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平靜的上午
牛小花艱難的探出頭去,對面賭坊門口凌不器和四條大漢激烈的在爭吵著什么,一旁的柳小路將氈笠拉下蓋住面部,邱雨寒站在一旁。
“大人,賭場無父子,更不可能有什么官職身份?!币粭l大漢陰陽怪氣的說:“就算是皇帝老子,在賭桌上也一樣大!”
“就是啊,你壓的這么大,居然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空手套白狼啊?”另一條大漢幫腔。凌不器沒好氣的一擺手:“本官是不是贏了?你管本官帶沒帶錢做什么?”
“凌大人,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賭錢,我這賭坊還開不開了?”第一條大漢陰陽怪氣的抱住膀子。
“你這是什么意思?”凌不器冷笑道:“劃個道出來,你看本官接不接就行了!”
“爽氣!不愧是父母官!”大漢豎起拇指:“從我四海賭坊想要拿走錢,就要憑一點真本事!”
凌不器仰天大笑,一眼望見迎香樓二樓窗邊的牛小花,歡喜揚手道:“兄弟!你醒啦?來看哥哥殺這群羊牯!”一擺手,柳小路從氈笠下露出臉來,向牛小花點了點頭,邁步過街而來。
牛小花縮回頭,顫聲道:“把藥給我!”封遇一驚:“你現(xiàn)在就要吃?”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個樣子...”牛小花低頭。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讓柳小路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樣子,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封遇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囊,牛小花認出是自己的神農本草藥囊。封遇側過袋口,從里面倒出一粒鮮紅的丸藥,遞給封千月。
“你的這個藥囊似乎可以強化藥品的效果,但好像有個突破不了的上限。”封遇將布囊仔細的系在牛小花腰間:“這是雪蓮養(yǎng)榮丸,可以恢復病人的氣力,裝進你的布囊之后應該會有所不同,你試試。”
就死馬當成活馬醫(yī)吧!牛小花張開口,將封千月遞過來的藥丸咽下。那藥丸入口即化,一道冰冷甘香的氣息直入腹中。
牛小花覺得一股涼意從丹田處向外擴散,轉眼間已流至全身。他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驚喜的發(fā)現(xiàn)痛感已經消失,他嘗試著擺脫扶著自己的封千月,試著邁出了一步。
“這是恢復了么?”牛小花驚喜萬分,心說這藥囊果然神奇。封遇皺著眉頭伸手搭住牛小花脈門,道:“你發(fā)力試試?!?p> 牛小花依言想要將力量運到拳頭上,可往常呼之即來的力量此時卻消失的無影無蹤,手指一動也動不了,不由得冷汗潺潺流下。
“你的手受傷太重,就算是神農再生估計也沒什么好藥方了?!狈庥鰢@氣道:“不過除此之外,倒是和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這藥只是消除了你的疼痛?!?p> 牛小花低頭不語,心下煩悶無從發(fā)泄。柳小路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牛小花!下來??!凌大人要你和他一起...去賭錢!”
賭錢?在牛家山上時,牛樹林曾經說過:賭錢是不求上進的人最喜歡的一種發(fā)泄方式之一,是很多無能的人做夢可以一夜暴富,將可憐的積蓄拿到賭桌上送給貪婪的莊家的一種行為?;ㄇг孪铝艘粋€結論:賭錢是學壞的最快方法。
只是此時的牛小花迫切的需要一樣東西來發(fā)泄。
“來了!這就下去!”牛小花站起身就往樓梯走。封千月在后面躡手躡腳的想要跟上。牛小花在樓梯口停下腳步:“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我...你現(xiàn)在功力盡失,要是...“封千月低聲道。牛小花猛然一口惡氣上返,大聲道:“不勞煩封姑娘保護我了!”蹬蹬蹬下了樓。
“我...不是那個意思...”封千月口唇顫抖,封遇伸出手搭在女兒肩上,輕聲道:“讓他發(fā)泄一下也好...男人都是有自尊的,怎么可能會承認他需要你?”
柳小路上下打量牛小花,奇道:“你很冷嗎?為什么要把手插在袖子里?”
“我...有點虛...”牛小花不想讓柳小路看見自己的手因為他的刀而受傷,轉移話題道:“怎么一大早上就來賭錢?”
柳小路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登時臉一紅,將氈笠向下一拉:“蘭州府衙不是被毀了大半嗎?大人突發(fā)奇想要征用四海賭坊來辦公,一分銀子也沒帶,空手進去贏了八千多兩,想要借此引出賭坊背后的老板,進而征用賭坊...”
“這么厲害?原來凌知府還會賭錢啊?”牛小花心想堂堂一個朝廷命官居然還擅長這個調調。
柳小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要求官員的,不過凌大人的確有兩手?!?p> 柳小路和牛小花溜過了街,凌不器正和幾名大漢吵的口沫橫飛。
“叫你們老板出來!”凌不器一甩袖子:“和你們這群下人真是說不明白話!”
“你找我們老板有什么用???”大漢七嘴八舌:“退錢!退錢!”
“贏了錢還想往回要?”凌不器嗤笑道:“想要把錢拿回來,那要憑本事了!”
一條大漢亮出拳頭,惡狠狠的叫:“別以為你是知府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啊,往臉上打!”凌不器將臉湊近大漢:“不打不是親娘養(yǎng)的!”
幾條大漢也是色厲內荏,拳頭舉的老高,就是不敢往下放。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賭坊門簾一掀,一個白發(fā)老者邁步而出,向凌不器拱了拱手。
“知府大人駕到,小店蓬蓽生輝?!崩险弋吂М吘吹男辛藗€禮:“不如到貴賓區(qū),再玩兩手?”
“就你們這個態(tài)度,還想讓本官再玩?”凌不器翻了個白眼。
老者笑道:“下人們不懂事,哪有贏了錢往回要的道理?只是四海賭坊在蘭州經營多年,頭一次有父母官來賭錢,小老兒不才,想要叨擾兩手,不知道大人是否賞臉?”
柳小路用肘一捅牛小花:“看,這就是賭徒的本性!”
“只怕本官手氣一順,將你四海賭坊的底褲都贏了!”凌不器眉毛一豎,冷笑道。
“四海賭坊門面雖小,幾十萬兩還是有的,就看大人本事如何了?!崩险咝Φ脑桨l(fā)恭敬。
“幾十萬兩?我就三千兩,怎么和你賭?”凌不器也大笑。
老者拱手道:“大人說笑了,蘭州城一年稅收這么多,大人難不成真要兩袖清風?”
凌不器眉毛一動,喝道:“大膽!竟然辱沒本官?”
“玩笑,玩笑而已。”老者賠笑道:“不如這樣,如果大人贏了,四海賭坊自當將銀兩全額奉上,但要是小老兒贏了,便請大人容許四海賭坊在全蘭州境內獨家經營,不知大人是否同意?”
“獨家經營是什么意思?”牛小花輕聲問。柳小路瞥了他一眼,道:“賭場的生意,基本是無本萬利,要知道散客算的再精,也比不過莊家連抽水帶贏。
“蘭州境內一城八縣十二鎮(zhèn)九十余村,有幾百家賭場,四海賭坊這是要借著這個機會一統(tǒng)蘭州!”柳小路咬牙道:“算得一筆好賬!”
牛小花奇道:“你哪來這么大的氣?聽起來你好像也很會賭...”
柳小路正色道:“風月場所雖稱是銷金窟,可人的體力終究有限,總不可能夜夜笙歌??蛇@賭場卻是真真正正的無底洞,吃人不吐骨頭,多少人在這家破人亡?”他恨恨的松開不知什么時候握緊的刀柄:“要不是因為賭,我和姐姐也不會...”
牛小花這是第一次聽到從柳小路口中吐出“姐姐”二字,見柳小路眼圈泛紅,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好!本官便賞你個面子!”凌不器大笑道:“讓這幾個不長眼的滾蛋!”
“還不聽大人的話,滾!”老者踢了一名大漢一腳,伸手一引凌不器:“大人,請隨小老兒到貴賓室?!?p> 柳小路一拉牛小花,想要跟在凌不器身后入內,邱雨寒也湊了過來。老者一伸手攔住三人:“這幾位...”
“我堂堂一個四品官,出門還不能帶幾個隨從?”凌不器笑道:“還是你在屋里安排了殺手想要暗害本官?”
“哪兒有的事!”老者一驚,這個帽子扣的可太大了:“小老兒哪有這個膽子?誰不知道大人昨夜力戰(zhàn)邪魔外道,守護蘭州城的威姿?小老兒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大人說笑了。”
凌不器一擺手,幾人魚貫而入。幾條大漢揮手驅趕看客:“走了走了!看什么熱鬧?沒見過仗勢欺人啊?”
老者引著凌不器一行人繞過大堂內的幾張賭桌,七轉八轉,經過一條幽靜走廊,盡頭是兩扇鐵門。
“此處便是四海賭坊的核心部分,外面是貴賓室,里面是金庫。”老者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挑出一把插進門上的鎖眼里,牛小花注意到這老者雙手均只有三根手指,其余幾根都只剩半截。
“請,請!”老者彎腰讓凌不器。凌不器絲毫不客氣,推門便進。屋內別無他物,只有靠墻的一扇小門上掛著鮮紅的門簾,室內一張長桌,十余把椅子。
“大人想玩什么?骰盅,牌九還是猜枚?”老者殷勤的問。
“和‘鬼手神耳’方十郎玩,當然選你最擅長的骰盅了!”凌不器微笑,將雙手平平的放在桌上。
老者和柳小路俱是一驚,柳小路喝道:“原來你便是劫皇杠的方十郎!地網追緝你五年多,沒想到你躲在蘭州!”
老者舉起雙手,苦笑道:“‘方十郎’已經不在人世了,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方老六’了?!?p> 牛小花心說原來你的名字是按照手指頭的數(shù)量來起的。
凌不器伸手按住柳小路,微笑道:“他說他不是,那他就不是,有什么事等下了賭桌再說吧?!鄙焓帜闷鹱郎弦粋€骰盅,晃了幾下,笑道:“在回天盟躲得可舒服?!”
方老六面不改色,拱手道:“多謝大人恩情,大人的意思小人不太明白?!?p> 凌不器點了點頭,笑道:“怎么玩?一把一千兩吧”
回天盟這三個字一出,牛小花心便是一跳,眼前突然一閃,一段字樣浮現(xiàn):
【任務:逼出四海賭坊的神秘人
獎勵:幸運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