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戀愛中的人都是詩人，不知誰說了這么一句具有普遍意義的話。
雖然越臨近見面的日子，韓焓越是減少了和陳宥柒的信息往來，但她的詩意卻在身體里愈發(fā)澎湃。起床后就立即翻開日記本，趴在枕頭上把夢里得來的靈感按住，專注地在白紙上塑造雕琢。
“姐這么早，你著魔還是夢游啊？”韓子虹把頭埋進(jìn)被子繼續(xù)睡。
昨晚打了一晚上雷，今早一看就是艷陽天，想來是上天對韓焓和陳宥柒的成全。還有兩個多小時，陳宥柒就要登上飛往重慶的飛機(jī)了。雖然還是一如往日地讀書、寫日記，但韓焓老覺得自己今早做什么事都有些毛手毛腳的。
“韓子虹，你該起了啊，弟弟都洗好臉了?！眿寢屧趶N房準(zhǔn)備下面條。
“我這是讓著他，我洗漱只要一分鐘?！?p> 這個韓子虹沒開玩笑，洗臉三十秒，喝水，咕嚕咕嚕，吐掉二十五秒，還有五秒“滋溜”坐到凳子上，靜待媽媽的面條。讓她刷完牙再吃飯，她說沒吃飯沒力氣刷牙。
“吃完去把你們臥室里的床單被套取下來，今天天氣好，洗完好好暴曬一下?！?p> “好吧?！?p> 似乎這個任務(wù)又要多耗去她半碗面的能量一樣，韓子虹往嘴里狠塞了幾片蔬菜。逗得韓子淇咯咯笑，手里的筷子都松了一根掉到桌上。
韓焓拿著牛奶進(jìn)了書房，那個已經(jīng)拿到諾丁漢大學(xué)Offer的同學(xué)發(fā)來信息，說雅思的考點考位信息又更新了。毫不猶豫，韓焓在確定有兩個月準(zhǔn)備時間，并且剛好銜接浦東實習(xí)的入職時間后，立即繳費(fèi)預(yù)訂了九月初在沙坪壩區(qū)的考試。
“這下要愛情事業(yè)兩手抓了。”韓焓一邊看著電腦上的考試信息，一邊咬著手指自言自語。
“姐——你來幫幫我啊?！?p> “我現(xiàn)在沒空，你等一會兒?！?p> 韓子虹無助地躺在被自己弄得像家居殘次品一樣的床上。終于等來了媽媽的援手。
“嘿嘿，媽媽你等我一下哦，我去上個廁所?！?p> 媽媽很麻木，因為韓子虹洗碗之前，出門之前，大部分要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去廁所。而且一定是那件事開始做的時候，她才去。
媽媽是多么無所不能的存在。自己一個人輕輕松松，一樣把床單被套枕套取下來，取下來的時候還是角對角邊對邊的樣子。
突然，她看到一個在枕頭下面攤開的本子。她知道，是韓焓的日記。媽媽從來沒有悄悄翻看過子女的心跡文字。這是韓焓很尊敬媽媽的原因之一。她自己反而在中學(xué)的時候偷看了媽媽的情書。
不過因為日記本是攤開的，媽媽在換枕套的時候，還是瞥見了幾行字：
但心卻明明
在聽你說
“讓我好好喜歡你”后
泛落一灣清漪
媽媽一直在等韓焓主動和她講，六月手術(shù)后，她和那個男生的事情。那晚把韓焓一個人丟在醫(yī)院，其實媽媽心里很自責(zé)。她跟韓焓的爸爸說：我是不是錯了，我以前真的好喜歡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現(xiàn)在看到孩子們都需要我的時候，我又不能都兼顧到。
“媽，水滿了！”
盆子里的泡泡已經(jīng)冒出來了。媽媽抱著被單想出了神。
“我來泡吧，你手還沒好呢?！眿寢屇菈K手背上的淤青還有一層薄印子。
“對了媽媽，我今天下午和阿琳出去看電影，晚上你就不用等我吃飯啊?！?p> “好，早點回來?！?p> 韓焓忘了，電影院現(xiàn)在還沒有開放。所以這個謊，媽媽去買菜路過附近電影院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媽媽沒有揭穿她。
十一點三十五分，陳宥柒的航班提前了幾分鐘落地。韓焓對著衣柜，還在穿裙子還是旗袍之間猶豫。
“姐，你站在那兒半個小時了，要不我?guī)湍惆伞！?p> “你怎么幫我？”
“你轉(zhuǎn)過去，我把兩件衣服隨意放在兩個手里，你說，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
那件淡藍(lán)百合花旗袍，是韓焓大二一個人去蘇州旅行的時候買的。加上試穿，一共穿了兩次。
午飯韓焓喝了一碗排骨湯，吃了幾口茄子就放了筷子。然后刷牙洗臉化妝。弟弟嘟囔著提醒韓焓該帶他去游樂場了。
陳宥柒不讓韓焓去機(jī)場接他，說要讓韓焓見識一下他轉(zhuǎn)山涉水找女朋友的本事。進(jìn)地鐵站之前，陳宥柒去衛(wèi)生間換上了那件酒紅色和白色條紋的體恤。因為這個細(xì)節(jié)，韓焓覺得這個男生有把自己的話放心上，所以見面后韓焓主動給了他一個淺淺的擁抱。
陳宥柒在地鐵站出口張望了一會兒，韓焓躲在自動售票機(jī)旁邊，看他左顧右盼，然后突然跳到他面前，嚇得陳宥柒的眼鏡在鼻梁上一哆嗦。
“你，你這樣穿著我都不敢靠近你了?！?p> “那你離我遠(yuǎn)一點唄?！?p> 陳宥柒的眼神在韓焓肩膀上游來游去，就是沒敢再往下看。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韓焓穿沒到膝蓋的衣服。
“現(xiàn)在去哪兒，要不要先去吃點什么？”
“我在飛機(jī)上吃過了。”
“那先去酒店放行李吧。你想離我家近一點還是遠(yuǎn)一點？”
“我都行，不過你可別故意把我暴露了啊?！?p> 韓焓之前在電話里恐嚇?biāo)赫f不定我媽買菜、晚上散步的時候就碰見我們了。
“你不是想去看我經(jīng)常帶弟弟散步的廣場嗎，那就住我家附近好了?！?p> 第一次到重慶，除了韓焓以外，耳聞目睹，對陳宥柒來說都是新鮮事物。他好奇地看著窗外，驚訝地聽著韓焓和出租車司機(jī)麻辣勁兒十足的龍門陣。努力又滑稽地模仿著韓焓每一句話的最后幾個字?！跋挛绲奶鞖獠话惨荩秩?。”
“都是。晚上怕又要落雨?！?p> 下車后韓焓指著三樓那個陽臺跟花園兒的一樣的窗戶，告訴陳宥柒她家的準(zhǔn)確坐標(biāo)。陳宥柒趕緊把她的手拉回來，推著韓焓往里面走。
走到酒店門口陳宥柒才想起來，忘了完善簡歷的事。他在下飛機(jī)后接到的電話，提醒他在今天下午四點半之前把簡歷上的信息核對后重新提交。
“你方便借我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可以啊，我讓韓子虹給我拿到樓下來。我去拿?！?p> “那我在這兒等你吧?！?p> 韓焓惡作劇的心思“?！泵傲顺鰜怼?p> “不，你跟我一塊兒去。我妹妹，你在電話里聽到過她聲音啊，你還跟她打過招呼呢?！?p> 不需要等陳宥柒同意，韓焓已經(jīng)在前面帶路了。
“姐，你可真狠。放心吧，媽媽他們睡著了，我這就給你拿下來?！?p> 韓焓讓韓子虹換件衣服下來。她身上那件睡裙已經(jīng)穿了三天了。
陳宥柒在旁邊一副風(fēng)聲鶴唳的樣子，生怕有一個人出現(xiàn)。
韓焓卻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兒，甚至她還有點想讓鄰居看到她，然后再把眼睛移到旁邊的陳宥柒身上，再移回韓焓身上等韓焓介紹解釋。
“哇—陳老師?！?p> 果然把陳宥柒嚇得不輕。
“哦，哈嘍，你好韓子虹?！彼执俚?fù)]揮手。
“謝謝妹妹。你懂啊。”
“包在俺身上。”
韓子虹拍拍胸脯，頗有老江湖為兄弟姐妹兩肋插刀的味道。
這下入住登記時，韓焓就臉皮厚多了。
“妹妹你是剛從浙江旅游回來嗎？”
“對頭。嘿嘿。要看一下健康碼是不？”
“都是。疫情還沒結(jié)束的嘛?！?p> 陳宥柒在一邊低著頭寫自己的信息。
放下包陳宥柒就打開了電腦。
“密碼是我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大寫?！?p> 韓焓的觀察力總是讓她在別人開口前，知道別人想要什么。
“不對呀。”
“笨啊。我的筆名?！表n焓走過去給他打開了鍵盤鎖。
轉(zhuǎn)過頭看陳宥柒，韓焓感覺再在他旁邊站一秒，就會被他吃掉。于是韓焓藏著被吃掉的期待，嬌俏地轉(zhuǎn)了個身準(zhǔn)備走開。
期待成了現(xiàn)實。陳宥柒從腰后面抱住了她。
“誒，你不是不敢靠近我嗎？”
“是不敢，但是我想啊?！?p> “你先把你的正事做了吧。還有一個小時了?！?p> “我現(xiàn)在做的也是正事啊?！?p> 他的雙手抱得更緊了。頭放在了韓焓肩膀上。
“你跟你小姑怎么說的？”
“嗯---”
“我跟她說我去LS市面試了?！?p> “沒說去幾天??？”
“沒有，他看見我?guī)Я艘路?。?p> 陳宥柒的確是要參加面試的，是他在參加教師招聘考試之前，投的一個文員崗位。但是他小姑理解的，是教師社會招聘的面試。
小姑還不知道，他沒有進(jìn)入面試。而且他沒有告訴韓焓的是，這個文員職位的面試，就在后天下午。
陳宥柒松開韓焓的腰，雙手搭在她肩上想讓她正對著自己。韓焓卻定住不動，忽然害羞起來。
“你就讓我看你的馬尾辮嗎？”
“對啊，我媽媽給我辮的多好看。你看它就夠了?！?p> “你是要急死我啊，??？”陳宥柒走到了韓焓面前，最后一個撩人的“啊”是貼著韓焓耳朵問的。
韓焓知道她要被他吃掉了。她猜，脖子上茉莉味身體乳的味道，還會讓他食欲大增。
一口，兩口，陳宥柒輕輕地咬了韓焓的右耳、右頸。旗袍的立領(lǐng)擋住了他。他急不可耐，這種時候任何推拒、阻撓，都是助燃的催化劑。
韓焓的電話響了。
“喂媽媽。”
“韓焓你帶傘了嗎？外面開始下大雨了?！?p> “媽媽你忘了我看電影在室內(nèi)啊，淋不到雨。”
陳宥柒突然朝韓焓皺眉。
“哦，我是說你回來的時候別淋雨了，打車回來啊?！?p> “好，你不擔(dān)心啊，我會早點回來的?！?p> 陳宥柒用食指推了一下韓焓額頭。
“你剛才皺眉干嘛？”
“你們這里的電影院開放了？”
韓焓雙手捧住手機(jī)。瞳孔放得跟玻璃珠一樣大。
原來媽媽一直在替她圓場。替她縫補(bǔ)這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
“怎么辦，媽媽肯定早就知道我在撒謊了?！彼趩査约?。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我冰雪聰明的小韓焓偶爾出現(xiàn)失誤也很正常呀?！标愬镀饷霓p子。
韓焓把他推到座位上，讓他先做完自己的事。她站在旁邊摳指甲，想著晚上回去要怎么坦白。
“你看?！标愬镀庵钢聊簧系摹懊鼙栴}與答案”設(shè)置。問題是“我最愛的人”，答案是“可愛的韓焓”。韓焓的眼珠向陳宥柒方向滑近了些，嘴角甜甜上揚(yáng)。
當(dāng)他點入下一個頁面時，韓焓看到了工作內(nèi)容簡介、工作地點，還有面試場次，和時間。
“那不是兩天后嗎？”
韓焓搶過鼠標(biāo)往上翻了翻，確定了自己沒看錯。
“唉，所以我剛才才說這個不算什么正事啊。反正我都不打算去了?！?p> “你怎么不早說啊，我可以把機(jī)票退了或者改簽啊?！?p> “改簽退票不都要錢嘛，我又不是真的想要那個工作，只不過之前為了讓小姑安心點才投了簡歷?！?p> 韓焓想說，“你現(xiàn)在還不想要那個工作，你還能挑工作??？不是工作挑你才對嗎，你可真是理想堅定當(dāng)你的老師啊。”但要脫口而出的一剎那，她又想起來，自己之前才說過支持他的話。于是咽了下去。
“你先好好填寫，填好了我們出去走走然后吃晚飯?！表n焓心里的算盤又開始打得叮當(dāng)響。
下了雨，跳廣場舞的隊伍沒來，似乎廣場面積大出了許多。只有幾個戴著口罩遛狗的中年人，牽著繩子看寵物在草叢里撒歡。
陳宥柒說他就喜歡人少的地方。這樣他就可以不用掩飾自己外來者的身份，不用顧忌旁人的眼光，拿著手機(jī)上下左右地拍照。他也想像韓焓一樣，當(dāng)兩個人不在一起的時候，也知道對方在怎樣的廣場，廣場的哪一個僻靜木亭站著。知道對方更多更具體的生活軌跡，似乎能夠增強(qiáng)自己的身份認(rèn)同感和占有感。
“下雨你媽媽應(yīng)該不會帶著弟弟出來吧？”
他始終提著個心。
“那可不一定哦，你知道小孩子是想一出是一出的?！?p> 陳宥柒借口說餓了，讓韓焓快點帶他去吃真正的重慶小面。一進(jìn)門，老板娘就認(rèn)出了韓焓，不過老板娘是看著陳宥柒跟韓焓打的招呼。
重慶的面館，是附近幾個小區(qū)的信息集散地。龍門陣的流通速度不比當(dāng)?shù)氐男侣劙l(fā)布中心慢。這個龍門陣擺起來，添油加醋加辣，一條消息經(jīng)過三五個的重口味人的嘴，那條消息肯定像爆炒鴨胗一樣。
陳宥柒坐下伏著桌子問：“你怎么沒跟我說這里的老板娘認(rèn)識你??？”
“你也沒問啊?！?p> 往大鍋里扔了2兩面，老板娘還看著韓焓笑。
“阿姨只要一點點辣椒啊?！?p> “要得喔。”老板娘突然提著川普的嗓子應(yīng)韓焓。然后自己也在蒸汽繚繞中哈哈大笑。
老樣子，阿姨知道韓焓愛吃她們家的豌豆，多給她加了一勺再端了過來。
“帥哥哪里人啊，吃不得辣椒哈？”
陳宥柒以為說完謝謝就可以安心吃面了。
“浙江人，能吃一點點辣椒?！?p> “看來你們兩個胃口都小呀?！?p> 老板娘以為韓焓要和陳宥柒一起吃這2兩面，特地拿了個小碗過來。韓焓跟她道了謝，自己又把小碗放回了消毒柜。陳宥柒沒被面里的辣椒辣到，倒是先讓老板娘的熱情辣得連著喝了兩杯茶下去。
散步往回走的時候，陳宥柒點評說，地道重慶小面就是不一樣，2兩面的分量像他在上海吃的3兩，除了老板娘眼神太“辣”讓他有點不自在，其他的都給五星好評。
韓焓也覺得奇怪，無論是第一次去他家附近，還是他第一次到她家附近，陳宥柒都很怕遇到熟人，被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關(guān)系。倒是韓焓無論到哪兒，都昂首挺胸的樣子，甚至有時候還巴不得讓認(rèn)識她的人都知道她談戀愛了。
只是當(dāng)時這種疑惑后來被陳宥柒，這么大個人在自己面前膽怯怯得像個過街老鼠般帶給她的喜感覆蓋過去了。
“咚--咚--咚?！鼻懊娲箸姌抢飩鱽砹私裉熳詈笠淮未蜱娐?。八點了。本來韓焓答應(yīng)陪他到房間里坐一會兒再回家的，韓子虹發(fā)來信息，說媽媽開始念叨她怎么還不回家了。韓焓把他送到酒店門口，問他明早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帶來的，我都愛吃?！?p> 前臺的姐姐假裝一門心思地看著手機(jī)，眼睛已經(jīng)往這邊瞥了兩三次了。每次都讓韓焓的余光逮個正著。
“那你早點睡，我明早過來?！?p> “那你要早點來啊。我想睜眼就看到你?！?p> “晚安?！?p> 韓焓躲開了陳宥柒的額頭吻。再不走，前臺姐姐的眼珠子都要瞟累了。
姐，你到哪兒了，媽媽有給你打電話的趨勢了。韓焓在樓梯間站了兩三分鐘。組織了一下自己待會兒面對媽媽時的語言。
“臭焓焓，出去玩那么久都不回來！姐姐，你看的什么電影啊？”韓子淇酸溜溜地說了前半句，又樂滋滋地迎過來。
“看的淇淇看不懂的電影，等兩天帶你去看動畫片哈?！?p> 韓子虹從臥室里出來和韓焓打著手勢，告訴她媽媽在衛(wèi)生間敷面膜。
“媽媽我回來了，我去洗澡了啊?！表n焓把著門，伸個腦袋進(jìn)去對鏡子里的媽媽說。
“好，快去吧，水洗熱點。”
媽媽沒生氣。媽媽還在等韓焓主動跟她說。韓焓洗完澡，再和身在隔壁小區(qū)東門酒店里的陳宥柒，大致說好明天的行程安排后，走進(jìn)了媽媽的臥室。
“弟弟睡著啦？”
“剛睡著一會兒。”
韓焓到媽媽旁邊盤著腿坐下。
“媽媽，”這兩個字停頓了好久。媽媽看著韓焓的眼睛，等她再開口，再敞開一點心扉。
“媽媽上次我說去杭州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
女兒終于愿意穿過那道不知道什么時候，筑起在她們之間的心墻，向她走來。“你那兩天問了我很多關(guān)于談戀愛的事情，又看你和妹妹經(jīng)常說悄悄話，我大概知道了。”她把手機(jī)放到一邊。
“那你怎么沒有問我??？”
“韓焓，如果這個事情，我都要像外人一樣去瞎猜，追著你問，我這個媽媽，就當(dāng)?shù)谜娴奶×恕！?p> 韓焓把腿伸開，雙手抱著膝蓋。“其實就是出院那天晚上，我接受他的，后來就去浙江見他了。我在醫(yī)院那晚上沒睡著，他陪了我一個晚上。”
“那你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我就覺得他挺喜歡我的，這一點我去年在晚托班的時候就確定，我記得我還跟你提起過?！?p> “如果那天晚上換個人陪你，你還會接受他嗎？”
“可是那天晚上就只有他陪著我啊?！边@個坎韓焓還是過不去。
“媽媽想問你，你是真的喜歡那個男孩子，還是看別人戀愛你想去嘗試，或者其他？”
韓焓沉默。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燦爛恒久的戀愛，會有人不想擁有嗎？嘗試邁出第一步的人，不都是眺望著戀愛的久遠(yuǎn)嗎？可是，她喜歡他嗎？她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但這并不影響她體驗充分被愛的過程，還有為了感謝這種被愛，自己也理應(yīng)努力回應(yīng)愛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