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yī)務室的門,溫禾興沖沖就要回教室。
就算已經(jīng)安排得自認為萬無一失,但她就怕有萬一。
萬一一旦出現(xiàn),那一切都將分崩離析。
她這樣的想法在臉上一點藏不住,徐承意一眼就看得出來。
照理來說,他是現(xiàn)在溫禾一邊的,只是他想,就那么小小地逗她一下也,無傷大雅吧。
徐承意給自己心理建設地很是心安理得,這就開始他拙劣的演技。
“溫禾,我不行了,不行了!”徐承意突然高聲,提高了音量,驚得溫禾在前面走著的腳步一頓。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過道地帶穿得很遠,像是一陣穿堂風。
溫禾并沒有覺得如微風拂面,反而是感覺有些喇臉,跟這凌冽的冬風有的一拼。
她身形一頓,深長地呼吸兩道,才準備好迎接徐承意的石破天驚。
“你怎么了?”
溫禾心里意見可大了,分明就是覺得連宋晚英都那樣了,都從來沒張口就來說自己不行了。
之前也不知道是誰,一個勁兒地糾結自己“行”,現(xiàn)在倒好,翻臉比翻書還快。
恐怕是不太好吧。
溫禾但且耐著性子聽一聽。
“我快不能呼吸了。”徐承意說話一本正經(jīng),“我覺得可能是感染破傷風的先決癥狀?!?p> 這……未免也太浮夸了,溫禾聽著聽著,眉毛都不自覺挑得老高。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溫禾不是擔心徐承意真的感染了破傷風,稍微有點腦子的人絕對想不出這話來。
關鍵點就在這里。指不定徐承意在那一番激烈的防反戰(zhàn)當中,傷了腦子,才會這么無厘頭。
溫禾覺得自己的懷疑不無可能,她干脆身體順著腦子,做著動作。
“這是幾?”溫禾睜著自己一雙天真求知的大眼睛,對著徐承意比了一個耶。
姿勢瀟灑帥氣,一點沒猶豫,看得徐承意差點自閉了。
他就裝個柔弱,又不是裝傻。
不至于把他當個傻子一樣看待吧。
“溫禾,不帶你這樣的?!?p> “那看樣子是沒傻?!?p> 溫禾判斷得有理有據(jù),看著徐承意五官扭曲所表現(xiàn)出來的生氣程度,是個正常人該有的憤怒。
徐承意當然沒傻,還猴精著呢。
“所以呢?”
徐承意說個話,表情面部表情十分夸張,被指甲抓傷的那邊臉頰就像是自己長了兩條腿似的,腳步不停地往溫禾眼前送。
越靠越近,近在咫尺。
徐承意的腰越來越彎,感覺下一秒他的額頭都要碰上溫禾的。
溫禾眼睛警惕得一抬,無可避免地跟徐承意四目相接。
場面一度火藥味十足,要不是這樣的話,溫禾實在找不到還有其它什么原因會讓她不由得眼神閃爍。
顧左右,而言他。
“你夠了啊,要我?guī)湍阆揪椭闭f,說這些有的沒的?!?p> “好,”看樣子徐承意領悟到到了溫禾為之受用的手段,選擇直接了當開門見山,“溫禾,你幫我處理下傷口唄?!?p> 他說這話時直起了腰,低著眉眼,充滿期待地等待著溫禾的答復。
看得溫禾心癢癢,明明拒絕的話都已經(jīng)憋到嘴邊,又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像是無意識的行為,溫禾真具具體體結結實實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管她是否愿意承認。
溫禾不好再說什么了。
既然徐承意都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地步了,她在對他不管不顧,確實是不太厚道。
要是他真因此破相了,就算不找她負責,她也會覺得過意不去的。
幾番綜合下來,溫禾仔細權衡,干脆爽快地接下了為徐承意處理傷口的重任。
事關一個人的門面,還是很重要的。
溫禾不做就不做,只要她真心誠意答應了,一定會做到最好。
怎么說呢,這也算是她的一點小小強迫癥吧。
照往常來說,溫禾的脾氣是說一不二的,徐承意這回就這么輕松地達到了目的,他內(nèi)心是有點惶恐的。
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徐承意就著溫禾的牽引,坐到一方小花臺的瓷磚邊緣。
只有他們兩個人都坐下,他們兩個人身高差距才不會那么明顯,溫禾更好施展她的技術。
溫禾平時做事還算溫溫柔柔,這樣的先入為主的思想?yún)s把徐承意害慘了。
要是他提前知道溫禾的細致入微在她拙劣的清洗手法上,全都提現(xiàn)為暴力美學,他是絕對不會給自己自討苦吃的。
等到溫禾真正上手的一瞬間,徐承意就知道是自己暨越了,唐突了,打擾了。
“輕點輕點,疼疼疼!”徐承意實在受不了了,憋不住疼,做不到打破牙齒和血吞,就差沒上手制止溫禾手上的動作。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小孩子氣。”溫禾也是很無奈,她手上這些動作都是她爸爸交給她的。
她爸爸曾經(jīng)告訴過她,要想傷口好的完全,就不要害怕酒精灼得疼。
只有你疼,細菌才會死。無論什么事,都是有代價的。
正是由于這樣想法的驅馳,溫禾在棉簽上裹滿了酒精,下手的時候盡是沖著傷口去的,沒有給徐承意一點緩沖的時間。
長痛不去短痛,還是速戰(zhàn)速決的好。
“你的傷口又沒在酒精里洗澡,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徐承意疼得都快急眼了,眼淚汪汪的,襯得他的眼神更委屈了。
他真是遇得到了,怎么自己就是學不聰明呢,為什么總是幾次三番在溫禾身上栽跟斗,后悔莫及呢?
說來,溫禾總是有一種魔力,讓他后悔莫及的魔力。
他很清楚,卻不知道這樣的存在到底是好還是壞。
“你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溫禾揪著梗又忍不住講了她的超級無敵冷笑話,“我坐著的好吧,就坐在你身邊的,你看不到嗎?”
她這么端莊優(yōu)雅的坐姿,難道徐承意看不到嗎?
溫禾一時戲精體質(zhì)上線,太有反差,如果她口中的端莊優(yōu)雅說的是大咧咧盤著一條腿坐的話。
徐承意真是受不了了。
他的身體沒忍住打了一個寒顫,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冷了,還是溫禾的笑話太冷了。
也可能是兩者都有吧。
現(xiàn)在他全身上下,就只有兩處是滾燙的,一處是他的心臟,另一處就是他皮開肉綻跟酒精親密接觸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