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安東書院(下)
原來這大魏國丞相左向榮,有一半的北國人血統(tǒng),而他發(fā)跡中卻能避開這北國人的身份,不僅僅是因?yàn)樗赣H本身就是皇室旁系公主,更是因?yàn)楫?dāng)今皇后的原因。
當(dāng)今皇后本是北國和親的公主,后來入住東宮,母儀天下,而這皇后正是左向榮的親姐姐,也正是因?yàn)檫@錯綜復(fù)雜的親緣血脈,左向榮才坐穩(wěn)了這大魏國丞相的位置。
南榮聽罷已經(jīng)已經(jīng)來到了這摘星閣之上,怪不得兩人以兄妹相稱,而這姑娘也確實(shí)傲氣斐然,父親是大魏丞相,姑姑是大魏皇后,表哥雖然是質(zhì)子但也是北國正統(tǒng)的宗室公子。
南榮轉(zhuǎn)過一個彎,只看到這摘星閣玲瓏砌著八面墻,其中五面已經(jīng)豎豎寫了摘星閣感官。
南榮看了,不乏朝堂大家,每人都留著一句贊美感言。
沿著墻面走,不多時,南榮便看到了書生寫的,“今遍尋懷古,不知志向那言,無用?!?p> 正不愧是怪書生,這一句倒要把這一閣子的書說成無用的樣子,再往下看竟然看到了蘇顯的名字,南榮看去,只見用勁勁狂草寫著:“三尺劍,仗行天下,一層閣,古情今悲?!?p> 前一句男兒血性盡顯,后一句卻有些蒼涼之意。
南榮來了興致,忙問道:“這里提字可有什么要求?”
管事向后搖著,笑著說:“只得我家主人應(yīng)允的雅士才能提寫?!?p> 南榮裝作生氣的樣子,“這狂書生也算是雅士?這分明是罵你們摘星閣?!?p> 管事臉上的黑線立馬拉了下來,他那知道自家主人盛情邀請,這書生竟然敢提出無用二字。
正當(dāng)時,對著身后的一扇活門突然打開,一個沉重爽朗的笑聲傳來,“這公子說的好,這狂書生著實(shí)不識好心,偏偏將我這一屋子變成了無用?!?p> 只見那人穿著寬深錦袍,頭戴攢金冠,面容慈祥榮和,絡(luò)腮八撇胡,一副富家翁的樣子。
南榮連忙施禮道:“見過主人家?!?p> “哦?”那老人驚了一聲,“你怎么知道這摘星閣是我的?”
“能從這內(nèi)院活門直通摘星樓的不是主人還能是誰?難不成是有雅興的賊?”南榮突兀的一句竟然逗的老人哈哈大笑起來。
“好個風(fēng)趣的公子。”老人慢步走上前來,“不知道公子對著書生所提無用有什么感觸?!?p> 南榮彬彬有禮的答道:“狂悖?!?p> “只有這個?”老人瞇縫了眼睛淺淺笑著。
“我要是說了,書生臉皮豈不是掛不住?!?p> 話音未落,書生也趕了上來,“公子但說無妨,我也想聽聽公子是怎樣想的?!?p> “書生一會你可別落銀豆豆?!蹦蠘s故意說道
“哈哈,公子但說無妨?!睍魂嚳裥?。
南榮背對著碑文說道:“今遍尋懷古,不知志向所言,無用,拆開來看,書生是說今天探訪這滿屋古籍,卻沒有找到作者的志向,所以都是無用的書?!?p> “對啊,我就是這意思。”書生淺淺笑著。
“不對,若是在書籍中尋志,且不論那些專營技巧有無志向,單單這摘星樓內(nèi)藏有的各大家著作,就已足夠表明心志,要是沒讀出來,那是你書生無能,但我瞧你盡知古今,絕不是讀不懂深意的死書生,你在書中找不到的是你自己的志向?!?p> 書生臉色變了變。
南榮朝著那主人請問道:“這主人也是因?yàn)闀粲舨坏闷渲?,苦尋古籍不得所思,才允許這書生,寫下這罵他自己的話吧?”
主人笑了起來,“這公子解的好,正是如此。”
“看到?jīng)]有,都知道你在罵你自己?!蹦蠘s笑說著。
書生搖搖腦袋,臉上卻掛著苦澀的笑。
“但主人可知道這書生還有第三層意思?”南榮又發(fā)問道
“哦?”主人有些小驚訝。
南榮又說道:“這摘星樓書籍浩如煙海,要是滿足一個書生尋找志向還不簡單,安身,治國平天下,總有一樣符合書生,但書生偏偏又沒有找到,這表明,他找的不是志向,而是實(shí)現(xiàn)志向的法門,說白了可還是懷才不遇四字。”
這下里,眾人都鼓起掌來,書生臉上掛著笑,顯然是服了南榮這三層,層層遞進(jìn)的解釋。
“只可惜,書生走錯了路,古籍本就是啟發(fā)只用,世間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哪能在別處尋得?!?p> 主人面色凝重了起來,“沒想到公子,年歲不大,但心智清明,真是眼拙,剛剛公子那安身、治國、平天下,將世間有識志向真是囊括的一絕,不知道公子可愿意在這摘星閣留下一筆?!?p> “好啊”,南榮爽快答應(yīng)道,“我正想到幾句話,可以滿足這碑上兩人的愁苦心智?!?p> 眾人都有些驚訝,主人忙吩咐管事提起筆墨。
南榮用正楷在石碑上寫道:“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p> 等到最后一筆重重落下,閣子里呼吸可聞。
書生喃喃道:“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好??!好?。∥視芯劝?!”說罷發(fā)狂一般的大笑起來。
那主人面龐微微動顫,這四句僅僅看過一次便深深印刻到他的心里去了,讓他滿墻的詩文盡失顏色。
“剛剛公子說,這是回應(yīng)著碑上兩個人的心志,我看何止,四句足絕天下志向?!闭f罷那主人極為莊重的行了一個禮。
南榮也極為莊重的回了禮。
“公...子,剛剛說還回應(yīng)一個人,還有誰?”書生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忙問過。
“就是這位蘇顯公子啊”,南榮心情大好回道,“三尺劍,仗行天下,一層閣,古情今悲,我添幾個字大家就明白了,三尺劍在手,寸步難行何以仗行天下,一層閣在足,只能感嘆古情今悲,這直抒胸臆的大白話,可是比你書生還要來的凄苦?!?p> 南榮正笑著,剛剛那刺耳的聲音又襲了過來。
“你是什么人!也配對別人評頭論足!”
南榮回頭一看,正是那丞相的乖張女兒,不好,隨即一個念頭升起,她的身旁正是自己剛剛還看著有眼緣的蘇顯,完了,完了,還沒追人家,先給人罵了一頓,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南榮頓時陷入懊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