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千古圣人
白琰并不是不懂得反擊,只是他的反擊永遠來的那般虛無縹緲,近乎無形,完全讓人看不出來。
他今日的寬容,算是徹底把母親打入了恥辱坑中。
他在變相的踩著母親,踏上那條無塵之路。
從今日起,母親淪為萬世唾罵,而他將背負千古美名。
從今以后,別人再提起白琰這兩個字,將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武安君之后,不會想到賤商,而是千古孝子,萬古賢婿。
這是一個禮儀倫常的時代,諸子百家,各家各派都需要一個代表。
儒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踩高捧低,把白琰梳理成孝道的典范,記錄書籍之中。
道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把白琰的寬容,記錄在案。
墨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為白琰就是那仁愛的代表。
尤其是小說家,更不會放過這個故事素材,此事要不了多久,必然會傳揚天下。
這一次,母親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輸?shù)幕翌^土臉,輸?shù)粢簧?p> 她或許還沒發(fā)現(xiàn),但要不了多久,她的驕傲,尊嚴都將被人按在地上踩踏,永遠抬不起頭來。
一陣心絞痛襲來,蒙雪不知道該幫誰。
幫母親?
可今日受盡屈辱的是白琰,受盡傷害的還是白琰??!
到臨走前,母親那一巴掌,更是自取其辱,毀了一切。她真的還是那個能讓子女尊重的母親嗎?
幫白琰?
可今日,失去一切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母親。
是他的反擊害了自己的母親,自己還能幫他什么?
他需要自己幫嗎?
或許自己應(yīng)該恨他!
可是自己憑什么恨他?
難道就因為他嗎?還有這一切不都是母親自找的嗎?
“夫人!”
不遠處,溫柔的聲音響起。
蒙雪抬頭,她內(nèi)心不由一寒,又不由一暖。
白琰的眼神,還是那般柔和,那般純潔的看著她,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他的寬容已接近于無形無質(zhì),無邊無際,大到令人恐懼,也令人溫暖。
這份包容,似乎是針對任何人,但在里面,究竟是感到溫暖,還是恐懼,似乎也要看人。
蒙雪緩緩閉上眼睛,她終究對白琰提不起恨。
這個男人,不是一個能讓人輕易恨的人,也不是一個誰都能愛的人!
她走上前去,攙扶著白琰的另一邊,穿過大堂,回到后院。
客棧內(nèi)一片寧靜,許久不曾有人言語。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突然一陣輕笑聲傳來:“哎,我白琰賢弟,千古圣人也!”
此言一出,所有人暮的轉(zhuǎn)頭看去。
說話的是嬴子楚,這一刻,他臉上再次掛滿了笑容。
終究,此事不需要他再出面,這個結(jié)果,或許對在場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jié)局。
“沒錯沒錯,自古孝子無數(shù),但如白琰這般,當真千年難遇,萬年不見,當入先賢圣典啊!”
“說得對,此人必須永刻史書,為吾輩楷模!”
一道道聲音傳來,客棧中很快又恢復(fù)了熱鬧。
人群中,嬴權(quán)的目光再次變得陰沉冰冷下來。
好個白琰,簡直無恥做作至極。
他眼中恨意洶涌滂湃,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讓白琰名聲掃地,讓嬴子楚威嚴掃地。
卻沒有想到,最后卻成就白琰一世英名,成就嬴子楚一樁美談。
前面,嬴子楚尚且稱呼白琰性命,這一刻,直接化作賢弟。
這其中意味著什么,他太清楚了。
白琰必將刻在先賢古典之中,而嬴子楚,一個掌權(quán)的人,他需要一個好名聲,白琰就是他的名聲。
就如這個時代的各國朝堂一樣。
對于儒家的學(xué)說,列國都嗤之以鼻。
儒家想要大同世界,想要天下懂禮,想要天下戰(zhàn)爭偃旗息鼓。
可是列國都需要開疆擴土,都需要大肆發(fā)展,誰會接受儒家的思想?
可是,不接受是一回事,但這朝堂上卻必須要儒家的人在。
他們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要說有,便是他們的名聲。
當時諸子百家,華夏最正統(tǒng)者莫過于儒家。
其它諸如道家,墨家,也不過就是近幾百年來剛滋生的新鮮派系而已。
無論他們的體系多有用,但儒家的正統(tǒng)是他們永遠替代不了的。
儒家有多古老?
那是從商朝便開始流傳下來的學(xué)派,是周文王創(chuàng)立的學(xué)派。
很多人一提起儒家,便想到孔子,提起孔子,似乎還曾經(jīng)求師過老子,便以為儒家是孔子開創(chuàng),應(yīng)當在道家之后。
實則,天下諸子百家,皆分于儒家。
只不過是技能不同,理念不同,最終各成一派而已。
在這事事講求正統(tǒng)的時代,列國誰也無法拋棄儒家,獨自稱大。
因為只有儒家承認,你才能算得上中原列國。
如秦國,如楚國,若不是接受儒家學(xué)說,早年根本無法被中原列國接受,無法大周朝接受。
再則,儒家的禮義仁智信雖然看起來無用,但近千年的傳播,早已經(jīng)深入人心。
你接受儒家,哪怕你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也能沾光當一個好人。
列國為了樹立自己的名聲,豈能排斥儒家?
就如此刻的嬴子楚,為了樹立自己的名聲,豈能不想方設(shè)法拉攏白琰這即將刻在圣典上的人?
這一次對決,嬴權(quán)敗了,敗的徹徹底底。
他眼眶通紅,有不甘,有憤怒。
憑什么?
一個廢物而已,憑什么三翻四次化解他的手段,甚至還造成反傷,更不斷提升其影響力?
當年,他不過就是一個婚禮上,讓自己打得屁滾尿流,差點喪命的廢物而已。
可再一次見面,他似乎完全不同了。
王宮中,措手不及,打得自己半個月下不來床。
關(guān)山之地,借著女人的勢,差點把自己逼上死路。
若他不是王孫貴族,若他不是公子權(quán),或許如今,已經(jīng)如同園丁等人一般,只有死路一條了。
今日,他與別人奪走了自己的一切,更是美名傳揚,美人的抱!
自己呢?
自己還剩下什么?
憤怒的火焰,嫉妒的火焰,在這一刻相互交織,在嬴權(quán)的內(nèi)心生出瘋狂燃燒,瘋狂滋生,幾乎吞噬他所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