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首何以堪？

　　多年前。當(dāng)時，棘子成的母親深愛著棘日華，未婚先孕，她鐵了心，非得要跟著他、遠(yuǎn)嫁他鄉(xiāng)不可。

　　棘子成的姥爺堅(jiān)決反對，在一氣之下，動手打了自己女兒，而且，還將她攆出家門。卻怎料，女兒剛走，他隨即便突發(fā)了心肌梗塞，因搶救無效而身亡。

　　在姥爺病逝之后，姥姥便一個人留守在荊村的那間老房子里；不管，其他家里人怎么勸說，她死也不肯離開那里。

　　后來，棘子成出生了，母親曾經(jīng)抱著襁褓中的他，回來過一次荊村探望孩子的姥姥。然而，姥姥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和孩子的父親斷絕關(guān)系。

　　結(jié)果，棘子成的母親卻選擇帶著孩子，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荊村，與姥姥再也沒有來往了。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棘子成的姥姥，雖然生活得清貧了些，但總歸還稱得上是一切安好的，她一直都蒙受著荊曉靈的爺爺、好心的鄰居胖嬸和周邊其他村民的貼補(bǔ)和照顧。

　　其實(shí)，荊曉靈對鄰居家這位老阿婆是有過一些來往的，在荊曉靈的印象里，老阿婆不怎么喜歡出門，也不怎么喜歡村里的小孩子，更少很少會主動和荊曉靈說話，倒是會習(xí)慣性和自己的爺爺嘮叨上幾句家常。

　　今年過年期間，春節(jié)前后的那幾天里，荊曉靈的父母從通帝城打工回來了，荊曉靈的爺爺也沒再得空，只是讓荊曉靈去給鄰居的那位老阿婆送了一趟年貨。

　　那個時候，老阿婆已經(jīng)起不來床了。荊曉靈放下了東西之后，還幫她少了開水，晾在了床頭的水杯中，也不知道對方最后喝了沒有。

　　再后來，荊晶也就沒有見過那位孤寡一人的老姥姥，那是也根本不認(rèn)識老阿婆曾經(jīng)一直心心念念了多年、卻對遠(yuǎn)嫁他鄉(xiāng)的親手女兒和她的外孫子棘子成。

　　如果，再倒回十年前的話，棘子成還在母親懷中的襁褓里時，應(yīng)該和鄰居家那個尚且還在娘胎、即將出生的荊曉靈，有過一面之緣的。

　　只是，那會兒，他是個嬰兒，而，她還是個胎兒！怎奈，回首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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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老宅意外突發(fā)的那場火災(zāi)之后，荊曉靈也就一直沒有再回過荊村。她更不愿意再回憶起，爺爺就是死于無情的大火之中。

　　就在那個大年初五的清晨，冬日里的陽光，和此刻夏季里的，是一樣干凈、純粹的。然而，人，卻不是！

　　棘子成見到很多孩子在村頭、街邊上放著鞭炮。似乎，“破五”的爆竹聲，要比傳說中的大年夜，還要來得更加熱鬧些，有些讓他異常興奮。

　　那個大年初一的春節(jié)，棘子成和母親是在越洋飛機(jī)上度過的。而，這一天，是他回國后所經(jīng)歷的第一個“破五”。

　　由于，從小一直生活在海外，棘子成也沒有玩過這些本土文化特色的有趣的東西；他便覺得好奇，就讓司機(jī)大強(qiáng)把村口煙花店鋪里各種品類的爆竹，都買了回來。

　　然而，就當(dāng)他模仿著村里別的小朋友那樣，剛剛親手打開打火機(jī)、想要點(diǎn)著手中那根熏香的時候，卻被從屋子里匆忙跑出來喊他回屋的大張嚇得手一哆嗦，而，那個帶著火光的打火機(jī)，被脫了手，直接掉在院墻外面的那一大箱煙花禮炮上……

　　等他跑回老院子里的時候，自己的媽媽從屋子傳出來那凄慘而悲傷的連連呼喊聲，卻淹沒在了被他無意間點(diǎn)燃的、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

　　戳在院中的棘子成知道，自己的姥姥，已經(jīng)病逝了……或許，在親生女兒的懷中壽終正寢，也算得上是個好結(jié)局。

　　“子成，幫姥姥出門放一掛鞭炮吧！”多日未起床的姥姥，這一大早，竟然能坐起來了。

　　這恐怕是，在棘子成的印象里，姥姥這輩子說過的最有力氣、最有精神頭兒的一句話了。

　　如今想來，那也只不過是回光返照的典型跡象，罷了。

　　可是，似乎，后面發(fā)生的所有的“災(zāi)難”和持續(xù)的“不幸”，都是因?yàn)槔牙训倪@句話而起的啊……

　　司機(jī)大張開著車，帶上女主人，先將已故的老人及時送到了最近的鄉(xiāng)村醫(yī)院，將老人的尸體暫時安置在了太平間。隨后，幫助著悲痛欲絕的女主人忙前忙后地辦理著各種手續(xù)。

　　另外一個隨行保護(hù)他們母子倆人身安全的保鏢兄弟一直陪著棘子成，呆在那個剛剛死過人的破舊小屋里。并按照女主人的指示，收拾著他們準(zhǔn)備出發(fā)的東西。好像是沒過多久，就等到了大張開車回來，再接上他們倆。

　　不過，就在等待大張回來那個空檔的時間里，棘子成曾經(jīng)聽到院子外面人聲吵雜，而且，還讓那位保鏢跟著他一起跑出去查看情況。

　　這才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一家人的院子里著起了大火。保鏢攔著他，不讓他太靠近。

　　——“火太大了！”

　　——“快快！再多喊點(diǎn)人來！”

　　——“老人、孩子在不在里面??？”

　　——“聽說，荊老爺子在！”

　　——“那曉靈兒那丫頭呢？”

　　——“聽說，一大清早，就和同學(xué)去山里玩了！胖嬸已經(jīng)去喊她回來了！”

　　——“幸好，那孩子真是命大，躲過了一劫！”

　　——“你說，這大過年的！怎么就著火了呢？”

　　——“老房子，年久失修！”

　　——“村長說，可能是被誰家小孩兒放的爆竹崩著！”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兔崽子！早晨那咣咣巨響，全村人都聽得那叫一個透亮兒?！?p>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我在家里坐著，都覺得房頂都快要被震塌，聽著老瘆人了！”

　　棘子成聽到一旁幾個婦人在說話，這才想起來，也許就是因?yàn)樽约菏謥G下的那個打火機(jī)引燃了一大箱爆竹。

　　他兩腿癱軟，靠在身后一棵大樹上。

　　不，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膽怯、不能退卻！

　　他必須要勇于面對，才是?。?p>　　他應(yīng)該去彌補(bǔ)自己的過失，便一鼓作氣，朝著正在著火的院子徑直沖了過去，一心只想要去幫忙。

　　但是，為了保護(hù)小少爺?shù)娜松戆踩?，保鏢一把拉扯住他使勁掙扎的身體，好不容易地安撫住了他善意的情緒。

　　然后，以免棘子成他年少再沖動，保鏢便先速速安撫了他波動不安的心緒，并且讓他呆在更為安全的遠(yuǎn)處觀望，自己上前去，幫忙送水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