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清嘉出了教學樓,宋青河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父女倆一直沒說話,宋青河也覺得心里過意不去,開始扯東扯西,最后落到了宋青華身上。
宋清嘉當然知道宋青河想干什么。宋清嘉轉(zhuǎn)頭,看著身邊慢慢悠悠的自行車說:“爸爸,你還記得小時候你經(jīng)常騎自行車帶我去上學嗎?”宋青河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呵呵笑著說:“對啊,你那時候多小,就那么一點點大?!?p> 宋清嘉盯著宋青河,繼續(xù)說:“爸爸,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你嗎?”宋青河沒有說話了。那時候的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為了所謂的公平對待,毅然決然地放棄父親為自己鋪好的路,到教育局當一個未知名的小職員。生活困頓,交通擁擠,每天晚上都不舍得閉上眼睛,因為再睜開眼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宋青河笑著說:“你馬上也是一個高中生了,有些話老爸也想跟你聊聊。爸爸對你姑姑,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不舍和原諒,你媽媽也是理解的。你姑姑她從小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里面,她也很難?!?p> 宋清嘉理解。宋青華當然悲劇,她一直有這樣那樣的無奈和怨恨,以至于忽視了其他人對她的尊重和理解。爺爺和奶奶雖然以爸爸為重,但是從來沒有在真正意義上放棄過宋青華,為她收拾殘局、為她擇優(yōu)婿、為她撫養(yǎng)孩子。這樣囂張跋扈的性格,也是他們一手促成的。宋青華恃寵而驕,家里人稍微有一點不和她心意就針鋒相對,輕則陰陽怪氣,重則當眾羞辱。
宋清嘉有時候挺納悶的,爺爺奶奶這么注重家庭清譽,怎么就沒有想到宋青華才是那個以家族清譽為擋箭牌進行心機算計的罪魁禍首呢?
宋青河以為這一路上宋清嘉都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在飯桌上又重新提起來:“你們姐弟倆一定要好好尊重你們的姑姑啊。”一向木訥的徐美禾聽不下去了,怒氣沖沖說:“欺負我就算了,但是到了孩子頭上就不是寬宥憐憫的問題了!”宋青河見勢頭不對,拍桌子咆哮:“你別忘了,這個家還指著我掙錢呢!”徐美禾也毫不示弱,聲音拔高直接將宋青河的怒火削去大半:“我是指著你,但也不是全都依仗你!”
宋舒年紀小,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瞬間嚇得嚎啕大哭,宋清嘉哄著他,把宋舒帶離飯桌。
一家子之間,就像毛衣上面的線頭,毛毛躁躁亂作一團。一旦拿起其中的一個線頭,大半個毛衣就要被扯下來。宋青河擔起了作為哥哥的責任,愿意為了妹妹付出犧牲,但是夫妻背后是兩個家庭,僅僅一方單純犧牲怎么可能和諧無事,況且宋青華又不是一個好相處的,領(lǐng)不領(lǐng)情還不知道呢。
宋清嘉細細想著,摸著宋舒頭頂上的旋旋嘆了口氣: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
宋清嘉好不容易把宋舒哄睡了,準備洗漱睡覺。已經(jīng)很晚了,宋爸宋媽房間的燈還亮著。宋清嘉悄悄摸過去,聽到了里面徐美禾壓抑的質(zhì)問:“為了孩子,她對我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忍。誣陷我與崔勁松有一腿我忍了,你心里自然清楚到底是誰跟他有一腿!害我早產(chǎn),現(xiàn)在又誣陷親侄女!宋青河,你這個妹妹還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宋清嘉沒有繼續(xù)聽下去了。她輕輕離開,開始靜靜刷牙。
宋青河對妻子最大的誤解,就是男人對女人的通病。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愛財如命。男人掙錢養(yǎng)家非常辛苦,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個世界上能養(yǎng)活家庭的女人比比皆是,說到底也沒有那么特殊。
道德輿論可以不理解產(chǎn)后抑郁的母親,為什么對掙錢養(yǎng)家的丈夫卻有那么大的寬容心呢?
日子也就是這么平淡如水的過去了。宋清嘉順利進入了青城中學高中部,還跟靳迦南一個班。李彥君也通過公考進入了隔壁班,只不過擦線,這樣比較危險,在學習進度和能力上有些困難。
高中的學習并不是像初中那樣輕松,數(shù)學重新成了宋清嘉的噩夢。高一課程多題量大,李彥君的成績不是特別好,被人拖著學習更加慘不忍睹。宋青華忙著給女兒補課,倒是沒有再作妖。靳迦南嚴重偏科,史地政就跟他家仇人似的,考試時候年代術(shù)語一頓亂寫,搞的班主任經(jīng)常找他談話。
開學兩個月,宋清嘉終于清點了自己的零花錢,給宋舒買了他期待已久的老年機??粗问骈_心得瞇起來的眼睛,宋清嘉開始擔心起另外一個人。
宋清嘉一旦閑下來就會想起崔牧禮,k市在秦嶺淮河北,按照地理位置來說是北方了,也不知道他飲食習不習慣,學習順不順利。
k市的崔牧禮,并沒有時間去關(guān)心自己累不累,是不是習慣。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一個侵略者,依靠舅舅對親姐姐的那份憐惜勉強護住自己,惹得舅媽非常不痛快。面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李知曼是說不出來的擔憂。自己的兒子不過十五歲,這繼承人的問題還是很嚴肅的。
馮天奇看著崔牧禮跟自己姐姐愈來愈像的眉眼,心中的溫柔又被挑起來:“最近在公司幫忙也是很辛苦,給你放幾天假回家看看吧。”崔牧禮知道他的意思,順著回答:“舅舅,耽誤您這么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今年高考快到了,我也回去好好準備了?!?p> 馮天奇沒有再挽留,他知道這個侄子從來不是池中之物。自己經(jīng)商這么長時間,這點還是能看出來的。所以當崔牧禮提出要到公司打工時,馮天奇并沒有把他安排在重要位置。即使這樣,還是惹了李知曼不痛快。
馮天奇并不打算管她,他那苦命的姐姐毀在了崔勁松那個滾蛋的手里,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他。
崔牧禮離開后,馮天奇接到了手下的電話:“老總,崔勁松的病愈發(fā)嚴重了,奇怪的是,宋家小姐并沒有給他發(fā)錢?!瘪T天奇聽了更加咬牙切齒,崔勁松和宋青華這對狗男女,合該一塊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