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振精神，尋找真相
從玉泉山莊回來后，云歌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斗志，她不再為申大哥的死而責(zé)怪自己，整日悶悶不樂了。相反，她意識到想要為申大哥徹底伸冤，在當(dāng)今皇帝這一朝是不可能實現(xiàn)了，唯有新帝登基，才有可能為冤案平反。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幫助宣王奪回太子之位。
她認(rèn)定錢莊一案與肅王和文皇后撇不開干系，出于為申玉報仇的原因，肅王便是她首先要對付的人，然后才是寧王。而木青云呢，他是要讓寧王做太子，肅王自然也成了他要對付的人。出于個人私心，他也要替云歌報仇，與云歌一起扳倒肅王，如此一來，一舉兩得。
不過，如今的肅王風(fēng)頭正盛，楚國進(jìn)犯靖國邊境，肅王主動請纓前往南靖，親自上戰(zhàn)場，還指揮了一個營把楚軍打得落花流水。這成了在朝廷上下流傳的佳話。大臣們由此認(rèn)為肅王是個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全才，不禁要再高看上一眼，這為肅王贏得了一批支持者，就連皇帝也對他刮目相看了，一時間成了朝廷上下的紅人。于是，朝廷那些見風(fēng)使舵的人紛紛開始猜測，皇帝陛下可能會把儲君之位傳給肅王。依照當(dāng)前的形勢，想要扳倒肅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泡溫泉回來之后，木青云每晚都在蘇宅用餐。一個原因是他與云歌的感情進(jìn)一步升溫，他也早已被認(rèn)為是蘇家的一份子，兩人差的不過就是一紙婚約。另一個原因呢，就是飯后他們會在書房商量如何對付肅王的事。
這一天晚上，兩人吃了飯之后就鉆進(jìn)了書房，蘇姨知道他們有要事商議，拿了一壺?zé)岵杷瓦M(jìn)去便出來了。十一好奇心重，
“你們說什么事，為何不叫上我呀？好歹多一個人可以幫忙呀？”他站在書房門口嚷嚷著。
云歌起身關(guān)上書房的門，
“十一乖，我們要商量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去陪蘇姨聊天吧。有需要你幫助的時候，我會找你的。去吧。”十一一臉不悅地走開了。
“哼，我都快十八了了，還把我當(dāng)小孩兒。”
“真不打算讓他知道？十一也不小了?！?p> 云歌表情有些黯然，說道，
“都是些算計人的事，何必讓他參與進(jìn)來呢？”
云歌走過來坐下，繼續(xù)說，
“這幾年，我在云水居聽了不少靖國朝廷的舊年往事，聽說當(dāng)今的皇帝與先皇后感情十分深厚，盡管后宮嬪妃眾多，但兩人一直很相愛，直到先皇后病逝?；实垡虼穗y過了許久，并決定不再娶正妻做靖國新的皇后。而后來，文皇后能當(dāng)上靖國第二任皇后，完全是因為靖南侯府的緣故。文皇后的父親文琮為靖國開疆拓土，立下了赫赫功績，因此被封為靖南侯，他一手組建的南靖軍負(fù)責(zé)整個南靖的安定。在一場和西南蠻夷的戰(zhàn)爭中，靖南侯不幸染病，最后不治而亡。但當(dāng)時南靖邊境還不穩(wěn)定，朝廷為了安撫文府上下和南靖軍，眾臣上書逼皇帝以大局為重，下詔娶文琮的獨女為皇后，同時還讓他的弟弟文琨承襲了靖南侯這個爵位，繼續(xù)為朝廷效力?！?p> 木青云聽云歌講完這段故事，
“你講這個故事，就是想說要扳倒肅王的關(guān)鍵在于靖南侯府吧?！?p> “沒錯。教我讀書的常先生曾說過，分析一件事情要追根溯源，從根本上找出原因。要想查肅王，就要從靖南侯府開始查起。一旦靖南侯府出事，根基不穩(wěn)了，上面的樓宇還能安然無恙嗎？”
木青云贊嘆道，
“這位常先生一定是一位高人?。 ?p> 云歌回答道，
“說起常先生，他是一個很神秘的人。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常。他來我們村住下之后，就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勸說人們要讓家中的孩子讀書識字，你知道我們村子的人都是農(nóng)民，村子里也沒有私塾，沒幾個人識字的。一開始大家不理睬他，但他沒放棄，后來終于有人跟著他讀書了。不過，他說了只收男童。逐漸地，村里十幾戶人家中，凡是有男孩子的，都會送去跟他讀書。你可能不相信，我是十四歲才開始讀書識字的。當(dāng)時我的朋友阿澤要離開村子了，他讓我去求常先生教我讀書，后來，我和汐兒去求了常先生好幾次，他終于答應(yīng)肯教我們兩個女孩子了。常先生有一屋子的書，每次聽先生講完課我都會在那里看書，一開始識字少，看不懂多少。后來認(rèn)識的字多了起來，我便喜歡上了看書。我什么書都看，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對外面的世界產(chǎn)生好奇，想出去看一看。于是，我識字讀書更努力了。三年后，我就帶著蘇姨和十一離開了村子，來到靖國。”
木青云靜靜地聽著，
“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起你的過往。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云歌。”木青云深情脈脈地對云歌說。
云歌被他這么盯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故意咳了兩聲。
“怎么突然就說起我的事了呢？我們要說的是肅王和靖南侯府的事?！?p> 木青云也回過神來，
“查探靖南侯府的事就交給我吧。肅王那邊，你多盯著些?！?p> 云歌好奇，“你來了靖國之后，好像都沒有去過南靖吧。我為了錢莊的事，好歹還派人去過幾次南靖。你對那里又不熟悉，怎么查呢？”
木青云為自己的輕率暗自叫苦，生怕云歌懷疑他什么，更怕她知道青鳶社的存在。好在他反應(yīng)實在快，
“哦，這個你放心。你忘了我是楚國人？我在楚國有一些朝廷中的朋友，他們能幫得上忙。楚國和南靖的關(guān)系亦敵亦友，在戰(zhàn)爭時便是敵人，在太平時期，雙方又互通商貿(mào)，友好往來。所以，其實和南靖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楚國，有關(guān)靖南侯府和南靖軍的情況，倒不如從楚國開始查起，也許會有更多收獲。”
木青云的這個主意讓云歌很驚訝，但她覺得是一個好辦法。
“如此一來，也不會輕易打草驚蛇。肅王這邊，就交給我吧?！?p> 木青點了點頭，
“我得回一趟楚國，恐怕要在那兒待上些時日。我不在這的段日子，你有事可與安王商量，他能幫你。我到了楚國以后，會寫信告訴你我的住址。你記得給我寫信，我需要知道你的情況，不然我會擔(dān)心你，知道嗎？”
聽到木青云說要回楚國，云歌突然有些不舍。
“那你要在楚國待多久呢？”
木青云回答道，
“現(xiàn)在我還不能確定，不過你放心。事情一旦有進(jìn)展，我便會寫信告訴你?！?p> 云歌說道，
“那你要照顧好自己，也多加小心?！?p> 木青云靠近云歌，握著她的雙手，
“別擔(dān)心我。倒是你，行事千萬要小心，不要讓任何人對云水居有所懷疑。還有，不要只顧著忙別人的事，自己也要照顧好身體。我會讓十一監(jiān)督你的?！?p> 云歌點頭，
“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啟程？”
木青云思索了半晌，
“后天吧。凡事宜早不宜遲?！?p> 木青云是真去了楚國，而且在楚國和南靖的交界地，楚國的虞北鎮(zhèn)，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虞北鎮(zhèn)與南靖僅一河之隔。小鎮(zhèn)雖不大，卻很繁華，大街上到處可見來來往往的商旅和行人，有楚國人，也有靖國人。等他在虞北鎮(zhèn)安頓下來后，很快就聯(lián)系了青鳶設(shè)分舵的人。
“首領(lǐng)大駕光臨，屬下們有失遠(yuǎn)迎，還望恕罪！”
木青云也不驚訝他們怎會如此之快得到消息。
“各位都坐吧，不必拘禮。”
青鳶社在南靖也設(shè)有分社，就設(shè)在河對面的南靖地界，和陽縣。不過，這個分社成立時間尚短，人手也不多，還沒有滲透到靖南侯府和南靖軍營里。所以，木青云才想到先在楚國境內(nèi)，楚國和南靖兩邊同時開始搜集信息，楚國這邊呢，就是從跟靖南侯打交道的最多的楚國大將軍虞欽周圍的人查起，說不定會有收獲。
自木青云走后，云歌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木青云的存在，現(xiàn)在他不在身邊，反而有些想念。在云水居忙的時候她還顧不上去想木青云，但回到家中，尤其在吃飯的時候，總覺得餐桌上少了一個人，飯后也沒人同自己去書房聊天議事了。盡管她知道木青云是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去了，但內(nèi)心還是有些許失落。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反倒不覺得，如今人不在身邊，才感到原來對方已經(jīng)在自己心里有一席之地了。
“木先生有好幾日都沒來吃飯了，他最近很忙嗎，云歌？”蘇姨問道。
十一搶先回答了，
“師父有事出遠(yuǎn)門啦?！?p> “噢，那看來是要離開一段時日了。云歌，你跟蘇姨說真心話，你覺得木先生如何呀？”
蘇姨直接當(dāng)著十一的面問了云歌。十一也好奇，
“對呀對呀，姐，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師父呢？我可是覺得他跟你很是般配，你說呢，娘？”
云歌被兩人問得一時間有些害羞，不過他們都是自己最親的人，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
“說實話，我跟木青云在一起相處得很舒服，我好像習(xí)慣了每天在云水居見到他，然后晚上一同回家里吃晚飯，在書房同他聊天。他離開的這幾天，我偶爾會想他，為他擔(dān)憂?！?p> 蘇姨開心地微笑著，
“看來你是在意他的?！?p> 十一也興奮地說道，
“我就說嘛，師父喜歡你，你也喜歡師父，多好的事！”
蘇姨接著說，
“你看，你們二人認(rèn)識的時間也不短了，既然你有情我有意。等木先生這一趟遠(yuǎn)門回來，蘇姨就給你們把婚事辦了吧。你的嫁衣我早就給你準(zhǔn)備好了?！?p> 云歌相信木青云一定會帶回來好消息的，到時候就可以扳倒肅王，太子復(fù)位的機(jī)會就成功了一半。
“就聽您的安排吧，讓您操心了。”
十一高興地拍手叫好，
“太好了！云姐姐要嫁人咯?！?p> 蘇姨也高興地合不攏嘴，
“我早盼著這一天了?！?p> 云歌看著他們二人如此開心，她也感到很幸福。
相國寺中，宮里來接元真的馬車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了。今日元真要進(jìn)宮給韋夫人和瀟美人講經(jīng)。之前元真進(jìn)過幾次宮，不過那都是在佛誕節(jié)的時候進(jìn)宮為嬪妃們講經(jīng)，皇帝也聽過一次。
后來，韋夫人喜歡上了聽經(jīng)，她知道瀟美人和元真熟識，便讓瀟美人請元真進(jìn)宮來單為自己講經(jīng)，瀟美人作陪。當(dāng)然，元真進(jìn)宮講經(jīng)皇帝是知道的。韋夫人喜歡聽佛經(jīng)，確切地說是韋夫人喜歡聽元真講佛經(jīng)，再說得具體一點兒，就是只要能看到元真，韋夫人就是高興的。
從她第一次聽元真講經(jīng)時，聽著聽著就忍不住想多看幾眼那張清純白凈、心無旁騖的臉，她心里的某個沉睡的部分就被喚醒了，她喜歡上了這個精通佛法的年輕和尚，但這是她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想天天見到元真，即便不做什么，只是看著他就能心滿意足，但這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
于是，她只能通過邀請元真給她講經(jīng)的方式見上他一次。而且為了避嫌，她讓瀟美人陪她聽。在聽元真講經(jīng)的時候，韋夫人也會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會流露出一絲不該有的表情，也不會與元真有任何的語言交流。入宮多年的韋夫人自然懂得小心駛得萬年船，每一次的克制才能換來更長久的享受。
說起來，元真還真是受歡迎，進(jìn)宮給韋夫人講經(jīng)不說，還要去云水居跟長公主辯法論道。不過呢，比起死氣沉沉的宮中，在云水居人會更自在一些，而且每次去還能見到云歌這位朋友。
元真來靖國是肩負(fù)重任的，雖然他大部分時間呆在相國寺。但是，有進(jìn)宮的機(jī)會，他就能從瀟美人那里了解到朝廷和宮中的一些情況。按目前的情形來看，肅王明顯得到了皇帝和一些大臣的青睞，照此下去，肅王當(dāng)上太子的可能性很大。這讓元真多少松了口氣。不過，思慮周全的他也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還是懸而未定的。
于是，他開始思考還有哪些變數(shù)會影響到肅王的前途。第一個變數(shù)是寧王，這是顯而易見的。他已經(jīng)叮囑過大理寺魏殊在暗中查寧王和他身邊的人了。那第二個變數(shù)便是皇帝和幾個要臣，不過幾個主要大臣中，除了丞相不愿看到肅王成為儲君，其他人都會跟著皇帝的心意變動。而皇帝的心思實在難猜，目前他是屬意肅王的，誰知道將來會不會變呢？
但是，皇帝的心意會因什么而變，這是值得繼續(xù)思考的。原因不出兩個，其一，寧王變得更優(yōu)秀，更適合當(dāng)太子；其二，肅王自身出了問題，失去皇帝的信任。肅王的勢力無非就是皇后和靖南侯府，而皇后也要仰仗靖南侯府。所以，如果靖南侯府出了大事，肅王也就沒有機(jī)會當(dāng)太子了。當(dāng)下要找機(jī)會提醒肅王，讓靖南侯府的人小心行事。如果南靖侯府之前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一定要確保沒留下任何痕跡。
傳話人當(dāng)然是瀟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