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陵陽江家
陵陽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luò)繹向江家。
陵陽江家乃是相府,也是傳承超過千年的大族,曾有詩人見過江家之后,寫下如此詩句。
江家族地就宛如城中之城,其中的大道上通行著白玉良馬,祥瑞奇獸。
而在這江家族地中,守備最森嚴的當然是本家之地。
江家分為本家與分家,本家這一代也只有幾十人。
今日本家的江岳明少爺回家,也算是江家不大不小的一件事了。
廳堂之中,江岳明盤坐在蒲團之上,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
“你說……你在東海之地遇到了江家之人,而且疑似為本家之人?”老人沉聲說著。
江岳明咽了口水,面前的是他的親爺爺,江石龍。他面對這位長輩之時極為緊張,畢竟小時候被打過太多次了。
“是的,他自稱為江起瀾,還說出了家中祠堂的箴言。”江岳明努力平靜的說出所有信息:“他在得知我是陵陽江家人后,阻截了那白蛇柳骨,讓我們?nèi)四芴恿嘶貋??!?p>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有我給你的一張符箓,你們就能對付大妖了?狂妄!”
老人在大堂度步,緩緩說道:“來自東海嗎……原來二哥當年去的是東海?!?p> 他轉(zhuǎn)過頭來,死死盯著江岳明:“此事你有對其他人說過嗎?”
“沒有!但是和我同行的白河,還有蕭青歌都是知道的?!?p> 江石龍皺起了眉頭。
一個是院首的弟子,另一個是蕭家的人……
“那你們就這么回來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p> “不知道,但不管戰(zhàn)局如何,我們都幫不上忙,我當時中了散氣障,與凡人無異。而且嘗試解毒之后發(fā)現(xiàn),我們根本沒法解開?!?p> “所以白河直接帶我們回來了,讓院里的師長幫我們治療。”
“你們能活著回來,說明他必然截住了柳骨……我知道一點柳骨的傷勢,能擋住他,至少也是中三品的修為?!?p> 江石龍唇上的白須一顫,笑道:“若他真的是二哥的兒子,那么應該也快到陵陽了。”
“爺爺……”江岳明躊躇不決。
“你就直說,我還能打死你不成!”江石龍橫眉豎眼,嚇得江岳明差點把話憋回去。
“那個,爺爺……你覺得他真會是江家人嗎,還有,我記得你不就是排行老二嗎?”
江石龍面色一沉:“真假與否,他來了就知道了?!?p> “不要問以往的事!”
“只要他真的是二哥的兒子,那么江家會接納他的,大哥不至于為難小輩?!?p> 前提是……那孩子也放棄追究以往的事。
陵陽。
陵陽本就處于東境中心,歷來都是各朝立都之地。
“咦,按理說都城不應該有城墻嗎,我們來的路上都見過那么多次了,怎么國都反而沒有了?”
江起瀾轉(zhuǎn)頭問著,一條純白的小蛇盤在他的肩膀。
柳骨瞇起比豆子還小的眼睛,緩緩說道:“七百多前的大昭君主,是個舉世罕見的豪杰?!?p> “他是歷朝歷代唯一一個,沒有絲毫修為的凡人,但他的氣魄是我所見,世間之最!”
“大昭立國七百多年,你都活那么久了?”江起瀾對于一些大致的歷史還是知道的,老爹至少教了他人族的朝代。
“人族修行高歌猛進,但對于壽命的福增不大。妖族修行緩慢,但只要開始修行,活過千年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或許也是天道的,平衡之道?!?p> “我見到昭烈帝的時候,比之現(xiàn)在大不了多少。”
“他是個自古以來少有,以后也很可能不會出現(xiàn)的人。”
“他平定天下之后,也是選擇建都在此,命名為陵陽。他曾留下祖訓,大昭存在一天,陵陽就絕不可設(shè)立任何防護!”
“那豈不是很容易被禍亂?”
“是啊,但這恰好是昭烈帝想要的,也是大昭存在了七百多年年的原因。要知道,之前的人族朝代,最久的也不過三百年?!?p>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正因為陵陽的天潢貴胃們,也能體會到時時刻刻的威脅,大昭從內(nèi)到外才能一直保持備戰(zhàn)狀態(tài)?!?p> “若上位者不能成為民眾的盾,那么就讓盾先碎吧。這便是昭烈帝的原話。”
江起瀾細細品味著,嘴角輕笑:“與我所知的昭烈帝有些相似呢,都是心懷天下的仁君。”
“與你所知?”
“沒什么,我們進城吧?!苯馂憮u搖頭不打算說什么,徑直走向了通往陵陽都城的大道。
有道是,九天開出一陵陽,萬戶千門入畫圖。
陵陽有八條大道,三十二條小道,直通天下。
街道之上車來車往,人聲鼎沸,跟旁人都吼著說話。因為路過騎著高馬的馬蹄聲,分外嘈雜。
江起瀾在孤島上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途徑許多城市時也是走的郊外,沒有進城。
此時竟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我果然是喜歡熱鬧的,我很喜歡這里?!?p> 恍惚間,他忘了閃避迎來的車馬。
他有感應到,只是懶得閃避。他潛意識的想法是這沖來的東西傷不了自己,沒有閃避的必要。
他還留著在海上生活的習慣,等他反應過來這已經(jīng)是人族的聚居地,卻是來不及了。
馬夫可不會因為一個穿著麻布衣裳的少年而停馬。
反正每年撞殘的外鄉(xiāng)人也不少,沒人會因為這點小事來追究。
巡街也會因為車內(nèi)那位的面子,妥善處理好一切。
但他沒有停馬,馬卻自己急忙停住了馬蹄,寧可自己側(cè)翻,也不敢撞在江起瀾的身上!
江起瀾自記事以來,殺死的巨獸何止百千,區(qū)區(qū)一匹還算良好的馬,怎么敢沖撞他。
“??!”馬車內(nèi)傳來女子的驚呼。
隨著馬匹側(cè)翻,連帶著后面拉著的車廂也不穩(wěn)了,眼看著搖搖欲側(cè)。
江起瀾連忙上前扶住車廂,面帶苦色。
什么意思?我都沒打算碰瓷呢,你個小馬兒居然碰瓷我?
車簾拉起,一張秀美的臉龐探出,還帶著一絲驚惶之色。
“該死的狗東西!怎么駕的馬!回去就把你剁了喂狗!”
車夫聞言連忙跳下前室,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不斷求饒。
他都不敢主動提是因為有人攔住的緣故,因為他知道這位小主可不會聽他的解釋。
江起瀾悄悄的離開了。
到了一個巷子口,柳骨探出頭來,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幫那個車夫辯解。”
“然后和那女人扯個官司出來,搞不好她后面還有什么人物,最后我不得不扯江家的虎旗子來搞定?”
江起瀾撇嘴說道:“那馬夫在快撞到我時,也是平靜如常,顯然之前這樣的情況也是有的。我要是個平常人,不死也被馬撞殘了。”
“我腦子有病嗎,去幫一個不把我命當回事的人?!?p> “呵呵?!绷且恍Γ骸澳愕故强吹耐笍??!?p> “但你想躲麻煩,麻煩還是找來了呢?!?p> 巷子口,馬夫彎著腰直指江起瀾,厲聲說:“小姐!就是這個窮小子驚了馬!”
秀美的女子大概在十八歲年華,雙手叉腰,似乎要說什么虎狼之詞了。
江起瀾嘆息一聲,一手前抬,喝道:“我乃陵陽江家本家之人!你敢罵我一句試試!”
那小姐被嚇了一跳,旋即更怒了!
“我就是江家的人!本家的大人有幾位我還不清楚嗎!本來還打算,打斷你兩條腿就罷了,你居然還敢冒充本家的大人!”
“你這是找死!”那女子噎住了,因為這句話是江起瀾說的。
江起瀾無奈的搖搖頭:“是不是搶了你的臺詞?”
“江家的江岳明知道我,我是從海外初來的江起瀾,按輩分他還得叫我叔叔?!?p> “但凡你有一點點腦子,現(xiàn)在應該做的就是帶我去江家。我是假的死了干凈,真的話,你現(xiàn)在還不算太冒犯我。”
“你覺得呢?”
秀美女子哪見過這陣仗,被江起瀾幾句話給整不會了。
但能說出江岳明的名字,就讓她不敢發(fā)作脾氣了。
江家分支眾多,對于常人來說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但對于本家人來說……她這種族人和常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迷迷糊糊的請江起瀾上了馬車,路上她都不敢進去和他同坐,直奔著江家族地而去。
直到現(xiàn)在,她腦子還是有點蒙。
柳骨纏上江起瀾的手臂,低聲說道:“你處理這種事……為什么感覺好熟練,你不應該是剛從東海來嗎?”
“故事話本看多了唄,不外乎就那么些情況?!?p> “而且我知道自己不算聰明,所以事情還是盡量簡潔些比較好,直來直往才是我的性格?!?p> “呵,莽夫!”柳骨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江起瀾微笑不做反駁。
他早已明白,在這個個體力量存在極大差異的世界,所有的算計都比不過變得更強大!
這世上最無解的計謀,就是以勢壓人,以力服人!
當然,壓不了的時候,戰(zhàn)略性撤退也是條明路。
知道江家是那樣的龐然大物后,江起瀾在路上已經(jīng)想過許多的情況。
連老爹是在爭奪家主失敗,然后遠遁海外的情況也考慮過了。
不過想再多也是沒用的,這一趟他必然會來。
已經(jīng)……近了。
九號技術(shù)師
新人,求推薦票,謝謝各位兄弟姐妹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