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個鼻青臉腫,都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邊走邊流淚,一瘸一拐地跟在了隊伍后面。正是廖承志,不是他想哭,而是失去了知覺,控制不了……
而陷害李甫清,和靈植堂作對的那點小九九,也隨著安然一言不發(fā),放任自流的態(tài)度,消散得無影無蹤。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啊。
終于在一番鬧騰后,眾人來到了第一塊靈田前。
陸鳴操持著陣法,驅散氤氳的靈霧,露出靈田的真容。只見一片開闊的田野上,每隔這約莫五尺的距離,就有一株碩果累累的巨大靈稻,沉甸甸的稻穗上,每一顆米粒宛如花生大小。金黃的穗子間,發(fā)出沙沙的響聲,讓李甫清的心情一陣愉悅。
“好漂亮的靈稻,雖然開闊,但我們人這么多,應該很輕松吧!”李甫清自言自語道。然而他話音剛落,背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殺氣。
李甫清掉頭一看,竟是明晃晃的一片,眼睛都被閃花了!
所有人都抄上了家伙,男弟子們拔劍的拔劍,拿刀的拿刀,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女弟子們也不甘示弱,紛紛取出武器,就連大病初愈,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趙丹雪,都抽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刃。
李甫清身旁的陸鳴,更是一言不發(fā),靈符就跟不要錢的一般往身上丟。靈光不僅圈住了他自己,還把一旁發(fā)愣的李甫清,以及同樣不知所措的豐玲罩上了。
“陸師兄,這是做什么?”李甫清下意識感到了一絲不妙。
只聽“噌”地一聲,陸鳴拔出幽森的長劍,臉上殺氣浮現,狠聲說道:“李師弟,準備好,割稻子了!”
“陸師兄,割稻子需要這么大陣仗?”李甫清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這時,他的身后有人大喊一聲,發(fā)出了視死如歸的聲音。
“兄弟們,上?。 ?p> 只聽轟地一聲,身后人浪翻涌,差點沒把李甫清給擠趴下。豐玲嚇得往李甫清身上擠,才堪堪避開瘋狂的人群。安然恰巧最后幾個路過,見豐玲怯生生地躲在李甫清的懷中,登時口不饒人道:“豐師妹別害怕,師姐又不會吃了你。但你身邊那個,可是真的會把你吃得一點不剩,呵?!?p> “師姐,你什么意思?”豐玲低聲問道,卻發(fā)現安然早就走遠了。她心虛地抬頭,看著李甫清的臉,卻見后者呆呆地望著遠處,分明是安然離開的方向。
李甫清明明是看著眾人轟轟烈烈的場面,看得呆了,卻被豐玲理解成了另一副模樣。
“唉喲!”李甫清只覺得大腿一疼,耳邊傳來豐玲的驕哼,等他回過神來,原地只留下了他一個人,豐玲也去得遠了。
“哎,等等我呀!”李甫清一手抄著豐玲送給自己的靈鋤,他也就這么一件像樣的法器了,站到了豐玲的身邊。
豐玲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李甫清手里拿的靈鋤,心頭喜滋滋的,卻又想到他老是盯著安然看,不禁“哼”了一聲,不忿地抄起一柄玉劍,朝著最近的靈稻削去。然而就在她的劍刃快要碰到靈稻的瞬間,只聽靈稻葉片一陣瘋狂地響動,向著地上軟趴趴地一倒,直接讓她削了個空。
“這靈稻怎么回事,還能避開我的攻擊不成?”豐玲嚇了一跳,就在她陷入短暫的沉思之際,忽地身不由己,被李甫清猛地拉到了后面。她發(fā)出一聲驚呼,眼前的景色一暗,那個在她心中無比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太陽。但她卻沒有感覺到黑暗,反而心跳陡然加速。
“李師兄要做什么,他為什么突然攔在我前面。不會有人在看我們吧,怎么辦呀!”豐玲的小臉很快紅了起來,她捏了捏粉拳,心中一片猶豫。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她轉過頭來,只聽“啪”地一聲,李甫清登時從她的視野中消失,太陽再次照臨她嬌嫩的面龐,那樣耀眼!
“師兄呢?”豐玲一臉敵意地運起靈劍,環(huán)顧四周。
“唉喲,這稻子陰我!”李甫清扶著腰站了起來,豐玲一臉關切地問道:“你怎么樣?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這稻子不對勁……”李甫清剛說出口,卻見靈稻一陣山呼海嘯,莖干繞著根部轉了兩圈,穗子甩得嘩嘩作響,就知道不妙。
“小心!”李甫清來不及解釋,情急之下,只得用出蒼狼九踏,才勉強夠到豐玲的身前。
只聽又是“啪”地一聲,清晰至極的聲音,在李甫清秀氣的臉龐綻放。
在豐玲驚愕的神情下,李甫清飛上了半空,連續(xù)轉了三個大圈,才堪堪落地。
好聽,就是好耳光!
“嘩啦嘩啦!”
靈稻搖頭晃腦起來,發(fā)出一陣不絕于耳的沙沙聲,仿佛是耀武揚威。
豐玲終于知道危險來自哪里了,這靈稻,真成精了!她慌亂地退后了兩步,余光卻看到了臉頰微微腫起的李甫清。
“不行,我如果逃了,又和那天一樣了!”豐玲咬住下唇,一顆心猛烈地掙扎起來。
“師妹,快跑,這靈稻太危險了?!崩罡η逄稍诘厣?,有氣無力地蹦出這幾個字。
然而,這一句善意的提醒,卻成為了扎進豐玲柔軟內心最鋒利的一根刺。
“不可以,不可以逃!”豐玲反而攥緊了手中的劍,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靈稻意識到了危險,忽然化身一根長鞭,稻穗上鋒利的芒盡數張開,若是被這一鞭打中,說不得就要皮開肉綻!
豐玲手中的玉劍完全就是端著,危險到來,平日間習練的劍術卻被她丟到了九霄云外,只留下了一片空白。她急得快要哭出來,可內心隱隱有一個聲音嚴厲地警告自己,“不許哭,不許落淚!”
她咬住櫻桃般的下嘴唇,咬破了皮也不知道,玫瑰花般艷麗的鮮血流了出來。淡淡的血腥味將她喚醒,這才發(fā)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上。
“冷靜!”豐玲逼迫自己回想和靈藥作伴的日日夜夜,她是木靈之體,輪資質,不輸給丹鼎閣任何一人,因為她是內門弟子!
李甫清見又是一鞭子甩來,來不及的他,不禁閉上了眼睛,不愿看到這一殘忍的一幕。
然而預料中的痛呼聲沒有出現,李甫清悄悄睜開右眼,卻見豐玲的身姿驚若翩鴻,每次都以極其驚險的身手,堪堪躲過靈稻的鞭打。靈稻雖然誕生了靈性,但只是恰巧脫離死物的精怪,開頭的三板斧固然厲害,可后繼無力,就顯得太過單薄。
豐玲神情中有一絲驚慌,一絲慌亂,卻被心中不滅的戰(zhàn)意死死壓住,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稚嫩的面孔中,有著怎樣的沉穩(wěn)和老辣!雖然攻擊依舊顫抖和稚嫩,但木靈之體的她,面對木屬性的靈稻,先天就擁有無限大的優(yōu)勢。
就像是有讀心術一般,她能準確預知靈稻的所有行動,然后選出最優(yōu)解。
玉劍割在靈稻的莖干上,然而它的韌性超出了豐玲的認識,一擊竟沒有割斷。
“好大的力氣!”豐玲低哼一聲,她感到了靈稻臨死前的劇烈反撲。然而豐玲是絕不會認輸的,她不甘示弱,將身體壓了上去,劍刃將靈稻的莖干壓下,直到挨著靈田堅硬如鐵的土地上,也沒能進一步分出個結果。
麥穗嘩啦啦地瘋狂扭動起來,仿佛是在訴說著強烈的不甘。而靈稻的葉片,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靈稻想要自毀!”李甫清不可思議地喊道,這只是一株稻子啊,性子也太烈了吧!
“想要自毀,問過我了嗎!”豐玲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幾個字,雙手因為用力過大,而劇烈地顫抖著。但她壓根不在乎,一身靈力,宛如不要錢一般地魚貫而出。
終于,只聽“刷”地一聲,靈稻被豐玲一劍砍成了兩截。她成了最后的勝利者,心中有無限的喜悅想和李甫清訴說,卻不知從何開口,于是舉起了巨大的稻穗,一臉笑意地朝他揮舞起來。
豐玲割了這么一株靈稻,累得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俏臉泛起潮紅,一臉傻笑,顯得無比的天真爛漫。
“恭喜師妹首戰(zhàn)告捷!”李甫清向她道謝,可轉眼向前望去,入眼是一片茫茫的原野,“師妹,我們大概還有將近兩萬株……”
李甫清話音剛落,耳畔就響起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