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確實是李絮合沒想到的。
等到真正理解了宋晚英說的意思,再結合此前的種種事情,本該面紅心跳的場景,硬生生被李絮合掰成了臉紅脖子粗,就跟身體的防守機制一樣,彈射出應激反應。
“宋晚英,你他媽逗我玩兒呢!”
李絮合簡直快要炸毛了,這都是些什么事啊。
明明她都想開了不計較了,可宋晚英非要蹬鼻子上臉,沒這等好事。反正她是越來越看不懂宋晚英了,怎么還有兩副面孔,紅臉白臉全叫他一個人占盡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有時候綠茶可不分男女,在這事上也別搞性別歧視得好。
“我不是逗你玩兒,我是真心有意跟你道歉。”
“不要,我承受不起?!?p> “我知道我錯了,放學不該晾著你一走了之的?!彼瓮碛⒏杏X得出來,李絮合是真處在某種程度的炸裂邊緣,自己要想活命,就得端正態(tài)度立正挨打。
聽著自己遭受的種種冷遇,李絮合覺得自己臉上掛不住,這都是些什么修羅場,趕忙開口質問。
“你有完沒完?”
李絮合聲音不小,引得周圍過路的七大叔八大姨一步三回頭,那叫一個不舍得走,都想湊過來聽聽熱鬧事兒。
宋晚英很無辜,被這一嗓子吼得更加不知所謂了。
他有完沒完?
那當然是沒完的,他還有好多嚴重的錯誤沒認呢。
他不應該對著李絮合的真心不聞不問,他不應該隱藏自己的情緒,他不應該想以玩笑話來化解錯誤,耍些小聰明擦邊球。
還有很多事,以前的事,惹李絮合不開心的事。
一時間全都涌上心頭,宋晚英不由自主地緊了緊罩在褲包里的拳頭,手心里還握著的是李絮合寫給他的便利貼。
他真的很難想通,又不得不服氣,怎么李絮合就能這么輕而易舉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呢?
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至少他現(xiàn)在在李絮合臉上是看不出一丁點情感的蛛絲馬跡。
李絮合冷著臉,眼神也冷冷的,像是冰天雪地里一尊永遠不會動心的神女石像。明明李絮合比他矮了快一個頭,可總是能給他造成一種仰望不及的無力感。
在昏黃路燈的映照下,李絮合發(fā)著光,連帶著頭發(fā)都金閃閃的。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情緒到了一個臨界點,再不噴發(fā)就快要爆炸。
宋晚英幾番試探,終于下定決定一般要做些嘗試。
不成功便成仁。
只希望他不會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要不然那就尷尬了。
這樣想著,宋晚英揣在褲包的手蠢蠢欲動,想把手里都快被汗浸濕的紙條遞到李絮合面前。
這張紙條,是李絮合袒露的真心。這一刻,也是他籍籍無名的春天。
求你,接過它好嗎?
宋晚英右手平舉到胸前,手掌心慢慢攤開,他怕李絮合覺得冒犯,不敢靠得太近,足足保持著一個身位。
他很擔心,擔心李絮合沒能及時地接過,紙條會隨著凜冽的寒風被涼意澆透。
越想越覺得無力,宋晚英很明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氣上涌,一張臉倏然紅遍。
李絮合自打反問出那句話,便眼也不眨地審視著宋晚英,就看他還能整些什么幺蛾子出來。無論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她都不愿意放過,并試圖通過這點點外化的動作,考量宋晚英的真心抑或是假意。
在宋晚英閉口不談她的告白的那幾節(jié)課,她已經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大不了就是他不喜歡自己唄。
他不喜歡她,她也沒辦法,她可以承認自己自作多情。
可是為什么宋晚英又要在,她原本很難才做到處變不驚的心上,再打進一顆石子。
他可能無心夸出的一句好看,就是那顆石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
激得李絮合沒了淡定,惱羞成怒。
李絮合不是沒有注意到宋晚英的動作,更不可能沒有瞥見他手上那熟悉的蜜桃紅的便利貼,她的心在滴血,血色比蜜桃還紅。
她的眼睛隨著宋晚英上揚的手掌心飄忽,看看紙條又看看宋晚英,心里多少覺得有些諷刺。
怎么,還嫌她的心不夠千瘡百孔血淋淋?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再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李絮合順著宋晚英看過去,看著看著,不由得瞳孔一震。
不是有什么新收獲,而是半路殺出一只母老虎。
李絮合幾乎是以迅雷之勢上前一步,搶過宋晚英保持著送到她面前的紙條。多大的諷刺她都可以承受,前提是這種屈辱只有天知地知宋晚英知自己知。
再多一個人知道,李絮合都覺得自己會承受不住。
就算是自己的媽媽,她也不想被知道。
一時的頭腦發(fā)熱,不應該由自己永遠抬不起頭來買單。
說來宋晚英也是有些凄慘,局勢進展之快,根本就沒有留給他竊喜的時機,一轉眼便劃入了另一個新紀元。
“媽?”李絮合看著宋晚英旁邊,眼神稍稍靠右,“你又出來買菜了?”
宋晚英的心上徒然升起一股危機感,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今天真是刺激了,曖昧告白見家長,完全一條龍服務。也不知道這是老天待見他呢,還是不待見他?
“啊……阿姨好?!彼瓮碛⒁晦D頭就看見一個上了些年歲的中年婦女,手臂上挽著菜籃子,瞪著兩個大眼睛在審視他們,連說話聲音都扯出了顫音。
“你們在這干什么呢?”李阿姨一臉探究,她老早就注意到這兩人,對雙方拉鋸的陣勢還挺好奇,大老遠就一直關注著,沒曾想這瓜吃著吃著,吃到了自己頭上。
老姐妹兒們都跟她開玩笑說養(yǎng)大的女兒不中留,可把她氣壞了,她非得上前來探個究竟。
李阿姨年紀大心眼也多,先是盯著宋晚英不轉眼,愣是把宋晚英看得抬不起頭無話可說之后,才轉臉去問自己女兒什么情況。
“沒什么情況?!崩钚鹾舷胫b傻充愣,還是算了,任誰都會覺得他倆不對勁,她這會兒要是再撇個一干二凈,別說是媽媽了,連她自己如果作為旁觀者的話都不會相信。
水至清則無魚,李絮合還是覺得渾水摸魚來得實在。
“他是我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