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間惆悵客,
知君何事淚縱橫,
斷腸聲里憶平生。
夢魘中悠悠醒來,姓慶來發(fā)現(xiàn)身上已經(jīng)被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少爺也是。
一盤熱氣騰騰的豬肉丸子碎菜湯,兩碗大白米飯已經(jīng)放在床前的凳子上,這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哈……
穿越才半日,醒醒睡睡,這時差倒得,那是驚心動魄,恍然隔世,不對,這就是隔世哈,昨日之事已經(jīng)是上一輩子的事兒了,今日之事才是這輩子的事啊……
晚飯倒是可以,與早飯兩個硬包子相比,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會鬧的孩子有奶吃,哪怕是在土匪窩里,也是一樣的,這道理上輩子有用,這輩子也同樣有用哈?
胡亂的一通瞎鬧,既激發(fā)了自己反殺“老鄉(xiāng)”的勇氣,又換來了“老鄉(xiāng)”對待肉參的態(tài)度,真是一舉多得哈。
看著少爺吃得狼吞虎咽的,就知道“老鄉(xiāng)”有多么的不憐惜孩子,少爺平時可是挑食得很的哈,如今身在虎穴狼群之中,就算皇帝家的孩子,也得吃豬食哈。
“老鄉(xiāng)”的態(tài)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慈眉善目的,和藹可親的,與先前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判若兩人。
姓慶來不寒而栗的打了個冷擅,仿佛看見了“老鄉(xiāng)”那和顏悅色下的本來面目,當它再次露出來的時候,就是自己和少爺?shù)乃榔诹恕?p> 反殺肯定是要反殺的,今夜就殺了你,姓慶來盯著“老鄉(xiāng)”,全無食欲。
不敢不吃,亦不敢多吃,這是以前開長途時得出的經(jīng)驗,不吃沒有精神,吃多了就想睡覺……
現(xiàn)在自己是一個孩子,孩子本性嗜睡,餓著就好……
餓著就好……姓慶來望著那盤熱氣騰騰的豬肉丸子碎菜湯,舔著滿是口水的嘴唇,腦子滿是如何殺賊的念頭,身子卻是饞得流口水……
最終理智戰(zhàn)勝了欲望,害怕“老鄉(xiāng)”在飯菜里下了麻藥,還是一口不吃才穩(wěn)陣。好在“老鄉(xiāng)”早已經(jīng)回到了門口的長板凳上,閉目養(yǎng)神,他也早就累得不行不行的了,他這種粗獷的武者,帶孩子本身就不是強項,勞心苦力的已經(jīng)兩三天沒有好好的睡過覺,哪會真心關(guān)心孩子吃不吃飯的問題呢?對孩子稍為好一點只是害怕孩子會提早死掉,現(xiàn)在見孩子好好的,不再發(fā)瘋發(fā)癔癥,他早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好在少爺此時是一個飯桶,吃得那是津津有味的,三天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了,而且早上吃包子的時候只吃了一個肉餡,實實在在是餓得慌,兩個孩子的飯菜,他一個人全吃了,還邊吃邊示意,你不吃我就全吃了,姓慶來點頭同意,這個少爺就不客氣的全吃了個干干凈凈。
生活就是這樣樸實無華且枯燥,躲在床上看著吃飽就睡的少爺,心里還是挺感激少爺?shù)模皇撬砍詡€干干凈凈,說不定“老鄉(xiāng)”會產(chǎn)生懷疑,既然少爺睡了,自己也只能假裝睡覺了。
能在這樣的虎穴之中正常睡覺,也是令姓慶來這個新穿越者非常羨慕的,自己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福氣了,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這樣的福氣了,誰叫自己是一個不飲孟婆湯的家伙呢?
此時的姓慶來,對于那些假裝睡覺的人非常羨慕,他們是怎樣做到的呢?盡管餓著,但是正在假裝睡覺的姓慶來,卻是越來越滿腦子全是瞌睡蟲,迷糊中姓慶來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這才稍為清醒了過來。
裝睡原來是大人的行為,與小孩無關(guān),要想裝睡,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停的掐大腿根,只有不斷的痛感,才能趕走這該死的瞌睡蟲,上輩子那無酒不睡的日子一去不再復(fù)返了。
朦朧中,姓慶來似乎聽到了打鑼的聲音,緊接著似乎也聽到了有人在喊什么,要不是夜深人靜,根本聽不到。
打更,是打更的聲音。
雖然姓慶來是剛穿越的人,不懂現(xiàn)在的規(guī)矩,但是他同時還保留了一部分宿主的記憶,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打更人喊的是:“戌時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燭?!?p> 戌時就是19點-21點,對于活了差不多五十歲的穿越者姓慶來來說,這個還是知道的,畢竟在網(wǎng)絡(luò)吃瓜了十多年,通過鍵盤吃瓜的同時確實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
這個線索很重要,說明這是在衙門的范圍之內(nèi),如果能報警,就有可能獲得解救……古代現(xiàn)代,會不會一樣?搜索宿主的記憶,卻是無法找到精準的答案。
兩個孩子不哭不鬧,老實睡覺,“老鄉(xiāng)”對自己偽裝的效果很是滿意,漸漸地,夜深了,兩個孩子早已經(jīng)早就睡著了。“老鄉(xiāng)”也累了,也想好好的睡一覺,昨天就一夜未睡,奔波勞碌的,今天又整天的服侍著兩條肉參,還被小兒癔癥者嚇個不輕……
打著阿欠,“老鄉(xiāng)”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水,正是麻藥,又從袖口里取出一條手帕,灑了幾滴藥水在手帕上,然后走到兩個已經(jīng)熟睡的孩子的身邊,分別往兩人的鼻子上捂。
雖然被癔癥嚇了一嚇,但是一碼歸一碼,該用藥還是要用藥的,反正不是自家的孩子,要不,怎么表現(xiàn)綁匪的毫無人性呢?
相信兩個孩子,不到明天日上三竿的時候,是不會醒的。
“老鄉(xiāng)”回到門邊的長板凳上,雙手交差環(huán)胸躺下,準備美美的睡上一覺。
太累了,沒過多久,賊人便夢周公了,那是鼾聲如雷,難怪他要先迷倒兩個孩子再睡,如果不迷倒兩個孩子的話,保不齊兩個孩子會被他的鼾聲吵醒。
……
鑼聲由遠漸近,打更人報:亥時二更,關(guān)門關(guān)窗,防偷防盜……
這回聽得比較清楚,夜深了……
亥時就是21點-23點,難怪“老鄉(xiāng)”要給孩子上麻藥,是生怕夜深人靜時孩子哭鬧驚動他人……
……
啪、啪、啪——啪——啪,輕微在而帶有特殊節(jié)奏的敲門聲響起,睡夢中的“老鄉(xiāng)”立時從長板凳上起身。
習(xí)武之人,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是異常警覺的。
“老鄉(xiāng)”聽到敲門的暗號,知道是傳遞消息的人到了,便快速起身開門迎之。
“表哥,”“老鄉(xiāng)”看見來人后輕聲驚呼道:“怎么是你啊,表哥!”
表哥眉慈目善,滿臉笑意,把右手食指放到嘴唇,嘟了一下嘴,眼角瞟了瞟那躺著肉參的床……
“老鄉(xiāng)”右手做了一個捂嘴,然后拿著雙手放在耳邊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笑著輕聲說道:“睡死了……”
表哥如此的小心謹慎,肯定有最新指令……
“老鄉(xiāng)”此刻最關(guān)心的是表哥,又問道:“怎么是你啊,表哥?!?p> 表哥笑道:“此事以后再說,堂主有令,要一只耳朵!”
兩人說話都是極其細聲,滿臉笑容,說起取人一只耳朵,就像說一件尋常之事。
“老鄉(xiāng)”問道:“啞巴嗎?現(xiàn)在嗎?”
想起今日啞巴小孩癔癥瘋魔的模樣,仍心有余悸,恨不得早殺早脫身,免受莽漢帶孩子之苦。
表哥點頭說道:“明早再取不遲,省得帶著周身腥味,睡不安穩(wěn)?!?p> 接下來,倆便天南地北的親近聊天……
畢竟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期間,倆人不敢長時間呆在一起,表哥告辭……
……
鑼聲再次由遠漸近,打更人報:子時三更,平安無事,這回聽得更加清楚了,夜越深,聽得越清楚,子時就是23點-1點。
……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早已經(jīng)熟睡了的姓慶來,被迷藥迷倒了的莫小童,起床了……
暗房孤燈,夜半鼾鳴,小童夢游……
鬼故事一樣的情節(jié),兇殘的賊子,無知的孩童,詭異的世界……
躡手躡腳的姓慶來,爬過睡死了的少爺?shù)纳眢w,無聲的下了床。
光腳的姓慶來,幽靈一般的來到了賊人的面前,站著一動不動。
習(xí)武之人,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是異常警覺的。
任何微小的動靜,都可能隨時驚醒這夢中之武者。
受驚的武者,只要隨手一揮,姓慶來的命就沒有了。
現(xiàn)在割一只耳朵,說不定過幾天就要殺人,遲殺早殺,只要賊人一醒,姓慶來的死期就到了,“老鄉(xiāng)”是不會讓一個可以威脅自己的生命的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活著的。
姓慶來只不過是一個書童,盡管老爺夫婦也很愛他,但也是沒有用的,弄死一個書童,如同天上落下了一粒微塵,無聲無息的,波瀾不驚。
書童只是一個陪綁者,順手牽來,只是為了讓莫家小少爺安靜一點。
殺死一個書童,與踩死一只螞蟻無異。
“老鄉(xiāng)”雙手交叉環(huán)胸的這個舉動,難為死了姓慶來。
姓慶來在等,等一個機會……
“老鄉(xiāng)”可不是一個人,外面還有多少個人你是不知道的。
時間是一個奇怪的東西,有時候一個不覺意,時間就過得很快。
但是,對于一個生命隨時發(fā)生危險的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的緊張時刻,在生死關(guān)頭的時候,那是一個響指的時間都等于一個世紀。
一動也不動,調(diào)節(jié)呼吸到最輕微,等待……等待……等待……
手麻了,腳也麻了,全身都麻了,但是姓慶來沒有放棄,仍然在等待……
好在“老鄉(xiāng)”實在是累了,而且又用藥迷暈了兩個孩子,而且外面又有人放哨,放心得很,所以警覺就放低了。
終于,“老鄉(xiāng)”用右手擦了擦鼻子,然后手就斜放在了身上,兩手不再交差,袖口就露了出來。
姓慶來等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
姓慶來慢慢的雙手互相壓了幾壓手指,使麻痹的雙手活活血。
然后就伸手輕入賊人的袖口,輕輕的拿出那迷人的手帕。
再然后,姓慶來就把藥跡才干的手帕輕輕放到自己的褲中,輕輕的用力讓自己的幾滴童子尿落在手帕之中……
再然后,姓慶來將濕手帕無限地接近賊人的鼻子,接近……接近……再接近……
沒多久,“老鄉(xiāng)”的呼吸暢順了許多,鼾聲也柔和了許多……許多……許多……
姓慶來將手帕放在了賊人的鼻子上,慢慢的,賊人終于舒服地又用手摸了一下鼻子。
看見“老鄉(xiāng)”要摸鼻子,嚇得姓慶來連忙伸手拿開了賊人鼻子上的手帕……
好險!在“老鄉(xiāng)”的手將要碰到鼻子的時候,手快的姓慶來剛好把手帕輕輕的拿開。
姓慶來輕輕的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此時的“老鄉(xiāng)”并未完全麻倒,如果被“老鄉(xiāng)”的手觸碰到手帕,極有可能會醒來。
吁完氣后,姓慶來再次把手帕放到“老鄉(xiāng)”的鼻子上。
這回,“老鄉(xiāng)”安靜了許多,呼吸也平和了許多。
姓慶來伸手“老鄉(xiāng)”人的懷中,拿出藥瓶,往賊人鼻子上的手帕滴上了幾滴藥水。
這回賊人徹底老實了,乖乖的睡覺了。
姓慶來再一次深深長呼了一口大氣!
在裝睡的時候,姓慶來已經(jīng)懷疑“老鄉(xiāng)”會在睡覺前用麻藥藥倒兩個孩子再睡,因為自己剛穿越后身體的感覺是軟綿綿的,者是嗜睡的那種感覺和自己的觀察分析……姓慶來偷偷的用被角中殘留的棉碎塞住自己的鼻子,改用口輕輕的呼吸。
現(xiàn)時是夏天,被中無棉絮,但是被角有殘留,塞鼻子的用量只需要一點點,很容易便找到了足夠的棉碎。
“老鄉(xiāng)”捂嘴鼻時,姓慶來屏住呼吸,差點兒就憋不過氣,好在“老鄉(xiāng)”捂的時間不長,否則就暴露了。
“老鄉(xiāng)”與表哥的談話,姓慶來那是聽得清清楚楚,明天早上“老鄉(xiāng)”與表哥就要割自己的一只耳朵,姓慶來根本就沒有退路,向前一步生,后退一步死……
誰說奪刀一定要奪真刀?麻藥也是刀哈,而且比真刀還刀的刀,昆山電動車男反殺寶馬男的反轉(zhuǎn)點是奪刀,到姓慶來這里奪麻藥就是反殺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反殺了……
之所以要殺了此賊,只要是前世對人販子的深惡痛絕,還有就是此賊不把孩子當孩子,其實麻藥不必要每個夜晚都用,完全不必要,兩個三歲的孩子,能給你造成什么樣的狀況?麻藥這東西極有可能給孩子造成一生的傷害和痛苦,用多了甚至現(xiàn)場就死亡,這就足以說明綁匪有隨時殺害兩個孩子的可能,這不,明早就要割耳朵了。還有就是宿主的執(zhí)念很深,非殺了此賊不可。再還有就是不殺此賊,此賊將來必定殺你,除惡務(wù)盡!
刀,殺人還須用真刀……姓慶來借著孤燈微弱的燈光,望向“老鄉(xiāng)”身邊那立地靠墻的刀……此刀之大,非三歲孩兒所能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