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夢境冗長而又反復,程夢昏昏沉沉的,等到睜開眼睛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大亮。
程夢坐起身,胡亂摸索了一陣,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
她看了眼時間,下床,走到緊閉的窗簾旁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然后進了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里,程夢對著鏡子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調(diào)整了一下襯衣的領(lǐng)子打成蝴蝶結(jié),套上呢子大衣,隨后走出了宿舍房間準備去食堂。
到食堂的時候,已經(jīng)七點一刻了,隊里的隊員們大多都剛結(jié)束早上的晨跑,狼吞虎咽的吃著早餐。
程夢剛喝了一口豆?jié){,遠遠瞧見選處走過來一群人,穿著統(tǒng)一的運動服,領(lǐng)頭的男人身材高大,眉宇間有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zhì),他正和比他稍矮一頭的男孩子勾肩搭背,笑嘻嘻的不知道在聊什么。
走在他們身邊的任勇五官俊郎,雙手插在口袋里,目視前方。
任勇發(fā)現(xiàn)了朝他們張望的程夢,沖她點了點頭,腳步一頓,然后朝她走了過來。
他坐在程夢對面的位置,輕輕笑了笑“最近適應的怎么樣?”
“挺好的,不過還是得多謝師兄。如果不是師兄你之前帶著我,我想,我一定會被這些瑣事搞得暈頭轉(zhuǎn)向的”程夢說著從包里掏出一張請柬“對了,差點忘了,周老師前幾天給我的,馬上就是師母的生日了,他想邀請你一起過去?!?p> 任勇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請柬“我會準時參加的?!?p> 這時,剛剛和任勇走在一起的男孩在那邊突然提高了聲音“任隊醫(yī),走啦!”
“走了,拜拜?!彼f著,拿起自己的背包,邊走邊轉(zhuǎn)過身抬起手臂隨意晃了兩下,算是告別。
程夢將餐盤放在了統(tǒng)一的箱子里,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右側(cè)的秦念。
她朝著那人微微頷首,拿過椅子上的包,離開了食堂。
操場上,隨著哨聲一聲聲的響起,整齊的腳步聲環(huán)繞在跑道上。
“都給我踩準咯,注意自己腳下的重心”李豪垂眸看著他們的腳步,不由得出聲提醒了一句。
程夢站在康復中心的窗邊一直觀察著操場上的情況,桌子上的傳真恰巧這時傳過來一張資料。
她大概掃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經(jīng)過室內(nèi)訓練室,正掏出手機想給李豪打通電話,卻突然聽見球拍掉地的一聲悶響。
正是這突然的動靜,成功止住了程夢前行的腳步。
程夢捏著手機的手微微一怔,她往后退了兩步,蹙眉看著訓練室內(nèi)的情況,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推開房門的聲音,讓正蹲在地上揉著手腕的徐亦澤微微一頓,他緩緩回頭看去,在看到門口站著的程夢時,眸色暗晦,收回了手。
程夢今天身上穿著整潔的白色條紋襯衣和淺藍色的牛仔褲,寬松的襯衫下擺被她塞進了褲腰里,顯得兩條雙腿筆直而修長。
程夢難慢慢走到他面前。
她掃了眼四周,看著落在滿地的乒乓球和球拍“怎么了?”
程夢上前,剛想拉過他的右手,剛伸出手,就聽見他略有些薄怒的聲音吼道“沒事,不用你管?!?p> 她身子一怔。
記憶里的徐亦澤,他永遠都是平易近人,說話溫和而疏離,很少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將這樣壞情緒的一面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
程夢緩過神,微動了動唇“徐亦澤,我現(xiàn)在不僅是要對你一個人負責,更要對整個隊伍負責!而你同樣也是,我想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徐亦澤一愣,緩慢望著她,嗓音低沉“舊傷而已。”
“我看看?!?p> 說著,程夢走上前,握住他的右手腕翻動細細檢查。然后,視線慢慢落在他的腿上。
半晌后,她抿了抿唇,輕語“你先跟我到診療室吧。”
徐亦澤跟著程夢回到診療室室,他垂眸看著眼前的程夢。
她雙手有力的在他小腿上按摩,手法嫻熟。
診療室內(nèi)陷入了一片的沉默,窗邊不停有風灌了進來,辦公桌上的綠植樹葉被風吹的四處搖晃。
“你稍微放松一點。”
四目相對。
程夢面容冷靜,盯著他“肌肉太緊繃的話,我無法下手?!?p> 徐亦澤慢慢放松了下來。
肌肉的酸痛悄悄刺激著他的大腦神經(jīng),按著程夢的指示,他從一開始的坐著轉(zhuǎn)為了趴在診療床上。
程夢給他按摩完最后一個肌肉位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先趴一會兒吧,剛剛按摩完,現(xiàn)在下地的話怕你站不住?!?p> 徐亦澤緩了好一會兒,才抬眼,眸色漆黑而平靜的盯著她。
許久,他勾了勾唇,笑道“你這是在擔心我?”
程夢一愣,躲開他炙熱的視線“你就當是我在關(guān)心你吧?!?p> 說完,她拿著桌上之前傳來的資料,轉(zhuǎn)身離開了診療室。
走出診療室外,程夢微微嘆了口氣,將資料送給了李豪。
回來的時候,徐亦澤正巧翻身下床,她下意識的跑上前扶住了男人的手臂,抬眸看了眼墻上的鐘。
徐亦澤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含笑意,任由她攙扶著,時不時的還故意把重心壓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身形挺拔,體魄結(jié)實。
程夢扶起來還真是有點吃力,也不知道腳下絆倒了什么東西,一個踉蹌,人差點朝地面摔去。
幸虧她身邊的徐亦澤及時扶穩(wěn)了她,沒讓她摔跤。
徐亦澤粗糲溫厚的手掌就這么扣在她柔軟纖細的腰肢上,兩個人隔著衣衫薄薄的布料,身軀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程夢能感受到他胸膛灼熱的溫度,以及胸腔深處那顆此時極速跳動的心臟。
她的耳根一燒,耳垂此時紅的甚至能泣血,她立即松開徐亦澤的手,抬眸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呼吸突然停止了下來。
徐亦澤幽黑的雙眸此時正緊緊的鎖在程夢的身上。
這時,診療室的門被人推開。
袁滿,譚嘉銘和王家樂一行三人站在門口,一推開門看到這幅景象,三人皆目瞪口呆。
王家樂手中提的袋子,一瞬間掉在了地上,咚的一聲,在寂靜的診療室內(nèi)顯得格外的清晰。
程夢移過視線,看著門口站著的三個人,猛的驚醒,一把推開了男人。
相比程夢的慌張,徐亦澤神情倒是十分的平靜。
譚嘉銘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他扭過頭,小心翼翼的詢問身邊的兩個人“咱們是不是進來的不是時候???要不?咱們先撤?”
“……”
程夢的臉頰逐漸發(fā)燙,她又看了眼墻上的時鐘,清了清嗓子“你們是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其實,我們本來是想來這叫徐隊。后天錦標賽的決賽,教練還有點事要叮囑他”袁滿微微一愣,摸了摸鼻梁,趕緊打圓場。
程夢偷偷瞟了一眼徐亦澤,心煩意亂“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徐亦澤沒有阻攔她。
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直追隨著程夢離去的背影。
王家樂收起了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情,撿起地上的袋子,輕輕皺了眉頭,試探“徐隊,我們應該沒有打擾你的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