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劍霜寒十四州!
亭蘭居畫舫上,徐倫嘴角一扯,看向特地送劍來的江岳明。
“這家伙……什么時候開始用劍的?”
江岳明漠無表情的說:“就剛才。”
真是個愛出風頭的小鬼……
月落想著,看向一臉崇拜的四皇女。
不過……這套對小丫頭的確挺有用。
夏末的風還帶著燥熱,帶動了江畔眾人的情緒,不少好事者已經(jīng)開始振臂高呼。
“江小哥兒!我支持你??!一定要打贏靖王殿下??!”
“加油啊靖王殿下!我壓了你贏的,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太玄殿下的簇擁姐妹們!高舉咱們太玄殿下的旗幟??!”
“喂,你們幾個怎么不舉!”
“那什么……大姐頭,我覺得江小哥更帥啊。”
“是啊,我也覺得,我就喜歡這樣豪氣干云的少年郎??!”
“對啊……大姐你不覺得太玄殿下年紀太大了嗎?!?p> “閉嘴!太玄殿下才三十……三十多歲,好像是有點大呢?!?p> 相比于敢說敢做的陵陽百姓們,畫舫上的人要收斂一點。
一艘華貴畫舫上,一桌朝中沐休的官員品茶看著。
“你們說,靖王殿下和江家小子,誰會贏?”
“應該是江起瀾吧,畢竟程家的排名還是靠譜的,雖然龍虎榜有名氣的成分,但到了前幾位,實力不足根本不足以服眾。”
“呵,不過是匹夫之勇,殿下堂堂靖王之尊,竟然也像鄉(xiāng)野武修一般,與人大庭廣眾之下對斗,成何體統(tǒng)!”
“唉~此言差矣,我大昭何以平定天下,也是靠的眾多的匹夫之勇啊?!?p> “是啊,我大昭可以少了類似某人一般的教書先生,但不能少了鎮(zhèn)守邊疆的匹夫啊?!?p> “老匹夫!你陰陽怪氣說誰呢!”
“誰回答我我就說誰咯,虧你還是個教書的,我這叫陰陽怪氣嗎?我這是在指桑罵槐??!”
“氣煞我也!你是想和我做一場嗎!”
“來來來,我讓你雙手雙腳,一唾沫釘死你信不信!”
眼看場中的兩個老頭要打起來來,邊上的人連忙拉扯住。
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一人問道:“唐大人,聽說江家安排了兩人進你兵部,這江起瀾也是其中一個吧?!?p> 老匹夫灌了一碗黃酒:“是啊,怎么了?!?p> “不知是何職位?”
“你姓程的管我兵部任命干嘛,我用得著告訴你嗎?”
那人微笑道:“好奇罷了,左右不過就這幾日的事了嘛?!?p> 姓唐的大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咧嘴笑道:“明天你就會知道了,不要表現(xiàn)的太急切啊,程大人?!?p> 這朝堂上的人物,雖然坐在一桌,但內(nèi)里的心思卻是南轅北轍。
江心,太玄看著持劍而立的江起瀾,那股劍客獨有的氣勢,讓他沒敢想這是江起瀾第一次握正經(jīng)的長劍。
他也帶來了自己的兵器,一柄寬厚的玄黑大劍。
太玄身為皇子,因為所有的欲望都能被滿足,平時會有一種名為高貴的倦怠感。
但當他拿起大劍,那貴氣迅速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對于劍道的虔誠,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求索。
“劍名巨闕,長四尺六寸,熔巖精鐵所制?!?p> “嗯……”江起瀾看著手中的長劍,他沒想到還有這個步驟,沒問過這把劍叫啥啊。
故作淡定的抬劍道:“三尺青鋒無名劍?!?p> 太玄身為劍客,對于劍的喜愛可想而知,聽聞此名眼神一亮,說道:“好名字!”
雖然你很真誠的樣子,但我還是感覺你在吐槽我……
“沒想到你善用的是劍,那可真是太好了,同輩之中少有武修劍客?!?p> 不,我善用的不是劍,雖然也會,但我更喜歡用拳頭。
但用劍帥??!
第一次當著陵陽百姓的面打架,又不能直接給你來個黑手掏,太血腥可不好。
江起瀾一擲劍鞘,那精鐵打造的劍鞘落在百丈外的岸上無人站立處,一半扎入石臺!
這一手又是惹得一群人驚呼風騷。
“來了!”
真正開始戰(zhàn)斗,江起瀾卻是放下了其他心思。
在他看來劍不過是拳頭的延伸,不會影響實力的發(fā)揮。
對付眼前這位,他的打算是除了借法上元廣陵君,其他看情況都得用。
劍氣如龍,在大江之上發(fā)出長嘯!
面對江起瀾刺來的這一劍,太玄完全能感覺出劍氣上攜帶的蛟龍兇暴之氣!
江起瀾完美的將百獸歌訣融入了劍術(shù)之中。
至今所斬殺的海上兇獸,都蘊含在江起瀾的“勢”之間!
太玄將巨闕劍橫在胸前,束發(fā)的玉扣被狂風吹落,長發(fā)亂舞。
劍氣滾滾,轟擊在巨闕之上,就像是落在一座磐石之峰。
忽而,太玄動了。
陵陽江上掀起波瀾,好在畫舫之上也有不少修行高深者,可以穩(wěn)住。
咻!
寬厚的巨闕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江起瀾的頭顱。
巨劍穿過,江起瀾卻落在了他的身后。
“你這喜歡到人身后的毛病得改一改?!碧]劍回旋一斬!
但卻是斬破了一道虛影。
狂野的虎嘯聲從半空處傳來,待臨近了漸漸收束成線,匯聚成了一道銳利的幾乎刺穿耳膜的尖嘯!
“??!”
許多觀眾們根本看不清場中發(fā)生了什么,全都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面色痛苦的抵擋著擴散開來的音爆!
畫舫之上,一位老大人用衣袖捂住臉,稍感不適的說道:“不愧是江石霜的兒子,這股氣焰比之他年輕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程大人眼睛撇到唐大人流露出的欣賞之色,心中有些陰郁。
鏘!
金鐵交擊之聲。
江起瀾的身影隨著長劍,如流水般滑過太玄。
一朵血花在太玄臉上綻開!
傷口不深,不用理會。
太玄瞬間做出了判斷,揮動大劍阻隔江起瀾的攻勢。
鏘鏘鏘
交擊聲清脆而悠揚,只是太過于密集,近乎疊在了一起。若是聽力不好的,甚至會誤以為是一道連綿的巨響!
只見江心之上,無數(shù)江起瀾的殘影攜著劍氣,沖刷著中央的太玄。
而太玄手持巨闕劍,上下飛舞,凌亂精準的阻擋住了江起瀾的所有攻勢。
太玄的動作大巧不工,卻能擋下江起瀾如山洪傾泄般的猛烈攻勢,舉手投足之間,仿佛像是瀑布下的頑石。
突然,原本防御的太玄身形一閃,整個人拉出了一道長長的殘影,在江面之上迅速穿梭了起來。
圍攻太玄的江起瀾殘影也隨之追了上去。
頃刻之間,兩人從攻守的靜態(tài),轉(zhuǎn)變?yōu)槎穭Φ淖分稹?p> 畫舫之上,四皇女發(fā)現(xiàn),哪怕她竭盡全力,眼睛也跟不上場中兩人的動作。
驚駭?shù)目聪蛟侣洌骸霸侣浣?,他們怎么這么快!”
月落眼簾低垂,也是仔細的注視著場中,聽到詢問隨口回答道:“武修的第六品,氣血如泵,能給予人體極大的體質(zhì)增益,以肉身達到逼近音速。”
“六品之前武修對付法修很困難,而在六品這個階段,法修大多是打不過武修的。你沒發(fā)現(xiàn)嗎,龍虎榜前十基本都是武修。”
“六品階段,在法修或是劍修蓄勢吟唱之前,武修就能近身格殺?!?p> 正說著,場中迸發(fā)出一陣爆鳴,紛亂的劍氣四散飛飚,宛如炮彈!
月落看了一眼徐倫,說道:“就別讓那些大人動手了,勞煩你一下吧?!?p> 徐倫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是個武修啊,搞這種事很麻煩的?!?p> “還好,我學了一點點陣法,應該能行?!?p> 說著,他跳到江面上,一手捏法印,一掌貼在江面上。
“無色琉璃陣!”
一圈光幕升起,阻隔了四散的劍氣。
而場外的人再看江心,卻看不到顏色了。
“未免有些不盡興,換一個吧。”某一艘畫舫上傳來輕響。
一道流光激射而來,直接融入了徐倫升起的陣法,轉(zhuǎn)眼間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淡淡的光幕,沒有隔絕顏色。
徐倫凝目看去。
隨手一指改變陣法,還加強了防護性,雖然他的陣道修為沒有到七品的程度,但也能感應出……那是一位主修陣道的術(shù)士出手了。
江起瀾余光看到了升起的光幕,他早就想到了這樣的情況。
陵陽是大昭國都,藏龍臥虎之地,說不定畫舫上,或者江兩岸,就有不下于一掌之數(shù)的上三品。
退一步說,就算沒有,徐倫和月落也能保證兩人交手的余波不傷到群眾。
凄厲的尖嘯聲一響,之后是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場中的兩人身子一停。
太玄的身上各處都有細密傷口,一身華貴的服飾被割的零碎。
江起瀾身上倒是沒什么損傷,只是……
乒的一聲,他握在手中的長劍,自劍尖開始碎裂,直至劍柄。
“你的劍碎了,需要換一把嗎?”太玄有劍客的傲氣,他能擊碎江起瀾的劍,不是因為他的劍術(shù)更高明,只是兩者的材質(zhì)相差太多而已。
所以他在江起瀾劍碎的瞬間停手,不愿意乘人之危。
“不用了?!苯馂懸策M過江家?guī)旆?,真正好東西都是族人隨身帶著,庫房最好的一件兵器就是那柄匕首了,因為太陰險所以不太有人喜歡。
而那柄羊角短匕,江起瀾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那以后還怎么陰人。
他抬手,雙指一并做指劍姿態(tài)。
“我的劍還在?!?p>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太玄被這妙句一震,抬眼看去。
江水上涌,在江起瀾身后化作千萬柄水劍!
萬劍歸流,一點寒霜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