面,同框也只能避嫌,得到不相互的撫慰,全憑著心中的信念在堅持。最后一個情緒上的崩潰,一個信念上的崩塌;真的不是不愛了,只是這份愛有了瑕疵。
阿羿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是他把芷茉推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而自己一直都在無能為力;沒辦法好好去愛她,沒辦法好好保護她,沒辦法拯救她;而當初她是因為自己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阿羿仰天尋問,誰來告訴他到底要怎么做,怎樣來贖自己罪,他愿意接受所有的懲罰,只愿芷茉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自己離開,哪怕今生再不相見,哪怕這一輩子都再也得不到愛。
Helen看透了現(xiàn)在芷茉的心思,她就是想用結束生命的辦法去逃避一切,她再也沒有力氣和勇氣對面對生活中所有的境遇,她完全沒有了求生的欲望,而死亡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很多抑郁癥的患者最后走上那條絕路都是因為這樣,因為解脫對于他們來講就是最好的治愈,他們的世界沒有人可以真正的了解,醫(yī)生也做不到,心理疏導只是一種手段,如果患者能隨著疏導而選擇另外一條路,那么可能會有改觀??墒擒栖苑馍狭怂械穆罚膊唤o別人機會,在那條絕路上她不想回頭。
Helen臨走的時候要昊文送她,對他說:“帶芷茉離開吧!如果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的話,那就把她強行帶走吧!帶到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啟她生活的信念,或許可以拯救她那顆破碎的靈魂。再任由她想怎樣就怎樣的發(fā)展下去,就算她不自殺,也一定會瘋的;不用再去理會她的那些信條了,就是因為她一直活在信仰里,經不住信念的崩塌才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割舍是最艱難的決定,但也總要有一個決定。”
昊文聽了這些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些年來他很多次都想帶著芷茉離開,哪怕把她強行了拖上飛機,哪怕把她囚禁在某個地方,哪怕這樣她不原諒自己,他都想帶芷茉離開這里。不待在中國,也不回美國,找一個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地方,讓所有的傷害都遠離她,他要芷茉活在一個永遠沒有算計,沒有壓力,甚至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就那樣陪著她一起生活,她可以不愛他,也可以永遠和他保持現(xiàn)在的關系,因為他只想她再也不要忍受痛苦的折磨。
芷茉醒來,發(fā)現(xiàn)她睡在臥室里,想必又是誰給她偷偷吃了安眠藥吧!現(xiàn)在那些藥她找都不找不到,他們一定是害怕自己一下子都吞下去,才故意藏起來的。抬手的一瞬間她看到了自己手上帶著那條紅色的手繩,那條已經斷了的手繩,那條寫著阿羿名字的手繩。一切都明白了,昨晚他一定在這里,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她全然不知。阿羿是不是同自己一樣,也害怕真正的面對,所以才會這樣悄悄的出現(xiàn)呢?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今天的樣子?是自己錯了嗎?為什么明明幸福會變成痛苦?為什么堅守會變成失落?為什么都在躲避?為什么明明相愛卻不敢相見?芷茉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問著自己,問到頭痛,問到她又只想蹲在房間的角落里,問到雙手再次用力抓緊自己的頭發(fā)。我是病人,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我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原諒我吧!
當年不顧一切的回國為的是重生,想給自己一次活下去的希望。昊文不會理解為什么當初明明一切已經安逸,她可以好好讀書,畢業(yè)以后好好工作,可是她非要接下許諾的那部電影,然后回國拍戲;芷茉是想用那份片酬來還欠丁家的債,她想還清那些錢就與他再無牽連,就可以孑然一身的離去。她知道如果沒有昊文自己活不到今天,欠他的太多,只是從未還清過。現(xiàn)在她不想再有牽掛,就算昊文付出了再多,傾盡所有的幫她;就算她還愛著阿羿,心里只有他;她都不要再留戀了。
昊文端著牛奶走進芷茉的房間,看到她蜷縮在角落里,連忙過去扶她起來。她的痛苦沒有人可以理解,也沒有人可以替代;如果說得了癌癥還有手術化療的機會,可是芷茉沒有,其實長年吃的那些藥她早已經免疫,病魔無時無刻的在她身邊徘徊。她無聲的流著眼淚,全身僵硬得不能動彈。昊文把她抱在懷里,任由她哭泣,輕輕安撫著她的后背。暗暗在心底里下著決心,他一定要帶她離開這里,就算芷茉恨自己一輩子,就算把她囚禁一輩子,他都要她活著。
“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去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我知道你很難受,雖然不能分擔你的痛苦,但是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好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昊文抱著芷茉說。
“你做了太多太多了,不值得為我再做什么,我還不起,別再管我了?!?p> “有關你的一切,我怎么做都值得,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不能推開我?!?p> “是啊,為什么我不愛你,你配得起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卻把全部的青春年華賦予了我,而我,注定要辜負你一輩子?!?p> “對我來說,你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美好,不論用什么樣的身份陪伴你,只要能在你身邊就好。”
“別再這樣對我了,明知是錯付,為什么還要繼續(xù)?!?p> “我只想你好好活著,只要你好好活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我在永遠不可能,快醒醒吧芷茉,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