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東山月的固執(zhí)
是夜……
這幾天,自那場暴雨之后,秦國的天就異常的干燥。
在一場場的冷風(fēng)之后,那場暴雨到來的濕潤早已消失不見。
草原上,尤其是關(guān)山草原,真正的牧羊好季節(jié)并不是春天,而是夏秋!
有道是冬春相連,夏秋相接。
草原上,冬天是牧民的災(zāi)難,春天更是牧民痛苦的時(shí)光。
游牧民族看似牧馬放羊,頓頓有肉,生活比中原百姓更好,但實(shí)際上,過得也比中原百姓更苦。
所以,自古以來,游牧民族都恨不得把中原占為己有。
沒辦法,一到冬春季節(jié),天氣寒冷,人本身就很難熬了,再加上大批牛羊凍死,不知多少人哭得死去活來。
反倒是夏秋,尤其是秋天,雖然樹葉凋零,但卻是草兒最為肥妹的時(shí)候。
這個(gè)時(shí)候,牧民往往最為高興,牛羊也都養(yǎng)得肥肥的。
很多人一大晚上,這才開始趕回牛羊,收工回家。
這天晚上,因?yàn)楦稍?,天空異常的晴朗,除了瘋有些冷之外,幾乎能讓人誤以為這還是夏天。
晴朗的空中,月明星輝,東山月獨(dú)自一人坐在山丘上,抱著雙腿,仰頭看天,一副孤獨(dú)天真小女孩的模樣。
在其身后,一道身影佝僂著緩緩走來。
是老鷹眼!
他走到東山月身旁,緩緩坐了下去,低聲道:“小姐真的決定了?”
東山月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依舊怔怔的看著天上星月。
只是過了片刻,東山月的聲音這才響起:“你要反對(duì)我?”
老鷹眼轉(zhuǎn)頭看了看東山月,只見東山月依舊坐在原地,抱著膝蓋,還在看著星星,仿佛剛才和自己說話的不是她一樣。
“沒有!”
老鷹眼搖頭,頓了頓又道:“只是小姐想過沒有,若與他成親,這天下還有什么地方容得下咱們?”
東山月眼睛眼睛突然瞪大,眼孔卻在瘋狂凝聚,縮小,最后如同一根針一般。
是啊,這天下,還有什么地方容得下他們?
“這里很好!”
沉吟片刻,東山月緩緩躺下,用手墊著腦袋道。
老鷹眼搖頭輕笑,道:“小姐可否想過,小東山能存在,那是因?yàn)橛腥讼胱屝|山繼續(xù)存在??尚〗愠捎H后,小東山還能存在嗎?”
說著,老鷹眼自問自答,又道:“不……小東山不可能存在了,也沒用了。屆時(shí),秦國誰能容得下小姐?”
“范雎?”
“宗室?”
“或者小姐想沒想過,那白琰乃是蒙府女婿,他與你成親,蒙府又豈能放過他?”
“秦國注定沒有你們?nèi)萆碇?!?p> 說到最后,老鷹眼給出一個(gè)結(jié)論。
東山月靜靜的聽著,眼中浮現(xiàn)一抹悵然,又道:“回家!”
老鷹眼一怔:“家?”
“閩國?”
東山月扭頭看向老鷹眼,道:“不,是越國!”
老鷹眼搖頭,啞然失笑,道:“越國?”
“早幾百年前就沒了!”
東山月臉色一沉,似乎很不愿意聽這話。
但老鷹眼卻不顧她,依舊自顧自道:“大小姐,百越之地早已破敗,越國早已不復(fù)存在。你我不過是楚越的犧牲品罷了,百越之地早已沒你我容身之所!”
“別忘記,當(dāng)年您是如何被閩國送到楚國的!”
這話很刺耳,讓東山月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但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的確是事實(shí)。
越國的輝煌,早已經(jīng)成為過去。
什么吳國越國,如今早已成為楚國的地界,百越其余部落,也早已惶惶如喪家之犬,誰敢得罪中原列國?
在她腦海中,七年前的一場慘案開始浮現(xiàn)。
熊熊烈火中,越王最后一脈徹底消失殆盡。
他落入閩王手中,最終由自己的心愛之人給親自押送前往楚國,送向楚王的宮中。
與楚國不共戴天的她,似乎主動(dòng)要成為楚王的女人。
可是,她不甘,她不愿!
那些年,她逃出去了,從此在楚國興風(fēng)作浪,惹得楚國四面追擊。
直到那一天,聽說那個(gè)人進(jìn)入秦國,她終于離開楚國。
可是在這里,她沒有找到那個(gè)人,反而陰錯(cuò)陽差,遇到另外一人。
她沉寂多年的心終于動(dòng)了,曾經(jīng)那個(gè)人帶來的傷疤,似乎被這個(gè)人完全治愈。
只是心動(dòng)又能如何,他們又能去往何方?
“小姐,您想過沒有,就算您和他能走得了,咸陽城內(nèi),他的親人怎么辦,能走得掉嗎?”
“與他成婚后,你真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老鷹眼再次說話。
東山月心中狠狠一顫,是啊,自己真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小姐……”
老鷹眼似乎還想開口繼續(xù)說下去。
但這一次,小姐兩個(gè)字出口,東山月便猛地坐起身來。
“夠了……”
一聲輕斥,瞬間阻止了老鷹眼沒說出來的所有話語。
老鷹眼皺眉,忍不住嘆息一聲。
東山月卻沒理會(huì)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有你在真掃興!”
“以后怎么樣我不管,好好看著他們,我只要他!”
老鷹眼無奈,卻見東山月頓了頓,又道:“對(duì)了,他們可有什么舉動(dòng)?”
老鷹眼一臉苦澀,搖頭道:“暫時(shí)沒什么舉動(dòng),但大小姐,再如此下去,小東山可就要離心離德了!”
“這些人不過就是半路兄弟,合得來的時(shí)候合,合不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東山月臉上浮現(xiàn)一抹冷笑,道:“離心離德?”
“你能說出這種話,看來這些人的怨氣不??!”
“這樣吧,容得下就容,容不下就全殺了吧!”
“我不希望給任何人背叛我的機(jī)會(huì)!”
說罷,東山月轉(zhuǎn)身,毫不停留,徑直離開此地。
老鷹眼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來,看著星光之下,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莫名心中一寒。
瘋了,這位大小姐瘋了,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可是,他并沒有反駁什么。
大小姐如是,他又合成不是如此?
越王一脈,這百年來遭受的背叛太多了,這七年時(shí)間,若沒鐵血手段,這最后的一滴血脈豈能存在到現(xiàn)在?
寧可我負(fù)天下人,勿讓天下人負(fù)我。
越王一脈,未有如此才能生存。
可是,大小姐終究還是心軟了,她終究還是淪陷那一段感情而無法自拔。這不是在禍害她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