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回去,不管悶猴了么?!?p> 朱貴認識悶猴不過一天,但若沒有悶猴,他或許在這個世界連一天都呆不住。
即便山林險惡,為了悶猴,他也愿意闖一闖。
“管,怎么管?”
林通哼了一聲,嗤笑道:“且不說我們實力不如悶猴,大晚上的,去山里找一個人,還不如去去大街上撿錢。”
林通話雖直白,但在理。
林海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甚至都不知如何下手。
朱貴被說的啞口無言。
“大蟲說的沒錯,狐妖乃山中精靈,擅長隱匿氣息,悶猴若是單純追趕狐妖,我們還真沒一點辦法。”
看著消失在河邊的腳印,茍勝話鋒一轉,“但有傀尸帶路,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p> “狗爺,你有辦法!”
聽茍勝語氣,朱貴頓時來了精神。
茍勝點了點頭,二話不說,指著地上的腳印,“黑毛,聞?!?p> 聽到主人召喚,黑毛歡快的跑了過來,伸長鼻子圍著腳印嗅了一圈。
“追!”
茍勝一聲令下,黑毛吠了一聲,一頭扎進河里,四腳撲騰,用上標準的狗刨式往對岸游去。
“呔,游水可是黑爺?shù)拈L項?!?p> 本以為林通會打退堂鼓,見黑毛下水,這貨直接脫掉上衣,露出滾圓壯碩的上身,往手心啐了兩口,一個猛扎子追著黑毛潛出老遠。
朱貴還沒來得及喊,林通就到了河中心。
確實是個游水好手,可你這么做是為了說明橋是多余的么。
“狗爺,那邊有座橋?!?p> 沿著河堤,朱貴和茍勝登橋過河,等了一陣,林通才掙扎著上岸,渾身濕透,像只落湯豬。
“麻蛋,有橋走你們不喊我一聲,這水里詭異的很,好幾次我都被拽住了腳,差點沒上來。”
林通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急忙遠離河岸,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后邊追著他一般。
“這么多傀尸過河,必定會吸引附近的水鬼來爭食死氣,算你走運,沒碰上厲害的?!?p> 茍勝早知水中有問題,卻刻意沒有提醒林通。
是茍勝放心林通,還是有別的什么。
朱貴看向河面,難免多想了一些,見混淆的河水中有無數(shù)黑影穿梭,爪牙清晰可見,慌忙移開了視線。
幸虧有座橋,他可是旱鴨子。
“大蟲,傻二,此行兇險,須得慎言慎行,還有從此刻開始,皆用小名稱呼,如果背后有人喊你名字,千萬別答應,更別回頭。”
見林通穿好衣物,茍勝一臉慎重的叮囑了一道,待二人點頭,才跟在黑毛身后進了林子,朱貴做了幾個深呼吸,與林通先后跟了進去。
林中,植被茂密,荊棘叢生,即便今夜月圓,也沒有月光透進來,漆黑的樹藤枝干如同蟄伏的巨蟒,看的人心驚肉跳。
茍勝扎了個火把走在前邊,風一吹,火苗不住晃蕩,照的三人影子忽長忽短。
林地里鋪滿了枯枝敗葉,人走在上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仿佛啃咬骨頭的猛獸。
朱貴落在最后,聽著瘆人的腳步聲,總感覺身后有雙眼睛盯著自己,想起茍勝的叮囑,這才制止回頭的沖動。
幾人就這般屏聲靜氣走了半個時辰,倒也沒碰上什么異常。
“狗爺,憋不住了。”
正走著,林通捂著褲襠,挪不動腳。
聽林通這么一說,茍勝和朱貴也好不到哪去。
今天都喝了不少羊雜湯,一番折騰下來,早化了尿。
“那邊有顆大樹,輪流去?!?p> 茍勝張望一圈,見左前方有顆丈粗老樹,枝條垂地,形如華蓋,雖不能遮住人,倒可遮羞。
林通一聽,立馬哆嗦著跑了過去。
很快,就有嘩啦嘩啦的水流聲傳了出來,期間還夾雜著林通的浪笑聲。
屙個尿都能屙出翠花樓的效果,真是沒誰了。
一天中,放水確實是最舒爽的時刻。
特別是憋久了,那滋味誰放誰知道。
只是林通笑的有些夸張,朱貴不由得想歪了。
茍勝卻是舉起火把,盯著林通露在外邊的大黑臉看了一陣,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才扭過頭去。
良久,在朱貴快憋不住的時候,林通才提著褲子回來。
“臥槽,怎么那么久?!?p> 朱貴罵了一聲,見林通木著個臉不答話,也顧不得那么多,急匆匆的往老樹跑去。
“嘶~”
一進樹冠,陰氣襲人,朱貴忍不住一哆嗦,急忙解開褲子放水。
卸貨的快感讓朱貴伸長脖子,舒服的直喘氣。
夜風襲來,枝葉搖晃沙沙作響,幾片樹葉落在朱貴頸脖上,涼颼颼的,仿佛被指尖劃過一般,又癢又滑。
哪有什么鬼,不過是自己嚇自己。
朱貴一邊放水,一邊打量著眼前的林子,草長林密,又多是老木,皸裂的樹皮形狀各異,咋一看確實像老人的臉,還以為是有眼睛在后邊盯著自己,連頭都不敢回,可笑。
“林兄弟,好了沒有?”
朱貴正在自嘲,身后突然響起茍勝的聲音。
是了,狗爺也急,還排在我后邊。
“哦,快了?!?p> 朱貴應了一聲,回頭去看,只以為是茍勝等急了來催自己。
結果,只看到一道黑影和一對血紅的瞳孔。
“霧草!”
朱貴一驚,慌忙轉身,卻是尿了自己一手,而那黑影化作一股白煙隨風消散。
“怎么呢,傻二?!?p> 聽到朱貴的叫聲,茍勝站在不遠處問道。
“狗爺,剛才是你在催我嗎?!?p> 朱貴心有余悸的跑出樹冠,方才,那黑影離自己極近,幾乎是貼在他臉上,朱貴不相信自己會看錯。
“我一直站在這里,怎么可能催你?!?p> 茍勝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寒,急忙問道:“那你應了沒有!”
見茍勝如此發(fā)問,朱貴才想起茍勝的叮囑,頓時面色大變:“應,應了,還回頭看了?!?p> “糟糕,是短命鬼借壽?!?p> 茍勝沉著臉,直接咬破食指,將血按在朱貴印堂上,而后拔出陰陽劍,緊張的四下張望。
朱貴也被茍勝這波操作嚇的心臟狂跳,但二人看了幾圈,除了夜風呼嘯,并未見異常。
“咦,你魂還在,你看到了什么?”
茍勝沒看出什么端倪,但并未收起長劍。
“一個黑影,眼睛血紅的黑影,不過,在我轉身的瞬間,它就化成一道白煙消失了。”
想起那道黑影,朱貴仍是心有余悸。
“化成白煙?”茍勝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難道,你還是童子身!”
這個問題可把朱貴難住了。
前世,他談過十幾個女朋友,至于原主,有些記憶比較模糊。
朱貴只得摸了摸鼻子,猜測道:“應該是吧?!?p> “那就對了,一般鬼怪都懼童子尿,短命鬼估計被你那泡尿給超度了。”
茍勝用力拍了拍朱貴肩頭,暗自松了口氣。
“看來,這短命鬼也只是個小角色。”
朱貴略微回想,那黑影確實被自己尿到了。
“這你就錯了,短命鬼是夭折的人所化,而夭折的人幾乎都是拋尸山林供野獸吞噬,所成的鬼怨氣極大,連陰差都不管,它們一般都在山林游蕩,遇見活人就假裝親友呼喚,一旦應聲,就要奪魂借壽,替死投胎。”
茍勝知道這附近有短命鬼,一點都不敢放松。
聽茍勝說完,朱貴才知道剛才有多兇險,對這片山林再也不敢大意。
“對了,平時就大蟲話最多,怎么半天不見吭聲了?!?p> 朱貴暗自抹了把冷汗,扭頭往站在后邊的林通看去。
被朱貴提起,林通只是繃著臉,雙目無神的盯著前邊的老樹,像個木頭人般一動不動。
茍勝一驚,連忙舉起火把走近,見林通表情木訥,臉色泛白,頓時就急了,大罵道:“這該死的救濟貨,魂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