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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時代:英雄書卷

守約 第十二章 這一槍,我不會再空了!

  守約在丘陵上看了一眼漸漸夜色中模糊的莊園,轉身帶著花木蘭和玉仔朝著反方向走去,很快閃身鉆入了鎮(zhèn)內(nèi)。

  他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穿過富戶商家所住宅區(qū),來到鎮(zhèn)中心,這片開闊區(qū)域的中央有一口井,并不是花木蘭常見的,砌了井沿,一孔直下的井,而是一個巨大的地窖,兩邊有石階沿伸下去,下面是一個水池,平時鎮(zhèn)民都是交了錢下去,然后在水池中打水。

  此時水池干涸見底,必須到了白天有機關開啟,才會有水流出。

  兩人小心的下到池底,守約摸索著池壁,轉頭對花木蘭道:“能不能打開這里的機關?”

  花木蘭上前蹲下身子,在水池底部的石壁摸到了幾個排水口,試探了一下排水口的走向,然后來到了一面石壁前,上面浮刻著云中的故事傳說,賢者、真王和魔種的雕像,她掏出那枚印章狀的機關器,插入了賢者眉心的玉石,隨著機關扭動,一個黑漆漆的入口突然滑開,守約當先鉆入其中,摸索著向前。

  這條暗渠有些矮小,兩人都只能弓著身摸索前進,只有玉仔才能完全的舒展身體,一蹦一跳的跟著。

  “這是坎兒井!也就是河洛人口中的渠井?!?p>  守約低聲道:“在云中漠地,往下挖百尺、千尺都很難見到水,水脈深藏于地底。我們需要找準水脈,利用海都商隊的神速鉆井機關在戈壁上水脈的位置鉆入千尺的豎井,打通水脈,然后橫向鉆出一條長達數(shù)里,數(shù)十里的暗渠,將水引入聚集之地。流沙鎮(zhèn),就有這樣一口從戈壁中起伏的山脈余脈中牽引來的一口井,長達百里……”

  “是整個流沙鎮(zhèn)的商團,合力出錢出工,打出來的?!?p>  “長安的商人們出錢,海都的南海商團找來合適的水利機關用具,由達奚商團主持,三十年前打出了這樣一口渠井,讓流沙鎮(zhèn)繁榮了三十年。但近些年來,井水越來越少,能夠打水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大家都很擔心,水源會枯竭?!?p>  守約回頭看了一眼怯生生的玉仔,突然摸了摸它的腦袋,低聲道:“但我現(xiàn)在好像知道了原因?!?p>  “流沙鎮(zhèn)周圍有玉礦。在云中,人們都相信玉石是生命之源,如果有哪里最有可能發(fā)現(xiàn)玉礦,我相信就是水源地。達奚商團在開采玉石,才導致了水源的枯竭?!?p>  玉仔一蹦一跳,焦急的指著矮小,漆黑的水渠深處。

  此刻水渠中的水只是淺淺的沒過了他們的腳面,守約依舊冷靜的和花木蘭解釋道:“達奚莊園建立在一片沙海之上,沒有任何水源,但我注意到莊園也沒有取水車進出的跡象……而且若是達奚在莊園之中,修建了機關工坊,那么出入的人必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至少老爹一定會注意到?!?p>  花木蘭贊許道:“所以,莊園中一定有水渠?!?p>  “姐真有點欣賞你了!行軍打仗,安營扎寨,水源便是最重要的三件事之一,達奚如此謹慎,專門修建一條水渠,將水引入莊園并不奇怪。而且,必要時還能當做出入的暗道?!?p>  “如果玉礦就在水源地,那么開采后便可以直接通過暗渠,運往達奚莊園?!?p>  “我是從老爹留下的線索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笔丶s聲音低沉道:“老爹一直在調查流沙鎮(zhèn)水源枯竭的事,他藏在盒子里的那些機關零件中,有一件并不是留給我的……”

  守約取出了一枚有著鱗片狀的凸起圓柱,上面還有被人割斷的痕跡:“這是調節(jié)水量大小的水門——龍鱗分水柱?!?p>  花木蘭接過分水柱的殘片,低聲道:“沒想到是老爹又一次幫了我們?!?p>  守約將槍抱在胸前,在黑暗中摸索前進了許久,才看見前方傳來微弱的光亮,整個暗渠在不遠處驟然寬闊了起來,一部分渠道甚至還有明顯是近年才新開擴的痕跡,這里修建了水門,將主渠的水積蓄到能承載水運機關的程度,主渠從中央流過,兩邊留出了足夠四五人并肩而行的寬闊步道,甚至還有一條軌道,就在路中央。

  水渠在這里分成了三條,除去一條聯(lián)通源頭,一條是他們的來路之外,還有另一條暗渠,通往岔口。

  這條岔口處,掛著一盞機關馬燈,在轉角處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投射下來的影子。

  守約放慢了腳步,將腳下的動靜,融入潺潺的流水聲中。

  “這是近期最后一批玉石了?”一個金發(fā)碧眼,做機關師打扮的男人從遠處的樓梯走了出來,對著看守暗渠的精悍守衛(wèi)問道。

  “波輪先生,玉礦那邊已經(jīng)封存,這的確是最后一批玉石。不過先生放心,對于我們秘玉會來說玉石有的是,先生才是最大的財富?!泵赜駮氖匦l(wèi)恭敬道。

  聽到這句話,守約身后的花木蘭心中一動,對守約做了一個動手的手勢。

  這家伙聽起來好像是制作玉石機關的機關師,是一條堪比達奚的大魚,潛入進來能摸到這種收獲,已經(jīng)值得他們?yōu)榇藙邮至耍?p>  握住了腰后的短劍,她弓起腰蓄勢待發(fā),步履輕巧的繞過守約,摸到了轉角前。

  借助機關馬燈打在地上的投影,花木蘭確定了兩人的位置,然后翻身閃出,手中的一柄短劍猶如閃電般被她甩出,刺入守衛(wèi)的咽喉,同時右腳一蹬,借助沖力身形直撲機關師波輪,這連續(xù)的三個動作猶如兔起鶻落,將波輪按倒在地,短劍架在他咽喉上。

  守約緊跟著花木蘭一起撲了出去,他托住了守衛(wèi)栽倒的尸體,順手從他手中接過弩機,抬手瞄準了波輪的右眼。

  波輪·凱斯咧開嘴,居然笑了起來,他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花木蘭看了一眼他經(jīng)過改造的右手,那血銹斑斑的鋼鐵手臂,上面鑲嵌著散發(fā)著微光的玉石,遲疑片刻,還是沒有將這只移植的機械臂齊肩砍下。

  “你是這里的機關師?”她從身后掏出一個干擾機關:“這是不是你做的?”

  波輪·凱斯看了一眼那精巧的機關,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道:“怎么樣,是不是天才一般的機關造物?”

  “在長安,有沒有哪位機關師比得上我?”

  “就你?你如果去過長安,不會敢說出這句話的……”花木蘭一臉不屑,用劍柄狠狠的壓住了他的咽喉。她對守約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這人很有用,我必須把他活著帶回長城?!?p>  守約在幾步外,沒有理會花木蘭的話,他舉著弩機對準了波輪的眼睛,從喉嚨里滾出一聲低吼:“達奚現(xiàn)在在哪?“

  波輪·凱斯聳了聳肩:“現(xiàn)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地宮的密室之中……”

  得知達奚藏在地宮,花木蘭和守約心中具是一沉,這代表他們最開始制定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

  在地底,想要悄無聲息的狙殺達奚,乃至潛入他身邊,都很難做到,或許只有正面襲殺這一條路。

  “大概什么時候,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守約低聲逼問道。

  波輪·凱斯聳聳肩,無所謂道:“你們的時間很多,這地下密室中的守衛(wèi)不少,但我一般會待在地宮中心的機關工坊里,很少會有人打擾?!?p>  聽聞如此,花木蘭拿出機關筆,花了小半個時辰,逼著波輪·凱斯畫下了莊園的地圖。

  包括地宮的幾間密室、地道和暗渠的走向,上方莊園內(nèi)的房間布置。

  好在波輪·凱斯作為機關師,有著極強的作圖功底,很順從的就將莊園的地圖給畫了出來……

  花木蘭不知什么時候出去了一回,過了許久才回到暗渠中,沖著守約點頭道:“我去檢查了一下,幾處關鍵位置他都沒有畫錯,這地圖暫時可信?!?p>  守約此時已經(jīng)對著地圖研究了半晌,達奚所在的地宮位于莊園的正下方,也是生產(chǎn)玉石機關的工坊所在,潛入地宮只有兩條路,一條通往上方的莊園,一條則是從暗渠這里過去,想要不驚動守衛(wèi),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

  守約俯身給弩機上弦,他的第一槍必須留給那天的那個黑袍人,在狹小的地宮中,動靜更小,可以連發(fā)的弩機比狙擊槍更適合,花木蘭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守約壓著波輪·凱斯,她從腰后摸出了一副機關鐐銬,鎖住了他的雙手。

  鐐銬釋放出一股微弱的電流,能夠癱瘓大多數(shù)機關物,同時讓人提不起力氣,花木蘭檢查了一下他的機關手臂,確認失去了動力,才讓守約看好他。兩人離開暗渠,沿著一條狹窄的臺階走上去,前方有一扇雕浮著沙海玄蛇的機關門擋住了道路,在圖紙上,通過這扇機關門,就是前往地宮的通道,而其他方向,則是另幾間密室,暗道和莊園提水的暗渠。

  花木蘭和守約一左一右貼在機關門兩側,她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波輪·凱斯站在門前,他背著手,別人也看不見他身后的鐐銬。

  隨著一聲沉重的機關開啟聲,門后的守衛(wèi)舉著弩戒備地看著緩緩拉開的機關門,直到們后面顯露出波輪·凱斯的身影,他們才松了一口氣,招呼道:“波輪先生?!?p>  此時貼著門,一道弩箭飛射而出,貫穿了一人的咽喉。

  花木蘭的身影撲出,手中短劍準確的從肋骨之間刺穿了另一人的心臟,機關門后,是整個地宮的前門,這座修建在沙海之中的地宮,依托著喚沙師的魔道力量,幾乎可以和地上的莊園占地相比,整個地宮高逾二十尺,空間寬闊猶如宮殿一般,他們從暗渠中爬上來,通過機關門,正好進入宮門殿前寬闊的宮道。

  此時宮道上堆放了許多捆扎好的篷布,與他們曾在貨棧中看到的如出一轍,十幾名守衛(wèi)正在戒備,他們一看到把手機關門的兩人倒下,便發(fā)出了第一聲警告,并且開始集結,準備一舉擒拿入侵者。

  “什么人?”

  喝問是在提醒其他地方的守衛(wèi),這些守衛(wèi)甚至有人披了盔甲,肅殺之意十足,他們手中都是自河洛藩鎮(zhèn)走私的機關弩,一部分身著機關甲,另一部分則也披著皮甲,當看到花木蘭從機關門后走出來,為首的守衛(wèi)雙眼微瞇,冷笑道:“原來是個娘兒們!”

  但話音未落,他們便從花木蘭身上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手中的弩機扣動,至少八支弩箭立刻從六個方向射出,但花木蘭早已將重劍舉在身前,寬闊的劍刃稍稍一掄,便如盾牌一般將箭矢擋下,弩機可以連發(fā),同時守衛(wèi)中還有十數(shù)架弩沒有擊法,這是為了保持批次火力。

  但守約已經(jīng)從花木蘭身后閃出,手中弩箭有節(jié)奏的扣動。

  嘣!嘣!嘣!嘣!

  弓弦顫動的聲音在空氣中回響,就如同心跳一般,規(guī)律,每次響起,對面的守衛(wèi)中就有一人應聲倒下。

  這些商隊守衛(wèi)終究不是精銳軍人,在守約的射殺下還是慌亂了,剩余的弩箭都抬手朝著守約射去,但被他就地一個翻滾,盡數(shù)躲開,而就在這耽誤的片刻,花木蘭已經(jīng)舉劍沖到了他們身前。

  “殺!”這些馬賊,獵人們組成的守衛(wèi)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雪亮的彎刀剎那間耀亮了陰暗的地宮。

  花木蘭重劍向前橫斬,沉重的劍刃帶著她矯健的身軀,勢如破竹的劈開一片,機關甲在重劍面前猶如一張薄紙,大片的鮮血沿著重劍揮斬的痕跡飛濺出來,同時輕劍甩出,鋒刃割開了一片身體,將前方的身影猶如草剃一般割倒。

  花木蘭順勢揮斬,將一人攔腰截斷……

  而遠方的一聲弦動,又讓一個抬起弩箭想要偷襲的守衛(wèi)應聲倒地。

  花木蘭神情微動,揮舞重劍更加猛烈了,就像一段瘋狂燃燒的燎原烈焰一般,侵略似火,她不在利用手中的中間躲避和格擋那些暗劍,因為有守約在背后為她一一將暗算者點名。

  此時她已經(jīng)沖入了陣中,彎刀劈砍向花木蘭,但重劍揮出,卻能擋住她面前的一切空隙,但彎刀劈在重劍之上時,猶如排山倒海襲來的巨力,會讓他們的攻擊被完全架開。

  而在那一瞬間,失守的空門,因為進攻出現(xiàn)的漏洞,伴隨著花木蘭順勢斬出,更快的一劍,讓他們來不及聽到武器破風聲,身體就已經(jīng)被斬開,從那喝殺聲出口,到花木蘭面前的人死去一片,不過數(shù)息。

  她腳步隨著劍刃移動,留下了一片被斬斷,分離的肢體,一地的尸體。

  而守約的弩,依舊配合著花木蘭的節(jié)奏響起,他沒有花木蘭那么恐怖的侵略感和壓迫感,但非常的穩(wěn)定。機關上弦,扣動扳機,守約這一套動作,并不顯得快,而且射箭之勢也沒有多少花俏,然而……弦聲響起,弩箭會準確地刺穿一人的咽喉。

  伴隨著重劍揮舞的窒息感和耳邊咄咄的中箭聲,十幾名守衛(wèi)已經(jīng)死了大半,但還有人源源不斷的前來支援,但漸漸無人再敢上前。

  他們堵著地宮的前門,環(huán)繞成一個圈子,阻擋在花木蘭前面,卻又不靠近她劍刃揮舞的范圍內(nèi)。

  花木蘭托著劍蓄勢,一種越發(fā)沉凝的壓迫感朝著前方的眾人襲去,此時的一眾守衛(wèi)想要七手八腳的扣動弩機,卻見重劍之上流淌的沉重之氣,猶如一面墻壁,阻擋了所有正面的箭矢。

  伴隨花木蘭一聲厲喝,轉身,屈膝,揮劍,強大的氣勢斬出一道劍氣,以完全超乎眾人想象的力量,平靜斬開了前方沿路所有的身體,兵器,無數(shù)殘肢斷臂飛濺而起,與劍氣一起擊破了大門。

  重劍揮舞,蒼破斬擊破了沉重的地宮機關大門,撕開面前的所有阻攔。

  這一刻,她身后的守約抬起狙擊槍,向地宮內(nèi)看去。

  地宮內(nèi)是一個巨大的宮闕,兩邊的十二排大柱支撐起了穹頂,整個空間大到足可以裝下三四個貨倉。穹頂上有燃燒火盆用陽遂匯聚光線照下,讓里面毫不黑暗,地宮的一半擺放著許多造型奇特的機械,大多是金屬制作的,充滿了海都的精致和冰冷,一些像是機關師的黑袍人躲在那些機械后面。而在地宮的更深處,還有閃著紅光熔爐與沉悶的機關重槌敲擊聲……

  但這些整齊,充滿著力量感的機關工坊已經(jīng)不能吸引守約的注意,他的目光死死的黏在了地宮中央的一個身影上!

  在守約的狙擊鏡里,達奚身影是如此熟悉,他的身形挺拔,肩膀寬闊,并非尋常商人那副大腹便便的摸樣,頭顱剃得很干凈,暴露出稍顯黝黑的頭皮,光亮的甚至沒有發(fā)茬,讓云中的風沙都無法在頭皮上滯留。

  達奚的年齡莫約有四五十歲了,但此刻他看起來仿佛年輕了二十年,眼中洋溢著一種強烈的野心。

  此刻,他站在地宮的穹頂,雙手放在胸前,仿佛世界盡在掌握之中。他看似毫無防備,但守約卻找不到出手的機會,因為達奚的姿勢開始松弛,實則整個人已經(jīng)繃緊,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暴起。

  今夜達奚沒有穿那身黑袍,卻穿著云中的傳統(tǒng)服飾,一身寬敞的白袍敞開衣襟。

  守約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兩天前的那一幕,就是這個高大的身影,席卷了黃沙,化為一只粗壯的手臂勒住了老爹的咽喉。

  而就在老爹被高高舉起處決的時候,臉上卻露出釋然的笑容,在生死關頭,他的眼中卻依舊浮現(xiàn)對守約的關心,仿佛在說——孩子!那不是你的錯。

  守約的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火盆照下的光束,在黑暗中撕破了一道道口子,驟然打開的地宮大門,引起了空氣的流動,形成了向地宮呼嘯而去的大風,就在守約聚精會神的透過目鏡觀察的剎那,他發(fā)現(xiàn)達奚的身前,因風吹動而搖曳的火盆,引起明暗交錯的光線,突然有了一絲不自然的扭曲,形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透明輪廓。

  這一絲不自然一閃而逝,仿佛就像守約幻覺一樣。

  他的瞳孔收縮得如同針尖那樣細小,呼吸也頓時放緩了。

  那里有人!

  有一個真正可以融入空氣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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