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爭鋒相對

　　傅征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性格上存在一些難以控制的惡劣因子。

　　例如做事情容易沖動，容易被外界影響，不能將自己的情緒波動降到最低。

　　他沒有大哥傅衡那般穩(wěn)重平和，也沒有傅衍那般心機深沉，像是個黝黑的無底洞，很難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對于傅家大少和傅家二少來說完全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喝杯茶商討的事情若是一朝放在傅征身上，恐怕就是難以忍受。

　　他堅信拳頭比嘴皮子厲害這個道理并且在成長的道路上一路秉持?；焓滥醯拿^也由此打響。

　　但傅征不是一個莽夫，相反，他很聰明。

　　他不是純粹靠武力值說話，以暴制暴的人。

　　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是一副懶洋洋地樣子，就像獅子。

　　他們在休憩放松時總是輕輕瞇著那雙冰冷的獸瞳，琥珀色的眼睛在太陽的照射下像頂尖的寶石，深邃而又神秘。

　　他們的毛發(fā)茂密蓬松，帶著野性的美感，可是你不敢去觸碰，因為你清晰地知道此刻平靜下面暗藏的洶涌，慵懶背后伺機而動的危險。

　　盡管金陵世家中的一些長輩認為傅家的三少爺是個標準的紈绔，私下里交代子孫少和他來往。傅征的朋友們卻知道，他是真切地游離在金陵的紈绔子弟之外，和他們沒有半點瓜葛。

　　就像現(xiàn)在，傅征騎著馬停在了離馬場正中央不遠的位置。

　　衣著華貴的少女三三兩兩的坐在馬上閑聊，在這些少女虛虛圍著的中心位置，一個衣著香妃色騎裝，手拿黑色馬鞭的少女裝作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伸長身體，隱晦地拿視線去看不遠處正在跑道上縱馬奔馳的少年。

　　她的身下正是消失的踏雪。

　　傅征沒有急哄哄地沖上前去，盡管其實他是占理的一方。

　　策馬疾馳時耳邊呼嘯而過的大風將傅征的沖動稀釋殆盡。明華這沒腦子的小丫頭片子完全不值得他冒火，真正討人厭的...應(yīng)該是“招蜂引蝶”的人。

　　傅徴和荀策快馬加鞭追來時，傅征正面色平靜地坐在馬上，嘴里甚至還在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曲聲歡快，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朝氣和清亮，聽的荀策腦子發(fā)麻。

　　看來...阿征是看見裴慎了。

　　“你們來了？”傅征扭頭，一眼便注意到被荀策虛虛圈在懷里的傅徴。

　　他眉峰微挑，面帶不虞地正想開口，便被荀策打斷。

　　“別！我曉得！我曉得！你妹妹和我都擔心你，實在是事從緊急，不得已而為之！而且...阿征你看，他們都過來了！”荀策手指一轉(zhuǎn)，聲音迫切。

　　傅征回首，之前還騎在馬上的一堆人果然都依次下馬，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其中尤以走在前頭的一男一女最為顯眼。

　　鮮麗明媚的少女自然是大雍最受寵的明華公主。走在她身邊，被她一路若有似無緊緊跟著的少年，隔的太遠傅徴瞧不清楚，只覺得他身材挺拔高挑，猿臂蜂腰，頗有氣勢。

　　勁瘦修長的雙腿隨著行走間的擺動被布料勾勒出優(yōu)美的弧線，蓬勃著昂然的意氣。

　　傅征磨了磨后槽牙，幾日不見，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

　　明華率先發(fā)現(xiàn)了站在不遠處的傅徴三人。

　　傅征擋在這群人的正前方，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是彌漫著淺薄的霧，隱隱流轉(zhuǎn)間給平日星子似璀璨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翳，其中暗藏的壓迫感很難叫她不注意到。

　　明華俏臉微揚，帶著驕矜：“傅征，你杵在這里做甚？難道是為了堵裴家哥哥？”

　　公主話里有話。

　　傅府的傅三少整日游手好閑，不學(xué)無術(shù)，干什么事情都是圖一時新鮮，但在和裴慎作對這件事情上，特別從一而終。

　　世家子們聽見明華這番話，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哄然大笑。

　　金陵城內(nèi)誰人不知，傅家的三少爺傅征和將軍府的裴小郎君之間有矛盾。兩人家室相當，樣貌相當，若是今日在城西馬場爭起來，絕對會登上金陵城內(nèi)的要聞頭條。

　　走是不可能走的，八卦要留下來慢慢聽。

　　傅征對于明華的話既沒有認同也沒有反對。

　　他忽然心情很好得朝明華公主的方向走了幾步，這動作讓傅徴和荀策都有點心驚膽戰(zhàn)，荀策甚至做好了飛身上去攔人的準備。

　　“公主說笑了，我今日…其實是找公主有些事情?！?p>　　明華一愣。妝容精細，衣著富貴的少女竟然真的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自己最近和傅征之間有什么可說的。

　　傅征怕再等下去，自己那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去的情緒又要開始躁動。

　　他不由忍著情緒出言提醒：“踏雪那馬兒，公主覺得好嗎？”

　　少年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質(zhì)詢意味，四周本作壁上觀的世家子們心情俱是一跳。

　　傅征這是來找公主的麻煩來了？

　　諾大的馬場內(nèi)一時之間只聞遠處的馬蹄聲和呼呼的風聲，詭異的平靜在傅征身邊以他為圓心向四周輻射開來。

　　群眾的眼睛閃爍著八卦的光芒，鷹眼般盯著面色變得難看的公主和神色愈發(fā)平靜的少年。

　　混在人群中準備趁機擺脫公主糾纏的少年聽見傅征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剛剛抬起的腳又落了下來。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與他脫不開關(guān)系。

　　他和傅征的事情并沒有外界想象的那般復(fù)雜。準確來說，他對傅征沒有任何的意見，也不愿意與傅家交惡。

　　反倒是傅征，從小到大不知何種原因，一直在和自己做些無聊又幼稚的較量。

　　裴慎不愿意傅征因為和公主發(fā)生矛盾，從而錯過幾天后的擊鞠比賽。

　　“叮--氣運之子二號出現(xiàn)，解鎖裴慎基礎(chǔ)資料。”

　　傅徴還以為，219這個不靠譜的系統(tǒng)很可能是沒電了，或者是死了之類的。畢竟她可是很久沒聽到系統(tǒng)在自己腦海中說話了。

　　它突然詐尸來這么一下，給站在一邊一臉懵逼的傅徴嚇了一大跳。

　　傅徴：媽/的死系統(tǒng)...

　　早在看見裴慎那張臉時，傅徴心里就有了猜測。

　　長得這么出挑，不可能是炮灰??！219的出聲不過是在明晃晃地告訴她，這就是你以后的大腿，抓緊抱！

　　將軍府的小郎君，金陵城內(nèi)妥妥的年輕有為的代表。通過昨晚睡覺前惡補的大雍風俗，傅徴大致了解到‘郎君’這樣的詞匯可是大雍人給品行端正，六藝精通，容貌出眾，家室優(yōu)良的年輕人的雅稱。

　　只是...這個裴小郎君和三哥之間的關(guān)系顯而易見不太好的樣子，怕是會影響她以后的套近乎之路啊。

　　…

　　裴慎的五感由于常年習武的原故較常人要更敏銳一些，他自然注意到一道視線正若有若無，若即若離地圍著他打轉(zhuǎn)。

　　他本欲置之不理，奈何視線的主人完全沒有偷看的自覺性。

　　裴慎眼皮微掀，鴉羽般的睫毛壓著那雙銳利漆黑的眸子在人群里面尋找。

　　差一點...就要把傅徴揪出來了。

　　經(jīng)過系統(tǒng)提醒趕緊搶先一步收回自己視線的少女心里唏噓不已。

　　好險！為什么這個人的感知如此敏銳！

　　…

　　明華被傅征嗆聲，為如何順利的解決踏雪問題煩悶地想著對策。

　　傅征“混世魔王”的名號在金陵城內(nèi)響當當?shù)拇嬖凇髀勊崛瞬环帜信?，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女孩兒而手下留情，而且…他不怕父皇。

　　小時候的傅征經(jīng)常出入皇宮，父皇和母后都很喜歡他。在面對傅征時，明華背后最大的靠山完全不起作用。

　　從前用來應(yīng)付別人的方法用來應(yīng)付傅征是行不通的。

　　而且…自己這一次...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

　　明華不得不承認。

　　身邊不知何時離去的少年此時正隱在人群中。他的目光里帶著審視，帶著探究，帶著難以看清的冷淡，唯獨…沒有明華想要的溫柔。

　　被心上人如此注視，明華紅了面皮，強硬地說道：“那馬兒本公主騎一下又何妨？本宮是大雍的公主！連率先使用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嗎？”

　　城西馬場內(nèi)擁有的所有品質(zhì)優(yōu)良的馬兒都率先供大雍的皇親國戚選擇，背景悠久的世家和朝堂上涌現(xiàn)的新興權(quán)貴同樣在這第一批選擇的隊伍里占有一席之地。

　　她不相信傅征會用自己寶貴的機會選定一匹白色的小母馬。即便荀策再三和她說明這匹小母馬已經(jīng)被傅府的三少爺提前預(yù)定時，明華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眼里。

　　整個馬場里面，只有這匹白色的小母馬和裴慎座下的馬兒烏云是同一品種。

　　一黑一白，均是骨骼粗壯、皮厚毛密的伊犁馬。傅征和裴慎天生不對頭，怎么會選擇踏雪這匹小母馬？

　　一定是荀策想動用私權(quán)將小母馬留著給他的相好，故意拿謊話誆她。

　　明華的一席話聽起來十分在理，傅征卻只想冷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如今看來，明華是不想守規(guī)矩了。

　　“公主說的在理。身為我們大雍的明珠，不過是一匹馬，傅征確實不愿與公主相爭。只是...當初先帝建造城西馬場時曾經(jīng)明令，后世皇親國戚和權(quán)貴子弟雖然可以自主選擇自己的馬匹，每人卻只準擇一匹，從一而終?！?p>　　“并且…被選定的馬匹將直接歸屬于選擇者，任何人不允許搶奪?！?p>　　傅征的話語平平淡淡，卻將原本聚在四周看熱鬧的人一一震懾。

　　寂靜片刻后，場內(nèi)霎時掀起細碎的討論聲。

　　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掀起陣陣波瀾。

　　“確實如此...”

　　“當初我哥和太子同時看中一匹馬，因我哥先下手的緣故，太子都只能苦笑放棄呢！”

　　“可不是嘛！承武帝立這個規(guī)矩不就是因為當初兄弟鬩墻，導(dǎo)火索竟然是一匹馬嗎？”

　　“那看來明華公主這次要栽了呦~”

　　“你不覺得奇怪？傅三少爺為什么會選一匹母馬？還是白色的？”

　　周圍竊竊私語的討論聲激得明華越發(fā)煩躁，她從出生起何時吃過這樣的虧。

　　被一群平日里瞧不上眼的人圍觀議論。一雙雙視線不再是討好奉承的模樣，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成分。

　　明華咬牙，努力不讓自己大喊大叫落了公主的威儀：“傅征！既然你如此說，那么你確定，今后都只要這匹馬了嗎？”

　　“你的選擇就是這匹？！”

　　明華的臉青紅交加，早已沒有了剛剛不可一世的驕傲，甚至有些狼狽。

　　她在賭，賭傅征不會說出那個肯定的答案。而她還是可以繼續(xù)擁有那匹白色的小母馬。

　　整個金陵城內(nèi)獨一份的，和裴慎的烏云同出一源，像是伴侶雙生的小母馬。

　　大雍人愛馬，無論是文人墨客還是邊關(guān)武將，都將馬融入進了自己的生活。文人畫馬詠馬，武人更不必多說，馬是他們習武征戰(zhàn)中最重要的伙伴。

　　明華不相信一向和裴慎有一較高下本領(lǐng)的傅征最后會選擇踏雪這匹小母馬。

　　站在傅征身邊的傅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總算聽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

　　這都算是什么事??！

　　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強行卷進了劇情里面。這件事情一旦處理不好，還會給三哥傅征帶去麻煩。

　　真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荀策在傅徴身邊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叫她務(wù)必勸傅征別沖動。

　　別看小祖宗現(xiàn)在有條有理，在和公主進行交涉?？扇f一某一刻他脾氣上來，不愿意再和公主玩這些文的雅的，直接動手那可就糟糕了。

　　本來只要明華公主服個軟的事情結(jié)果發(fā)展到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

　　荀策納悶，以前的明華公主在面對她惹不起的人時明明挺能伸能屈的呀！怎么今天也這么倔？

　　作為城西馬場的少東家，他只覺得腦袋疼。

　　荀策雖然八面玲瓏，但在這些小女兒的情思上卻著實有些欠缺經(jīng)驗。唯獨從小到大一直暗中和裴慎較勁的傅征才明白，明華心中隱隱想要抓住的到底是什么。

　　正是因為他明白，他的怒火才更難以遏制。

　　裴慎就是個麻煩精，無時無刻不在給自己添堵。

　　小的時候如此，現(xiàn)在也是如此。

　　…

　　氣氛瞬間變得焦灼，荀策擔憂地事情終于來了。

　　以阿征的性格，他絕對會將此事承認下來?？芍皟扇说某兄Z完全算是口頭之約，沒有走書面流程。

　　嚴格來講其中有很大的漏洞，算是他...濫用職權(quán)？

　　當初想著不過是替好友預(yù)留一匹馬，這點權(quán)利他荀策還是有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來的明華公主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若是傅征真的承認了此事，那便意味著他將浪費掉自己城西馬場的最高選擇權(quán)，以后的坐騎再怎么派人去尋找也會差其他人一等。

　　傅整不能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荀策作為朋友，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走向那一步。

　　他剛想開口說話，沒想到有一個人搶在了他的前頭。

　　“荀策，這馬我不喜歡，用不著?！?p>　　裴慎像是沒注意到周遭箭弩拔張的氣氛一般淡淡開口。

　　“哦...哦...嗯？！”荀策望著裴慎，好生不解。

　　裴慎的話分開來自己是都明白，怎么合起來他就聽不懂了。

　　裴府的老管家今日一大早就派人傳來的消息，說是府中少爺年紀也差不多到了，該是時候擇一匹合適的良駒了。為此，荀策他可把烏云這匹自己都眼饞不已的馬兒放了出來。

　　結(jié)果…不是今日特意約好來看馬的嗎？怎么忽然又不要了？

　　整個馬場里就數(shù)他挑選的馬最烈最難以馴服。血統(tǒng)純正的伊犁馬，裴慎還看不上？

　　裴慎不以為然：“我不著急，可以再看看。今日勞煩荀世子了?！?p>　　說罷也不去看在場眾人的臉色，轉(zhuǎn)身就準備走人。

　　見少年沒有半分留戀，明華刁蠻的氣勢如牌九般順勢一溜地轟然倒塌。屬于公主的驕橫被裴慎寥寥幾句話給澆的一滴不剩，

　　她期期艾艾地開口：“裴慎哥哥，你不要烏云了嗎？”要是裴慎不要烏云，自己還死占著踏雪做什么？

　　“嗯?！被卮鹕倥氖且粋€盡顯冷淡的單字。

　　明華又羞又惱，但也知道他一貫的脾性。只能自己氣鼓鼓地生著悶氣。

　　裴慎會站出來說話這件事情，是傅征也沒料到的。不過既然是裴慎惹出來的事情，他自己出面解決當然最好。

　　明華一面看著傅征，一面又看著慢慢走遠的裴慎，終究還是咬咬牙說道：“傅征，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改日本公主找時間請你吃飯?！?p>　　傅征擺擺手：“吃飯就免了，公主您還是快去追你的裴家哥哥吧~”

　　“裴家哥哥”四個字從傅征的口中傳出，聽得傅徴直打了一個哆嗦。

　　三哥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惡趣味。

　　…

　　“裴慎！你給我等一下！”傅征忽然叫道。

　　原以為前方的人不會理會的傅徵眼睜睜地瞧見不遠處那道站定的身影。

　　“何事？”裴慎回頭，神色認真。

　　傅征帶著傅徵走上前去，“沒什么!這是我妹妹傅徴，剛從武陵回來。以后她在金陵歸我罩了，你認識一下?！?p>　　聽著傅征拽得跟二百五的聲音，傅徵尷尬地將腦袋埋進了脖子里。

　　三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理所當然的！裴慎又會怎么看自己！

　　219：“宿主不要擔心，裴慎對你好感度為零呢”

　　傅徵：“我謝謝你哦。”

　　少女身量嬌小，縮在容貌昳麗的少年身邊，從裴慎的視角來看只能看見她頭頂上小小的發(fā)旋。

　　“嗯?！笨雌饋?..有點孱弱。

　　裴慎不漏痕跡的皺了下眉，不像他記憶里的傅家人。

　　“裴慎覺得你弱欸！”傅徵的腦海里響起219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

　　傅徵：“！??！你能聽到男主的心聲嗎？”

　　“并不能噢宿主，219只能大致感應(yīng)他們的情緒變化。他剛剛望著你的時候，情緒有一絲波動，被219檢測到了！”呆呆的小正太音完全是一副求表揚的的模樣。

　　傅徵機械地表揚道：“你真棒！”

　　可惡！竟然嫌自己弱！要不是有你們這些氣運之子的存在，她2413年德智體美全面發(fā)展的少女能變得這么弱嗎？！

　　還不是劇情需要，法則限制，嗶嗶嗶嗶---

　　219：“宿主不要說臟話哦~”

　　傅徵：“...”

　　傅征習慣了裴慎惜字如金的說話方式，權(quán)當他默認了之后在金陵會照拂自己妹妹一二的事情，于是換了一個自己最想問的問題：“不久后的擊鞠比賽，你會參加嗎？”

　　“自然。”裴慎頷首。

　　“這次，我肯定會奪得頭籌?！鄙倌甑恼Z氣充滿了自信。

　　裴慎凝視著少年的眼睛：“拭目以待。”

　　少年眼眸深處熊熊竄起的火焰似乎能將無盡的黑夜燃燒殆盡。

　　裴慎喜歡…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斗志會讓他覺得，一切皆有可能，自己也能獲得那般永遠不知疲倦的活力。

　　“三哥，我...我也可以參加擊鞠比賽嗎？”少女小聲地在傅征耳邊問道。

　　通過219提供的資料和她自己的觀察，傅徵推測裴慎此人偏愛意志堅定，有刻苦精神的強者。

　　他出生于將門，傅徴若是想要抱他的大腿，首要第一步肯定得先介入裴慎的世界。

　　聽219劇透，在這次的擊鞠比賽上，裴慎很可能會遭小人陷害從而跌落下馬受傷。

　　為了自己的回家大計，擊鞠比賽傅徵是不得不去了。

　　傅征對于傅徵能有這樣的想法自然是雙手贊成，裴慎卻有些不認同。

　　“有勇氣雖好，但也要量力而行。”雖然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可看在傅征剛剛撂下的話上，裴慎還是緩緩開口。

　　少女一看就是有些不足之癥的樣子。

　　擊鞠比賽一比就是一整天。馬背顛簸，賽程激烈，裴慎并不覺得少女可以順利完成比賽。

　　若是一味的逞強行為，他并不看好。

　　傅征被裴慎提醒，瞬間也反應(yīng)過來，他打著商量來哄傅徵：“四妹妹，你到時候去看三哥比賽也是一樣的，不一定要親自上場…你的身體雖然差不多快好了，但也不能立刻進行劇烈運動不是？”

　　傅徵不知該如何解釋。

　　難道要同裴慎拍胸脯保證說：“裴公子，沒關(guān)系！只要你給我漲好感度，我保證生龍活虎！跑上一天完全不是問題！”

　　這不是二傻子一個嘛。

　　219：“禁止宿主暴露系統(tǒng)和任務(wù)的存在！”

　　“我知道！我知道...”

　　少女臉上的期望和不情愿來回變化，看樣子是真的很想?yún)⒓訐艟媳荣悺?p>　　傅征不忍心違背妹妹的心意，開口承諾：“想?yún)⒓颖銋⒓影?！我到時候看著你，絕對不會讓你累著...實在不行，你棄權(quán)放棄比賽?！?p>　　“四妹妹重在參與，三哥帶你玩?！?p>　　裴慎：“...”

　　“不知所謂?！鄙裆渚纳倌陮τ诟滇绲男袨椴恢每煞?。

　　傅徵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身上鬼力亂神的事情。只是...少年像看一個傻子的眼神真的很礙她的眼。即便自己表面看上去確實很弱雞，但是也請給她一點信任好嗎？

　　傅征也努力為傅徵正名：“裴慎，說不定等到擊鞠比賽的那一天，四妹妹會讓你眼前一亮也說不定呢！”

　　傅征小時候其實身體狀況并不好。楊氏擔心小兒子的身體，特意在傅征四五歲時將他送去弟妹林氏家鍛煉過一段時間。

　　傅家三房的傅三夫人林氏出生武侯府，其父是威名赫赫的鎮(zhèn)北大將軍。傅征跟著老將軍學(xué)過幾年拳腳功夫，至此打下了他對武藝的興趣。

　　他很能理解傅徵的心情。

　　身體病弱的人往往特別渴望一副強健安康的身體。

　　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個生著病的普通人罷了，誰還沒生過病呢？

　　裴慎無言，良久開口道：“那么...我很期待?！?p>　　少年深潭般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著傅徵，像是要透過少女嬌弱的皮囊看透她內(nèi)里的本質(zhì)。

　　冰冷而又淡然的目光令傅徵心里不服輸?shù)臍庋嬖饺荚酵?p>　　等到她拿下裴慎后，她一定要叫他后悔今日小看自己之事，傅徵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