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動蕩,黑魔現(xiàn)身,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然而,遠在丹楓鎮(zhèn)的李甫清完全感受不到一點風(fēng)浪,幫中又開始為一年一度的升仙大會事宜,與五大家族扯皮。
李甫清哪管得上這些,全都丟給三名副幫主和總管朱秀文,一頭扎進了絕經(jīng)林深處。
“兩百枚三階精魄!”李甫清一陣頭疼,不禁想起了那一日,那個神秘的黑魔教徒挑唆妖獸戰(zhàn)爭的手段。
“說不定,我也可以試試!”
李甫清膽子尋常也沒那么大,但實在憋得難受,想不到辦法,干脆富貴險中求。
一周以后,李甫清灰頭土臉地從絕經(jīng)林深處爬了出來,心有余悸地趴在地上,已然精疲力盡。
“還好提前準(zhǔn)備了逃跑路線,還好跑得快……”
李甫清膽兒都在顫,他連一枚精魄都沒收到,事實上,自從局勢由兩邊交鋒,演化為三方亂戰(zhàn)后,他就一直沒能停下奔逃的腳步。
樹上也不再安全,因為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咔嚓”一聲,被妖獸攔腰撞斷!
地上就更不必說了!
一擁之下,一時失足,還來不及哀嚎,就會被混亂的獸群踏為肉泥!哪怕是三階妖獸,銅筋鐵骨也無法幸免。獸群之中,哪怕是二階妖獸,也非易與,一頭孤立的二階妖獸,與一大群根本不是同一個概念!
群獸奔亂,塵土激揚,只要非我族群,就只剩下滅殺一種可能。尖牙、利齒、巨角、鐵蹄,只要是可以終結(jié)生命的利器,都是這一鍋雜燴里的主菜。血肉紛飛之下,放眼皆是肉糜、鮮血和內(nèi)臟。血漿將地面裹了一層又一層,連走路都顯得粘稠不堪!
足下盡是冤魂,頭頂皆為飛塵、咆哮與悲鳴,嘈雜至極,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連行動都飄忽起來。
李甫清在如同潮水般涌來的獸群之前奔跑,若非手握地利人和,早就被絞了進去,化為一灘血肉!
“不行,這個辦法行不通!”李甫清只想給七天前的自己來一耳光。妖獸尸體都被踏成了碎末,性靈湮滅,精魄更是無從尋覓。想要凝結(jié)精魄,只能和狂亂的群獸爭搶,那是瘋子中的瘋子!
無法,驚魂甫定的他也無心狩獵,只能回到寨中。
過了幾日,明明已經(jīng)是約定的日子,李甫清激動的同時,心也空落落的,于是看著窗沿上的一排枯草發(fā)呆。正是豐玲使用柳生功的那些,如今已經(jīng)全部枯死,他卻舍不得處理掉。
“玲兒怎么還不來?”
哪知一天過去,豐玲依然未至。
李甫清從失落,很快變得心急如焚。
“玲兒會不會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她是內(nèi)門弟子,身份高貴,更是凝氣后期,兼具法寶在身,又是在門中,誰能傷害她?”
他胡思亂想起來,不斷地踱步。
“難不成是黑魔教!不會的,不會的,我想太多了!”
李甫清啞然,自己什么時候成了多愁善感的人?于是讓廚房做了幾個小菜送來,聊以解悶。
然而人就是如此,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只因激起一個由頭,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翌日,李甫清熬得紅了雙眼,急躁起來,“不行,我得出去找找看,萬一,萬一……算了別萬一了,說不準(zhǔn)她只是突然有了功課,才耽擱了,早知道就要一張傳信符了,唉!”
李甫清再也忍不住了,奪門而出。
只是才到營寨大門,竟無人值守。
“人呢?”
李甫清正要生氣,責(zé)罵眾人擅離職守的時候,忽見他們堵在外面,像是有客上門。
“玲兒?”李甫清激動萬分,忙湊了上去。
“師弟,你可算來了!”陸鳴正是焦頭爛額,被小灰拖著,稀里糊涂就到了這里,尚且云里霧里。小灰一言不通,就要硬闖,兩邊就這樣僵持不下,還好李甫清來了。
“幫主好!”守門的幫眾皆回頭行禮。
“陸師兄?”李甫清滿臉愕然,怎么也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陸鳴。
“師弟,想不到你竟是幫主。這下你跑不掉了,非得好好招待我一頓!”陸鳴的打扮雖像書生,可性情灑脫,更如放蕩不羈的隱士,而非世俗的文人。
他指著一旁的高大身影,苦笑道:“這次特意找你,諸事繁多,你是地頭蛇,還愣著作甚,給我找個地方坐??!”
李甫清也看到了,那人身材高大,足有兩米之高,比起大師兄焦大寶還有壓迫力,膀大腰圓脖子還粗,一身黑袍,仿佛一座鐵塔,只是頭戴斗笠,看不見相貌。
李甫清拉近了二人距離,悄聲道:“陸師兄,這人是誰啊?”
不料那人搶先開了口,聲音充滿了磁性,同時極具潑辣。
“主人是糊涂了,才幾個月,連你灰姐都不認得了?”
竟是小灰!
陸鳴苦笑不已,搖了搖頭,嘆道:“走,找個地方再詳談?!?p> ……
議事廳內(nèi),只有李甫清、古石、陸鳴、小灰四人。
古石就是來打下手的,先給眾人倒了茶,便坐在下首,背挺得筆直。
“你緊張什么,這是我?guī)熜?,雖然吊兒郎當(dāng),但又不會吃了你。”李甫清一巴掌拍在古石后背,卻像是打在鐵板上。
陸鳴嘴角一抽,罵道:“誰特么吊兒郎當(dāng)!算了,說正事。丹楓派出事了,還是大事!”
只聽“啪”地一聲,李甫清和古石同時雙手拍桌子,雙雙站了起來。
“別一驚一乍的!”陸鳴差點嚇得跳起來。
兩人臉色尷尬,緩緩坐下后,異口同聲道:“我注意,我注意!”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黑魔教攻打我丹楓派山門了,據(jù)說內(nèi)門告急……”
“啪!”
又是兩聲拍桌,陸鳴登時踢開椅子起身,拔出了長劍。
“都給我坐下!想嚇?biāo)牢野?!給我坐那,聽我說完!”
“噢,好的……”明顯不會聽話的兩人,這才訕訕地歸于原位。
“黑魔教攻山,攻了這么多年不也照舊。上一次還是十年前,教主都差點被大長老一劍砍了,如今也只剩了半條爛命。再者說,丹楓派樹大招風(fēng),想讓丹楓滅門的勢力多了去了,他黑魔教算哪根蔥?天塌了有高個頂著,如今外門一切照舊,還不是該干嘛干嘛。倒是十天前,護派大陣明滅不休,據(jù)說是爆發(fā)了大戰(zhàn),連大長老都出手了!”
陸鳴見二人眼色不善,忙道:“別急!黑魔教主只有萬相初期修為,我丹楓派可是有三位化靈老祖,還不是手到擒來,算得什么?行了行了,趕了半天路,我都餓了,你這背靠絕徑林,有什么山珍就擺上來,我也好嘗嘗鮮。”
李甫清追問道:“那內(nèi)門呢?”
他顯然問出了古石心中所想,古石忙應(yīng)和地點頭。
“也沒事,就是戒嚴(yán),都出不來。不過有門中長老守著,豈不是更安全。我們這些外門弟子才是沒爹疼沒娘愛的,丟在外面自生自滅,誰過問?”陸鳴嗤了一聲,老神在在地回道。
李甫清這才松口氣,想進一步問豐玲的事,卻又感躊躇。
古石只覺得一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分感焦灼。
“古石,今夜幫中架篝火慶賀,快去讓老朱準(zhǔn)備。就說有貴客來訪,一身寶貝,誰要是得他贊賞,好處肯定少不了!”
“好,我這就去!”古石很有自覺地逃了,他覺得要是再不走,李甫清那對放光的眼睛,就要把自己射個對穿。
“有個頭的好處,我飛這么遠來給你傳訊,還想讓我破費?”陸鳴指著小灰,不滿道:“你說吧,是怎么灌了迷魂湯,才讓小灰化妖的?而且她還叫你主人,你不會……”
他的臉色古怪,目光逐漸往下。
李甫清只覺得下體透涼,仿佛隔著桌子都被看了個精光,連忙用手擋住。
“你別亂猜!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不知道?小灰是鬼鸮,以力量和耐力見長,萬相以前不化妖,就是為了熬練妖軀,以寄神魂。小灰如今才是筑基,就啟了靈智,走上妖修之路,幾乎是斷絕了本命之路,這不是被灌了迷魂湯是什么?”
陸鳴以手叩擊桌角,質(zhì)問起來。
小灰則一直站著,不發(fā)一言,給了李甫清不少壓力。
“當(dāng)時要是小灰沒有化妖,我們倆可能就都死掉了。小灰想要獲得力量,我只不過是推波助瀾。”李甫清回想起來,只覺得慶幸。
陸鳴自然知道他的遭遇,只不過不算詳盡,于是追問起來。李甫清邊說,邊看著小灰。雖然后者戴了斗笠,但他老是覺得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刺向自己的后背。
“黑魔教,符鬼派?駕馭死去的鳴金雀,這種手段聞所未聞。也不知道蕭師姐問出一個結(jié)果沒有?!标戻Q見李甫清渾身都不自在,忽地滿是惡趣味地道:“對了,忘了告訴師弟,小灰還不熟悉化妖,所以不是不說話,而是不太會?!?p> “……”李甫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