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折返,朱貴回到先前停留的地方。
身旁是枝葉垂地的老樹,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尿騷,唯獨(dú)不見了林通的身影。
剛才明明就站在這里的,失了魂魄還能走不成?
朱貴四處找了一遍,最后將目光停留在自己撞鬼的老樹下。
四周能藏人的地方,僅此一處。
有元?dú)鈮涯?,朱貴再次鉆進(jìn)樹冠。
那股沁人心脾的涼意如約而至,讓人如墜冰窖。
這樹很邪門啊。
朱貴圍著樹干快速轉(zhuǎn)了一圈,除了沒有林通的影子,干枯的樹皮上溝壑縱深,竟是組合成無數(shù)道黑影的模樣,咋看一眼,令人心生顫栗。
朱貴暗自咽了口唾沫,隨手抓過一把枝葉握在手里,只見其葉呈榆錢狀并列生長,如同千足的蜈蚣般節(jié)節(jié)盤錯,頓時嚇的松了手。
槐樹!
這可是無數(shù)靈異事件里公認(rèn)的鬼樹啊。
狗爺為何要挑這種樹作為方便的地方。
沒找到林通,朱貴慌忙退出槐樹的遮蓋。
難道這個世界的槐樹轉(zhuǎn)邪為正了,還是狗爺?shù)臒o心之舉。
朱貴心思涌動,心中猜疑不定。
算了,先找到林通再說。
握住腰牌,朱貴晃了晃腦袋,加大了搜索的范圍。
可林中除了雜草野木,連只蟲子都不曾見過。
死寂幽靜中透著詭異。
林通看著眼前的荒林,不安感如潮水般涌入心房,心跳似鼓。
試想一下,三更半夜,自己獨(dú)自一人在深山老林中找人,結(jié)果還迷了路,換做誰都要心慌。
要不,再回去問下狗爺。
不行不行,狗爺說的很清楚了,他只想閑云野鶴,而我得讓他放心才行。
死胖子,你到底去哪了,連魂都不要了么。
還有悶猴,你是不是在這片山林當(dāng)中。
朱貴越想越急,臉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本不是拋棄隊友的人,何況,他現(xiàn)在還成了名義上的小寮。
不管了,我只管盡力,其它的交給天意吧。
一咬牙,朱貴選了一個方向,快跑起來。
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枯枝,聽著自己腳步聲在林中回響,朱貴反倒冷靜下來。
不知跑了多久,只覺夜風(fēng)陰涼的仿佛從凍庫門縫里跑出來的冷氣黢寒刺骨時,朱貴總算聽到了不同的聲音。
混在沙沙作響的樹葉聲中,嘭嘭的聲響如同催命的鼓點(diǎn),有節(jié)奏的叩擊著朱貴的心弦。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蹦著趕路!
朱貴聽了一陣,毫不猶豫的循聲追去。
待到近前,聲勢愈發(fā)駭人,整片山林似乎都隨著這道聲音一起晃動。
朱貴屏住呼吸,一頭扎出林子,總算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具具臉色死灰,表情僵硬的尸體,有莫水村丟失的男尸,亦有身體潰爛、發(fā)膿生蛆仿佛剛從墳地里爬出來的死人。
這些死尸前肢伸直,一具搭著一具后肩,僵直著雙腿高高躍起,邁著整齊的節(jié)奏往林深處跳躍。
好一個陣仗齊整,驚悚恐怖的僵尸軍團(tuán)。
按狗爺?shù)恼f法,應(yīng)該是傀尸軍團(tuán)才對。
朱貴捂住口鼻,空氣中散發(fā)的腐臭讓他止不住的想要嘔吐。
這邪道為何要弄這么多尸體。
能控制如此多尸體的邪道實力又豈會很低。
朱貴心中思量,雙眼在傀尸隊伍中搜索起來。
看能不能找出控制尸體的邪道人。
一溜看去,道人沒找到,卻在隊伍中間看到一個身穿錦服,體型肥壯的黑胖子。
大蟲!
朱貴一驚,差點(diǎn)喊出聲來。
整條隊伍,就屬林通最圓最大,朱貴想不認(rèn)出都不可能。
怪不得找不到,原來是混到了傀尸里邊。
朱貴使勁憋了口氣,壓低步子,往林通的位置快速靠近。
眼見著即將追上林通,一股強(qiáng)勁的陰風(fēng)吹開樹梢,往朱貴所在的地方長驅(qū)直入,眼前,失去樹木遮擋,竟是豁然開朗。
清幽的月光下,水氣氤氳,一面湖泊如同瑰麗的夜明珠嵌在山巔谷地,碧波蕩漾,水光粼粼。
看著眼前的湖光月色,朱貴再也憋不住,‘樂’的一聲吐了一地。
不是他要煞風(fēng)景,恁是這風(fēng)太大,吹的腐臭撲鼻,那味道就像一個巨大的凍肉庫停了七天電,肉糊了。
嘔吐聲成功吸引了周邊傀尸的注意,十幾具傀尸脫離隊伍往朱貴聚攏過來,唯有林通繼續(xù)機(jī)械的動作,一蹦一跳的出了林子。
“嗷........”
傀尸鼻翼噏動,在嗅到生人氣息后,仰頭發(fā)出一聲厲吼,本是灰暗的瞳孔散發(fā)出奪目的紅芒,獠牙直接從下顎鉆出,如同出籠的猛獸對著朱貴瘋狂飛撲。
看著眼前十指如勾,青面獠牙的怪物,朱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本能的翻身躲避。
果然,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怪物的本體是人。
傀尸撲了個空,也不轉(zhuǎn)身,腦袋扭轉(zhuǎn)一百八十度,連四肢都是直接折轉(zhuǎn),間不容發(fā)的繼續(xù)追擊朱貴。
骨骼折斷的聲音聽的朱貴牙酸。
咻,咻。
朱貴從嘔吐中緩過勁,猛地一咬牙,長劍斬出,一道道寒芒在傀尸間如電流般閃現(xiàn),劍芒消散間,十幾顆猙獰的頭顱高高拋棄,飛撲的無頭尸抱作一團(tuán),頃刻間倒了一地。
還好,或許是剛成的傀尸,實力并不及它們的模樣那般恐怖。
朱貴收割完傀尸,立馬追上落單的林通,學(xué)著茍勝的樣子咬破食指,將血滴在腰牌上。
腰牌遇血即紅,紅芒中一道虛幻的人影像被吸扯一般,眨眼睛就融入到林通體內(nèi)。
魂魄入體,林通渾身一顫,猛地翻了個白眼,摔倒在地。
“大蟲!”
朱貴輕喚一聲,以為是自己耽擱太久,沒能救回這貨,急忙用手指去探鼻息。
還好,這貨雖面色死灰,但呼吸還在。
朱貴松了口氣,一把癱坐在地,折騰半晚上,總算救回了林通。
現(xiàn)在,只剩悶猴了。
傀尸并沒有因為損失了幾個同伴就停止前進(jìn),而是一個接一個的跳下湖泊,在朱貴震驚的目光中消失在湖水深處。
仿佛,這湖泊連通了地府。
難道,悶猴也在這水下。
我可是旱鴨子!
朱貴盯著深不見底的湖面,正在犯難,突覺心頭一顫,自己就被死死的盯住了。
朱貴渾身一緊,猛然抬頭。
只見相隔百米的湖泊對面,正佇立著六道人影。
那宛如狙擊槍一般鎖定自己的眸光就來自居中的白衣人。
對,就是人。
至少在朱貴的靈眼注視下,六人并未露出任何異樣。
這就是邪道人么。
女的!
朱貴被這道眸光盯住,竟是挪不開腳步,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