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公主府上,各顯本領(lǐng)
再過幾天就是小年了,也是長公主的生辰。每年皇帝都會在皇宮里給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妹妹大辦宴席,邀請皇族親貴和大臣們一同給長公主祝壽,同時也慶祝小年。宴席由皇后親自操持,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生辰年年在宮里過,長公主早就有些膩了,她準備在小年前夜在家里辦一場隨意點兒的生日宴,只邀請一些朋友來。云歌和元真都在邀請名單之中。幾位子侄也被她請來湊熱鬧,其中便有肅王、寧王和安王。說起來,雖然從輩分上來講,她是姑姑,但其實長公主比寧王小,比肅王和安王也大不了幾歲,是同齡人。
這幾日,公主府的門檻兒都快被踏破了,來獻禮祝壽的人絡(luò)繹不絕。長公主結(jié)交廣泛,官商兩道,文人雅士,江湖名望都有與她交好的,可見她的在民間的威望。長公主生辰,被幽禁在王府的宣王雖說與這個姑姑不親厚,但總要表達做侄兒的一份孝心。靖國皇帝可是最看重皇族親戚之間的親睦和諧。于是,安王趁此機會向皇上請求入宣王府探望皇兄,把皇兄給姑姑準備的賀禮轉(zhuǎn)呈給姑姑。皇帝應(yīng)允了。
當日安王就去了宣王府,他有天大的好消息要說給宣王聽。宣王正在院子里練劍,安王急忙攔住了要過去通報的下人,他倒也不急,靜靜欣賞皇兄練劍。宣王練得入神,竟沒發(fā)現(xiàn)安王來了。等練完后,只聽到有人拍手鼓掌,“好劍!”這才轉(zhuǎn)頭看到了安王。
“你來了。”
安王說道,“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呀?!?p> 宣王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姑姑的生辰將近,你一定會請求父皇來探望我,因為我會為姑姑準備賀禮?!?p> 安王笑了笑,“還真是瞞不住你呀。走,去書房,我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p> 兩人去了書房,安王立即興奮地對宣王說,“寧王陷害皇兄你的證據(jù)找到了!”
宣王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看著安王。
安王繼續(xù)說道,“你可知,是寧王和肅王聯(lián)手在西嶺圍場陷害你?!?p> 宣王說了句,“從一開始我就懷疑是這樣的?!?p> 安王繼續(xù)說道,“先說寧王這邊。執(zhí)金吾石堅為救自己的兒子石延豐,答應(yīng)了寧王放刺客進林子里。石延豐受賄投放走私鹽販進京,被寧王抓到了致命把柄:一本記錄了受賄明細的賬本。寧王以此來威脅石堅。不過,他絕對沒想到,同樣的賬本這世上還會有第二本。是云歌在一個跟了石延豐多年的青樓女子那里得到的。我們見了石堅,他全都承認了。
不僅如此,他還說出了另一則消息,這便是我要跟你說得第二件事,關(guān)于肅王。刺客是靖南侯從南靖找來的,逃走的最后一名刺客被石堅殺死了,那人臨死前說出了文琨的名字。云歌已經(jīng)派人去南靖查這些刺客的真實身份去了。皇兄,為你洗刷冤情,證明清白指日可待?。 ?p> 一下子聽到這么多重大的消息,宣王的內(nèi)心還是很澎湃激動的,不過表面上卻表現(xiàn)得平靜如水?!耙肴瞬恢?,除非己莫為。寧王和肅王真是好手段。不過,他們卻忽略了我身邊會有如此忠心,一心要為我找出真相的謀士。辛苦你們了,在我什么資源都不能調(diào)動的時候,還能這么努力地為我的事奔走?!?p> 安王回答道,“你是我最敬重的皇兄,幫你是義不容辭的事。不過云歌姑娘的確是良才,日后可重用。你不知道,自你被奪去太子之位,囚禁在這王府之內(nèi)。云歌始終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一心要為你找出幕后真兇,不敢有絲毫懈怠。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讓她找到了關(guān)鍵證據(jù)?!?p> 宣王說道,“這樣忠心重義的良才,我自然是要珍惜的。對了,木先生呢?他最近怎么樣?”
安王回答道,“瞧我,好消息太多了,差點忘了這一件。木先生從南靖回來了。靖南侯倒了?!?p> 宣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靖南侯倒了?”
安王回道,“上次我來告訴你的八年前南靖軍的在西良國與楚軍那場戰(zhàn)爭的事,都是真的。靖南侯親自進京請罪來了。父皇削了他將軍一職,他失了兵權(quán),從此不再過問南靖軍的事。不過,父皇還是保留了他的爵位。南靖軍也交給了他的長子文龍,所以現(xiàn)在文龍是南靖軍首領(lǐng)。”
宣王插了一句,“這么說來,南靖軍還是他文家的?!?p> 安王說道,“沒錯。不過,也不完全姓文了。父皇召回了當年告病還鄉(xiāng)的羅勁,認命他為偏將軍,同時升任呂瀚霆為裨將軍,二人一同輔佐新將軍。所以,南靖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宣王笑了?!熬改宪娫僖膊煌耆撬募业牧?。”
小年前一天晚上,公主府宴請賓朋,云歌和十一也拿著請柬去赴約。云歌一早就在祥云珠寶店挑了一套新款珠釵,作為生日賀禮送給長公主。在公主府門口,遇上了元真,三人結(jié)伴進了府。府里的下人引著他們?nèi)チ搜缈蛷d,安王已經(jīng)在了。相互打了招呼之后,云歌和十一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元真與他們坐在一處。不到一刻時間,肅王和寧王一同到了。肅王最先看到云歌和十一,他倆立即起身拜見,
“見過肅王,見過寧王?!?p> 肅王知道云歌是長公主的朋友,便客氣地回了句,“免了?!?p> 而寧王并沒有理睬,徑直向自己的位子走去。安王看著兩人朝他這邊走來,便笑嘻嘻地打招呼,
“二哥,五哥來了?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呀,這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p> 肅王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說道,“姑姑說今日的生日宴十分隨意,以熱鬧為主,果然是沒看到一位朝廷的官員。”
安王笑了,說道,“要不咱倆打個賭,今晚的宴席還真就有一位朝廷要員會來?!?p> 一旁的寧王也來了興趣,“哦?那你們打你們的,我賭我的。我賭七弟贏?!?p> 肅王也笑了,“七弟就是愛玩兒,到哪兒都能找到樂趣?!?p> 安王笑得更燦爛了,“怎么?羨慕我?那你也做個閑散王爺呀?!?p> 寧王也盯著肅王,看他如何回應(yīng)。肅王冷笑一聲,“沒有辦法呀,我生下來就不是七弟你這樣的皇子,誰叫我母后是皇后呢?”
安王和寧王同時白了他一眼。
這時候,公主府的管家出來了,宣布道,
“長公主和駙馬爺駕到。宴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子,端正站直,等著長公主和駙馬出來。半晌后,今晚的主角長公主出現(xiàn)了,與她一同來的是她的夫君,衛(wèi)尉卿司馬長空。
安王小聲對肅王說,“你輸了。”寧王也自言自語道,“我贏了?!泵C王假裝沒聽到,不理睬他們。
等長公主和駙馬爺落座之后,眾人齊聲拜道,“拜見長公主殿下,拜見駙馬!祝長公主殿下福壽長綿,容顏永駐!”
長公主抬手一揮,“都免禮吧。今日宴會大家無需拘束,各請自便,但要盡興才好。坐吧。”
齊道一聲“謝長公主殿下!”后,眾人都紛紛坐下了。這時候,管家喊了一聲“開席!”,從宴廳兩旁的側(cè)門出來兩排婢女,開始給客人上菜。長公主特意吩咐過管家,讓后廚準備幾樣精美可口的素菜,是給元真的。
上完菜之后,管家又喊道,“奏樂!”樂師開始演奏樂曲,是歡快清雅的曲子。隨著樂聲響起,出現(xiàn)了一群舞女,舞女們來到中央的池子后開始翩翩起舞。眾人開始一邊欣賞歌舞,一邊品嘗美食。據(jù)說公主府廚房做出來的菜肴,可與皇宮的御膳房媲美,云歌嘗了嘗,果然美味。
十一更是贊嘆,“好吃,真好吃!”云歌看著他吃得那么香,笑著說,“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痹聘栝_始觀察今日來的賓客都有什么人。仔細看下來,有一些是在云水居見過的,其中名氣較大有清風書院的院長陸長風,同時也是靖國有名的文學家。還有安王的好友,靖國大名鼎鼎的畫家閆一白。再就是華都最大的商賈世家,呂家的長子呂中天。還有一些是十分陌生的面孔,看神情氣質(zhì)像是習武之人。
“長公主真是人脈廣啊!”云歌不禁感嘆道。
一曲歌舞之后,從席間站起來一人,他徑直走到大廳前,雙手抱拳拜見長公主,“桐山派金無形見過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聽他報的家門,便知道了是誰了?!澳闶墙鸲Φ拇蟮茏??你師父近來可好?”
金無形回話,“回長公主殿下,師父他安好。派內(nèi)事務(wù)繁多脫不開身,他本是要親自前來給您祝壽的?!?p> 長公主笑了笑,“難為他有這份心了。只你一人來華都嗎?你師弟無影和無蹤來了嗎?”
“回長公主殿下,兩位師弟并未下山。師父只派我一人前來?!?p> 長公主點頭,“嗯?!鞭D(zhuǎn)過頭對坐在不遠處的肅王說道,“肅王,這是銅山派的大弟子?!?p> 肅王立即稱贊道,“素聞桐山長拳出手極快,變幻無形。不知今日能否有幸領(lǐng)略一番?”
金無形再作揖拜見肅王,“見過肅王殿下。金某正有意為長公主殿下獻上一套拳,不知哪位愿與金某切磋一二?”
說著他看便掃視兩邊的賓客。這時候,十一坐不住了,自從百里乾坤走了之后,他就沒有跟人過過招了。雖然他一直在堅持練習武當師父教他的太極拳和形意拳,但沒與人較量過,怎知自己進步了多少呢?
“姐,我去與他過幾招,如何?”他悄聲對云歌說。
云歌有些猶豫,“不知這桐山長拳到底有多厲害,你不可逞強?!?p> 十一又央求道,“我都好久沒跟人打架了,這手癢的不行啊。你說我苦練了這么多年,不與人比試比試,武功也不會精進得快呀。姐,你就答應(yīng)了吧?!?p> 云歌不說話,十一就找元真,“元真師父,你幫我勸勸我姐,這多好的機會呀!元真師父……”
十一抱著元真的一只胳膊搖個不停,元真笑著對云歌說,“你就讓他去吧,這種比武不會受傷的?!?p> 云歌也只好答應(yīng)了。
云歌剛點了頭,十一就一個健步蹦到了池子中央,“我來與你切磋一下!”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十一,都覺得不認識,沒見過,還有的人已經(jīng)在開始為他擔憂了,一個年輕人也敢接銅山派大弟子的邀約,肯定會被打得滿地找牙。金無形也有些驚訝,
“小兄弟是何門何派的弟子?”
十一回道,“無門無派?!?p> 金無形不想跟少年過招,盡管自己也才二十出頭。他又問道,
“還有人愿與金某比試下嗎?”
這時候,離劍山莊的首徒顧清逸正要起身,就聽到十一說話,
“我先接的邀約,理應(yīng)我來跟你比試,別磨嘰了,出招吧。”
坐在上面的長公主自然認得十一,只是不曾想道他還會武功,倒是有趣了。金無形看向長公主,在征求意見。長公主說道,
“只是助興表演,點到為止即可?!?p> 金無形正要屏氣凝神做準備,十一卻先發(fā)制人直接沖了過來,給了金無形一個措手不及。他先使的是形意拳。當然,金無形很快就化解了十一的招數(shù)。一開始金無形還打算只使一半功力,免得被人說欺負小孩。結(jié)果幾個回合打下來,發(fā)現(xiàn)這少年功夫不一般啊,逼得他不得不使出七成功力才能抵擋得住招數(shù)。坐下觀戰(zhàn)的人們也看呆了,習武之人看出了十一使的是武當?shù)男我馊疫€得了形意拳的真意,必是武當高人傳授的,那怎么說自己是無門無派呢?
繼續(xù)觀戰(zhàn),這時候雙方已經(jīng)到了二十個回合了,仍沒分出勝負。金無形畢竟功底扎實,二十個回合之后,仍能氣定神閑。十一呢,前面使的一套形意拳,自己已經(jīng)使出了全力。打著打著,感到有些累了。他閉目片刻,回想起云游師父打的太極拳,舒緩中藏著力道,從容中露著凌厲。于是,他很快調(diào)整了呼吸,開始用太極拳和對方過招。桐山長拳的特點是出手迅速且變化多端,但十一用太極拳的慢來應(yīng)對長拳的快,以不變對應(yīng)萬變,居然也產(chǎn)生了相克的作用。
幾番回合下來,金無形仍不能取勝,只好使出全力繼續(xù)戰(zhàn)。賓客里有人已經(jīng)開始交頭接耳,贊嘆聲也不斷傳來。就連長公主和幾位王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又打了幾個來回,十一發(fā)現(xiàn)太極拳雖然能化解金無形的招數(shù),攻擊性卻不強。他從金無形的長拳中獲得啟發(fā),心想自己也可以將形意拳和太極拳柔和在一起打啊,這不也是出其不意嗎?果然,當金無形向他襲來之時,他用太極拳抵擋,但當他離自己很近時,十一突然變換招數(shù),使出形意拳,最終一拳擊在金無形胸口,讓其倒退三步。點到為止,金無形輸了。
現(xiàn)場一片喝彩聲,十一一戰(zhàn)成名。金無形雖心有不甘,但畢竟也很有氣量,
“我輸了。沒想到華都城內(nèi)還有這般拳法了得的少年,金某長見識了。敢問小兄弟如何稱呼?”
十一笑著回答,“叫我十一就行?!?p> 這時候席間有人問十一,“這位少杰分明使的是武當拳法,難道是武當?shù)茏???p> 十一解釋說,“只是小時候偶遇一位云游的道人,他傳我這兩套拳法,但并未讓我真正拜師,更不曾去武當入山門?!?p> 人們紛紛說道,“這是遇上武當真人指點了。真是好福氣??!”
十一笑嘻嘻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霸趺礃?,姐?我贏了,嘿嘿嘿。真是好久沒這么過癮了。”
云歌只是對他笑了一下,并未夸獎他。長公主對這場比武很滿意,看得盡興。她說道,“很精彩的比武。金無形,以后多出來見識見識,方知天外有天?!?p> 金無形立即回道,“長公主教誨的是。”
長公主把坐在下面的賓客掃了一遍,看到了顧清逸,于是便說道,
“看大家的樣子似乎還意猶未盡。離劍山莊的劍術(shù)在中原四國中都能排得上前三。今日恰好離間山莊的弟子也來了,能否讓在座的各位飽一下眼福呢?”
席間又是一陣騷動,“離間山莊的人也來了?”“長公主結(jié)識的江湖名門還真不少??!”大家你一句我一言正說得熱鬧。
只見顧清逸站了起來,來到池子中央,“離劍山莊顧清逸拜見長公主殿下。清逸愿為長公主殿下以劍舞祝壽?!?p> 長公主說道,“好。王管家,把顧公子的佩劍拿來吧?!?p> 進公主府之前,凡是攜帶兵器利刃的客人,東西都被收了起來,暫時保管。
管家拿來了劍,還給了顧清逸。顧清逸接過劍后,拋向空中,隨后騰空而起,來了一個空中拔劍,先在半空中揮起劍來,如蛇舞長空。然后雙腳輕聲點地,一邊迅速挪動腳步一邊舞劍,仍如飛一般快。
之后,他以別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速度,從旁邊一位客人的幾案上,用劍挑起一個杯盞。那位客人只感到有一陣冷風吹來,再看時發(fā)現(xiàn)酒杯已經(jīng)不見了。只見顧清逸劍上放著酒杯仍能自如揮灑,之后他將酒杯拋了出去,又用劍接了回來。還給那位客人的時候,杯子里的半杯酒仍在,絲毫未灑。
他的劍真可謂出神入化,兩旁的賓客都看呆了,完全沉浸其中,整個廳內(nèi)雅雀無聲,全然沒有剛才那般交頭接耳的吵鬧。一劍舞罷,眾人久久不能平復心情,好一陣子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結(jié)束了,隨即才爆發(fā)出一片掌聲和喝彩聲。
云歌看著十一那大張的嘴巴,“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p> 長公主無比滿意,就連坐在她旁邊的駙馬司馬長空都不禁拍了兩下手。“七年前離心帶他來府里的時候,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呢。七年時間,他就得了離心真?zhèn)?,離劍山莊后繼有人了。”
長公主回道,“他師父說過這孩子是天生練劍的好苗子?!比缓髮︻櫱逡菡f道,“以前你師父就夸過你,今日見你這劍法用得如此純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顧清逸連忙回道,“長公主殿下謬贊了,清逸的劍法恐不及師父的十分之一。此次師父讓我來為殿下賀壽,另外也是想讓我多見見世面。方才無形兄與那位小兄弟切磋武藝,是難得的機會,本來清逸想與無形兄請教的,結(jié)果晚了一步。不過方才我舞劍之時,發(fā)現(xiàn)這宴席上竟還藏著一位武學高手,不知是否有幸與這位高手切磋一下?”
此話一出,大家都有些好奇,紛紛猜測這一位“高手”說得是誰呢?長公主也有些疑惑,
“噢,高手?今日來的江湖朋友都是些晚輩,要稱得上高手,還得再過十年吧。你說得這位高手是誰呢?”
顧清逸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向了云歌幾個所在的位置。眾人隨他的步伐移動著視線,云歌和十一眼看著顧清逸離他們越來越近,兩人十分緊張并好奇,他說的高手會是誰呢?直到他在元真的面前停了下來,
“敢問高僧如何稱呼?”
云歌和十一齊齊看向元真,“是他?!”
長公主也很驚訝,脫口而出,“元真師父?”
顧清逸回話,“長公主殿下,正是這位高僧。清逸能感覺到這位高僧的內(nèi)力深厚,武功不凡?!?p> 眾人看著元真,只待他如何回應(yīng)。元真表面上平靜如水,內(nèi)心卻在想,“此人不簡單吶,竟然能看出人的內(nèi)力。這下想瞞也瞞不住了,可是當初師父叮囑過,不讓自己張揚的。該如何是好呢?”
此時,長公主說話了,“元真師父是從珞迦國來我靖國云游的客僧,佛法造詣非凡,本公主最喜歡聽他講經(jīng)。看來元真師父不僅精通佛法,還是位得道高僧?。≡鎺煾?,與我靖國第一劍派的首徒切磋一下如何?”
長公主都說話了,元真又想,“魏殊已經(jīng)找到寧王陷害太子的證據(jù),己經(jīng)商量好了什么時候在朝堂上揭發(fā)。師父交給的任務(wù)即將完成了,我也很快要回珞迦國去。今日在這里露一下身手,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事?!?p> 于是,元真站了起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元真走到了池子中央,對長公主說道,“出家人本不該張揚,不過小僧可作為習武之人與這位施主請教一二?!?p> 長公主喜出望外,“如此甚好!”
元真打算只用珞迦國寺院通用的劫塵拳來與顧清逸過招,這套拳有十八手,在洛迦國,凡是出家入空門的和尚都要修煉這一套拳法,既是練武,也是修心。這時,顧清逸和元真都已準備好了,顧清逸一只腳踮起腳尖,騰空而起,一劍直沖元真而去。反觀元真,始終雙手合十,閉目念經(jīng),絲毫不動,直到劍直逼胸口時,剎那間用雙手夾住了劍。眾人倒吸一口冷氣,覺著好險吶。
顧清逸抽回劍在空中翻騰一圈,再出劍刺,元真雙腳未動,只是側(cè)身就躲過去了。顧清逸這一次直接飛到元真頭頂之上,俯沖刺劍,這一回元真不得不移動全身來躲了。如此反復幾次,元真始終是在防御,并未真正出手攻擊。顧清逸不甘于此,他要逼元真出招。于是,他拿出了致命三劍中的一劍,這一劍殺傷力極強,果然,元真主動回應(yīng)了。兩人一劍雙拳打了起來。觀戰(zhàn)的人能看得出,顧清逸的劍法穩(wěn)、準、狠,每每都能直刺要害;而元真的拳法看上去是如此樸實簡單,卻總能用簡單的幾招就化解了危機。相比顧清逸那種明著就能看出來的厲害劍法,元真的拳法才是真正讓人看不透。
打了三十個回合之后還沒分出勝負,但實際上元真已經(jīng)逼得顧清逸使出了全力,而自己還保留了三分內(nèi)力。又打了二十幾個回合之后,顧清逸突然收劍不打了。
“我輸了?!?p> 大家覺得奇怪,明明是還沒分出勝負呢。顧清逸繼續(xù)說道,“元真師父還未使出全力,而我連最厲害的三劍都用上了。顯然,勝負已分。”
顧清逸向元真抱拳行禮,元真也雙手合十回禮,“阿彌陀佛?!?p> 云歌和十一從未想過元真的武功有這么高,十一更是興奮,“早知元真師父這么厲害,我每日找他練拳不就行了嗎?”
兩場比武結(jié)束,眾人心情都很緊張,樂師們很善解人意,突然奏起了舒緩的音樂,把大家拉回了現(xiàn)實。今年的生日宴長公主十分滿意。一開心就想多喝幾杯,已經(jīng)有些微醉了。一旁的司馬長空有些擔心,“金玉,時間差不多了,要不把宴席散了吧?明日皇宮里還有一場,你今晚得好好休息。”
司馬長空娶長公主雖然是皇帝賜婚,但實際上他自幼就傾慕長公主,所以婚后對長公主異常疼愛。長公主的任性是被這位駙馬爺給慣出來的。不過,長公主也懂得分寸,在公共場合從來都是要給足夫君面子的。長公主說道,“行,散了吧?!?p> 司馬長空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立馬就明白了,“長公主有些累了,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結(jié)束,諸位請便吧?!?p> 還沒等眾人行告退禮,駙馬已經(jīng)攙著長公主離開了。
宴席是散了,但真正的社交這才開始,人們相互打著招呼,有牽線的便經(jīng)人引薦認識新的朋友,沒有的就自己主動過去做自我介紹。肅王的身邊圍的人最多,除了有金無形,顧清逸,還有一些文人和商人。
寧王這邊呢,也有一兩個江湖門派過來拜見,不過他們的名氣嘛,比不過銅山派和離劍山莊。寧王見過他們之后,便急著去找十一和元真去打招呼了。恰巧在門口趕上了正要離開的他們,安王也在其中。
“喲,二哥,走這么急做什么呢?”
安王調(diào)侃道,寧王沒理會他。云歌三人拜見了寧王。寧王對著云歌說道,“蘇老板的朋友可不少啊,能不能也算本王一個?”
云歌回道,“寧王說笑了,云歌怎敢高攀?”
寧王笑了,“這就是蘇老板區(qū)別待人咯,安王也是王爺,怎么就能是朋友,而本王不可以?”
安王白了他一眼??吞自捯呀?jīng)說過了,于是云歌便回道,
“寧王說得在理。安王常來云水居,日子久了,我都忘了他王爺?shù)纳矸萘?。?p> 寧王看著十一說道,“今后云水居本王也會常去的。想必過了今晚,令弟會成為華都城的談資,小小年紀,大有前途啊!”
云歌回道,“小孩子一時逞能,寧王過譽了?!?p> 寧王沒說話,拍了拍十一的肩膀便走了。
幾人看著寧王的人離開了,安王嗤笑道,
“這么快就想打十一主意,哼!”隨后他拉著十一,“十一你小子行啊,居然有這么好的身手。你知道你打敗的可是靖國第一拳派——銅山派的大弟子啊。”
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到,我只是很久沒跟人打架了,就是想過過癮。”
安王哈哈笑了,“將來想不想當將軍?”
十一有些不敢想,“將軍?我可以嗎?”
安王堅定地回答他,“當然。回頭讓宣王給你一個武職,我想想先當什么好呢?”
走在后面的云歌和元真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云歌有些著急地說道,“安王!怎么能跟小孩子說這些呢?”
十一立即回駁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云歌不理睬他,繼續(xù)說道,“我跟蘇姨只想他過平凡日子,不想他日后成為什么將軍?!?p> 十一早氣著跑開了,安王回過頭來對云歌說,“他總有成年的那一天,你們問過他自己的想法嗎?你們不能為他決定人生。”
然后去追十一了,“十一,等等我……”
安王的話有些刺痛了云歌的心,“是啊,我總不能保護他一輩子,他總要有自己面對生活的那一天?!?p> 元真緩緩說道,“安王說得沒錯。云歌,該放手時要學會放手啊?!?p> 云歌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的,但是我需要時間?!?p> 元真從安王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東西,然后他直接問了云歌,“你在為宣王做事?”
云歌一驚,心想“他怎么知道了?”轉(zhuǎn)而想到安王方才提到了宣王,此時再否認也無濟于事了,再說元真是出家人,不會參與世俗之爭,告訴他也無妨?!皼]錯。我也是受人所托?!?p> 元真是萬萬沒想到啊,云水居的老板娘實際上是宣王的人。元真多說了一句,“說起來宣王已經(jīng)被囚禁府中近一年了。怎么聽安王的口氣,好像宣王還有復出的可能?”
云歌回道,“不到最后一刻,安王始終還會抱有希望?!彼槐闩c元真多說,也只說了這么一句。
元真沒再多問,他轉(zhuǎn)移了話題,“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回洛迦國了?!?p> 這個消息對云歌來說倒是有些突然,“你要回珞迦國了?是一早就定好的嗎?”
元真回道,“差不多吧。師父讓我出來化緣三年,如今三年期將滿,我也該回去了?!?p> 云歌陷入了回憶,想起當年第一次與元真相遇的那天,她遇上一群地痞無賴,還是元真挺身而出為她解圍,二人就此相識,以后竟還成了很好的朋友。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哈哈,那叫一個驚險。那還是你剛來華都城沒多久吧。”
元真也笑著說道,“永遠不會忘記的。你是我在靖國遇到的第一個朋友?!?p> 云歌又調(diào)侃他說道,“你還記得當時我自言自語了一些話,你沒聽到,還問我‘施主你在說什么?’我當時說的是:‘這么俊俏的面容,居然做了和尚,可惜可惜呀。’”
說完二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后,元真說道,“我生來就是和尚,這一點無法改變。聽十一說你要成親了,與那位木先生?”
突然聽元真提到木青云以及成親的事,云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但她不會跟元真說什么,便假裝好奇地問道,
“你覺得木青云這人怎么樣?”
元真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出家人不妄下評語。施主心中自有答案?!?p> 云歌笑了笑說,“不說我的事了。你這一走,再見面就不知何年何月了,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元真說道,“一切都隨緣吧。”
兩人走出公主府,在門口分別了,云歌說道,“離開時記得通知我,我為你踐行?!?p> 元真雙手合十,“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