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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羅蘭永恒花園的故事

隱晦的記憶

紫羅蘭永恒花園的故事 心中世界新 3666 2022-02-07 22:26:14

  在卡特爾島的生活已經五年多了,基爾伯特將裝滿水的小木桶提上提下,感受著它的重量??粗约褐饾u熟練到靈活的亞德曼銀義肢,心中總是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回想起那次手術帶來的痛苦,心中頗有些感慨。倒不是因為手術時的痛苦,相反,自己的右肩臂膀已經被打上了足夠的麻藥,所以在最后醒來時自己也沒有痛感,只有一些輕微的瘙癢感。

  睜眼便能看見薇爾莉特留守在病床旁關切的望著自己,這種感覺很幸福。

  但有時候幸福也會帶來一些痛苦。那晚基爾伯特在床上,麻藥的效果已經褪去的差不多了,手臂愈發(fā)疼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睡在里側的薇爾莉特很快便察覺出來基爾伯特的痛苦,她于是起身打開床邊的燈,一手握緊基爾伯特無處安放的左手,一手一粒粒捻去他額頭上的汗滴。

  可基爾伯特的表情越來越痛苦,頭上的汗液也越來越多,薇爾莉特也慌了,她越發(fā)握緊了基爾伯特的左手,不禁懷疑是不是手術還沒有處理完善,還問他需不需要現(xiàn)在去看醫(yī)生。其實基爾伯特那時很想對薇爾莉特說,你有時候對你的力量真的是一無所知。

  但他不敢說出這樣的話,因為這種話對一位人盡皆知的淑女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最后基爾伯特被薇爾莉特手捏到差點疼的叫出來,為了盡量克制住自己即將響徹的滿屋的聲音,他簡短有力地說:“薇爾莉特快放手!”

  話音剛落,薇爾莉特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立刻收回了雙手,委屈地問:“怎么了?”

  基爾伯特知道自己剛才太大聲,讓她覺得自己生氣了,于是緩和著語氣說:“抱歉,那個……你剛才手握地有些太緊了?!?p>  薇爾莉特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忙不迭地說道歉。

  “沒事,沒事,睡覺吧……”

  基爾伯特想坐起來去關燈,但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已經動彈不得,于是只好尷尬的坐著,讓薇爾莉特越過自己身前去關桌上的臺燈。

  經剛才一役,基爾伯特才回過味來,相比自己被捏的左手來說,右手的痛苦簡直不值一提。

  自那天后,每次薇爾莉特想握住自己的手時,自己總會本能的恐懼。

  基爾伯特回憶完后還是忍俊不禁,和她旅行時的經歷倒沒記住多少,這種痛苦的經歷自己卻是歷歷在目。

  在沙灘上遙望著遠方來往的船只,基爾伯特一眼便看到了那艘斑駁的小漁船。

  基爾伯特脫掉了在郵局工作的外套和鞋襪,卷起自己的褲腿,朝船來的方向走去。

  心跳逐漸加快,基爾伯特知道自己又要準備和她有一場惡戰(zhàn)了,這幾乎已經是每年卡特爾島捕魚季基爾伯特和薇爾莉特一場奇怪的“歡迎儀式”。

  而這“歡迎儀式”是以自己的敗北開始的。

  那是一個美麗的黃昏,海面被染成了橘紅色。

  基爾伯特和薇爾莉特在干燥的沙灘上散步,他們慢悠悠的走著,彼此卻相對無言。兩人用幾年的時間便幾乎坦誠的把自己的前半生交代完了,對于自己的想法以及對未來的期待也說的差不多了。

  在如此浪漫的景色下,此刻竟真的無話可說。

  薇爾莉特意識到了這點,于是悄悄瞄了眼還在茫然的基爾伯特,他估計也在思索怎么開啟一個話題。

  “要不,我們去海灘玩吧?!鞭睜柪蛱剞D過頭問基爾伯特。

  “你不是不愿意再碰海水嗎?”基爾伯特機械地回答著,沒有想到薇爾莉特問這話時背后的含義。

  “其實……這并非不可變的原則。”薇爾莉特吱唔著。

  基爾伯特答應了。二人各自脫了鞋襪,卷起褲腿,手拉著手往海灘走去。

  基爾伯特看到自己和薇爾莉特身后一大一小,一淺一深的腳丫印,不免涌出一絲甜蜜。

  可薇爾莉特突然在這個時候松開了基爾伯特的手,往前面跑去。

  基爾伯特愣在原地,當他看見薇爾莉特小心捧著海水走回自己的面前時,他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

  “你捉了魚——”

  “魚”字被突如其來的海水灌滿,發(fā)出了咕咚咕咚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便是薇爾莉特的嘲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躲!”

  基爾伯特立馬明白是怎么回事,馬上跑去前面海浪處捧水。

  可等他回過身時,卻發(fā)現(xiàn)薇爾莉特直接在他旁邊揚水向他潑去,根本沒有傻傻的原地等他。

  還沒等基爾伯特反應過來,自己又吃了一嘴咸海水。

  于是,一場惡戰(zhàn)就此展開了。

  而“儀式”的真正開始便是后來基爾伯特在等薇爾莉特乘著漁船回來時的第一次反擊,那天他感受到了戰(zhàn)勝薇爾莉特和老婆這種雙重身份的喜悅,那是他第一次在計謀與力量上的勝利,每每想起,總會有種莫名的喜悅滌蕩心間。

  也是從那之后,兩個人像變回了孩子,沒事時總是互相捉弄。

  薇爾莉特遠遠看到了基爾伯特臉上的壞笑,站在海灘前蓄勢待發(fā)。

  不過這次她早有準備。

  基爾伯特遠遠便聽到了船上兩個小孩的哭聲,他立馬將笑容收斂了,一種不安感突如其來。

  漁船靠岸后,基爾伯特立馬跳上了船,想詢問是怎么回事。

  結果薇爾莉特和兩個小孩齊刷刷的盯著他,滿臉壞笑,腳邊各自都有一個裝滿水的木桶。

  壞了,基爾伯特大驚失色!

  還沒等他跳下船,自己背后便好似猛烈的洪水襲來,幾乎一瞬間打濕了他的全身。

  緊接著后面?zhèn)鱽砣说贸押罂裥Φ穆曇簟?p>  隨后薇爾莉特他們跳下海灘,準備補充“彈藥”。

  基爾伯特一個帥氣的翻滾躲避了他們的攻擊,還順手提起剛放在地上的水桶,一個橫潑把薇爾莉特他們全部掃到,三人尖叫起來。

  但終究是雙拳難敵薇爾莉特加兩雙小手,自己很快被潑的連連敗退。

  可就在這時,遠處跑來兩個孩子,是基爾伯特本人最喜歡的學生,虎頭虎腦的,也是自己的“跟屁蟲”。

  “基爾伯特老師,我們來支援你了!!!”

  他們呀呀地沖過來,迫不及待地想加入這場“戰(zhàn)斗”。

  伴隨他們的,還有一個帶著些許無奈的聲音:“早點回來吃飯!”

  于是,雙方人數持平,你潑過來,我側身躲避,我潑過去,另一個人卻在背后偷襲。

  一場“戰(zhàn)役”打得昏天黑地,每個人都盡情放肆地笑著。

  最后,他們潑成了六人的大混戰(zhàn),早已沒有陣營之分。

  一個猛烈的水浪突然朝基爾伯特劈過來,庫克看到后立刻擋在基爾伯特身前,雖然這孩子的個頭還沒及基爾伯特的腰,但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卻把眾人逗笑了。

  “老師,我來保護你!”

  ———————————————

  “少校,我來掩護你!”

  諾埃米毅然決然地朝基爾伯特喊道。

  ———————————————

  基爾伯特的臉猛烈抽搐了一下,手中的木桶徑直掉到水里,然后頭又被潑上一陣冰涼的海水。

  基爾伯特清醒了,一些塵封已久的痛苦記憶又浮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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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他還沒有遇見薇爾莉特,但職位已是少校。

  諾埃米十六歲出頭,個子不高,膚色黝黑,是個精壯的小伙,軍姿非常標準。

  來基爾伯特這里報道時,他還帶著父母給他的一些家鄉(xiāng)的土特產。

  “你是哪里人?”基爾伯特問。

  “我來自格尼森,草原的故鄉(xiāng)。”諾埃米回答。

  基爾伯特看了看地圖,又抬頭望他。

  “太遠了,這次征兵對于你們地區(qū)沒有強制規(guī)定,你為什么還要來,陪著家里人不好嗎?”

  基爾伯特很不解,因為換做是他,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報名參軍的。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想,等敵人打進來時,家就沒了。”

  諾埃米的眼睛很清澈,似乎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孩子。

  基爾伯特內心有些觸動,但也僅僅是觸動,沒有多余的情緒。

  諾埃米的槍法很好,體能與格斗技也在新兵中位列前茅??伤偸菚谝恍┸娛滦袆拥男g語上鉆牛角尖,常常會把“掩護”說成“保護”。

  基爾伯特提醒過他很多次,但諾埃米總是胡亂答應著,心里卻不以為然。

  數月后,希捷登津戰(zhàn)役打響,所有人都認為這場戰(zhàn)役本可以輕松拿下。但沒想到加達里克帝國組織東西方向的兩支四萬規(guī)模的援軍已經到達。

  全軍撤退的命令已下,基爾伯特所率領的小隊在突破重重包圍損失慘重。

  基爾伯特和僅剩的三名士兵在沖過一段石橋時,后面還有數十個追兵,子彈穿嘯而過的聲音時近時遠。自己腳邊的石頭有時會突然炸開一個角,細小的碎石彈到自己的手時卻幾乎沒有感覺,其實通常情況下會感覺很痛。

  子彈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了,諾埃米大聲對基爾伯特喊著:“少校,我來掩護你!”

  基爾伯特猛地朝他望去,發(fā)現(xiàn)他背轉過身,拿槍開始狙射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敵人。

  這里的石橋沒有防御工事,也沒有可以貼身的掩護。

  站在這里只能當作活靶子。

  諾埃米在擊殺第二個敵人時肺部中了一槍,疼地想叫出聲,可只有尖銳細小的嘶鳴。

  基爾伯特看不到。

  隨后諾埃米的半邊腦袋被打飛出去,一部分頭蓋骨掉進了激流湍急的河里,腦漿混著紅色血液像巖漿一樣流在他的身上。

  基爾伯特看到了。

  基爾伯特胸中涌出無窮無盡的惡心感,逃跑時吐了一地。

  最后終于逃到了一幢較為安全的小木屋旁,二人在許久后才能開口說話。

  “內維爾呢?內維爾不是和我們一起跑的嗎?”

  基爾伯特精神有些恍惚。

  “他腿中彈了,我們救不了他,你不是在旁邊看著的嗎?”

  杰爾夫情緒波動不是很大,他的左眼和左耳在上一場戰(zhàn)役中不幸失去了,但他依然堅持去前線。

  而他在最后與加達里克帝國的因坦斯決戰(zhàn)中被手雷炸成粉碎。

  “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沒錯!”

  基爾伯特似乎喘不上氣,自顧自地說。

  杰爾夫拍了拍他的肩膀。

  ———————————————

  薇爾莉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還好嗎?”

  基爾伯特猛地一驚,像從一個恐怖的噩夢中醒來。

  他環(huán)視著周圍的一切,自己光腳踩在海邊,旁邊是他的妻子薇爾莉特,還有四個小孩,斑駁的漁船,藍色的大海,熟悉的卡特爾島,上面有一個他們的新家,以及早已遠去的戰(zhàn)爭。

  薇爾莉特見基爾伯特不說話,便緊緊抱住了他,帶著哭腔說:“你每次都這樣,突然就愣在一旁,話也不說,我真的好害怕?!?p>  “抱歉……別擔心,我沒事。我們先回去吧,明天他們就要來了,我們準備一下吧。”基爾伯特安慰著她。

  孩子們四散而去,薇爾莉特拉著基爾伯特的手一直不肯放,就這樣走回了家。

  海面被殘陽映照出血一般的色澤,隨時間推移,變得猶如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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