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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司,神捕堂

第七章 夜幕推理,月下演繹

京司,神捕堂 只會一手 6232 2021-09-13 10:40:47

  知鄰酒館。

  位于西街酒坊內(nèi)的其中一所。

  兩層樓、三道院,面積頗大,老板娘是位年輕的胡人女子,人稱胡姬·韶音。

  早些年,隨著戲班子來到此處,曾在安陽城中擔任有名的舞姬。

  那時,多少富家子弟散盡銀兩,想要把她收入閨房,卻都求而不得。

  胡姬相貌不俗,見識頗廣,聚集了多數(shù)流亡胡人,在西市開了這家酒坊。

  證名【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雖然,酒館后巷發(fā)生了唐三的命案,但并不影響酒客們上門吃酒的氛圍。

  每每入夜時,一樓的酒廳里總是坐滿了人群,少數(shù)朝中官員也會在閑暇時,奔著酒名而來。

  聽聞胡姬不僅生的美麗妖嬈,還釀了一手絕頂佳釀,尤其是一種名喚葡萄美酒的瓊瑤,入口甘甜,令人陶醉。

  只是此酒釀制不易,若非有緣人,恐怕很難嘗入口中。

  到了夜晚,酒館里還有特別的節(jié)目供酒客觀賞。

  胡姬手下的酒肆舞女眾多,其中有兩位異常出眾,不僅生的別樣,還各自舞的一首好曲,為此,酒館招攬了不少的生意。

  江無羨住在玄子號樓,唐三生前所住的一房,對于他來說,九鼎圖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早早的就關(guān)燈熄火,閉眼合目,看看能不能等待出什么顧客!

  夜里,凌府。

  深墻大院里,總是傳來一份寂靜。

  凌家人丁單薄,凋零落寞,偌大的凌府,如今只有凌烏月一人做主。

  她本家來自于東邊小城,那時,她爺爺在京中授學,父母在家經(jīng)商。

  那年,她還尚在襁褓中時,突遇戰(zhàn)亂來襲,逃亡中,他父親不幸被山賊所殺。

  可憐她母親一人,歷經(jīng)千山,千里迢迢的,終于把她送來了安陽。

  幾年后,她的母親因思念父親成疾,久不治愈,后相繼離世。

  是凌老太公教她讀文識字,一手撫養(yǎng)至今,不過在幾年前,老太公也終于撒手人寰,如今在這世上,她已沒有任何親人了。

  也許,正是這樣的生活背景,才歷練出了她這番堅韌的性格。

  在閨房的閣樓里,凌烏月坐在案桌前,仔細的分析著唐三這件命案。

  安陽城的平面圖擺在桌前,其中東西兩市,城中三縣,近百來訪,一幕了然。

  沒有誰生來就是天才,凌烏月自然也不例外,女神探之名的背后,是無數(shù)個日夜,苦思冥想得來的。

  作為探官,了解并熟記地形圖,是神探的基本常識。

  每當附近發(fā)生命案時,凌烏月首先想到的是時間、地點,當然還有動機。

  此時,一個龐大體制的數(shù)據(jù)在腦海中形成,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要從這些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中,找出幾條較為合理的線索,并且一一排除,直到發(fā)現(xiàn)真相為止。

  唐三,揚州人!

  初七入城,下落在知鄰酒館。

  今晨卯時初,被兇犯從身后偷襲,致死在酒館的后巷。

  她拿出那塊從唐三身上找到的神秘圖案,現(xiàn)場除了這塊布料、酒館的匙牌外,再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物品了。

  而唐三的包袱里,只有一份文碟,他的身份是揚州臨縣赤府的家仆。

  還有幾件衣物,此外無任何財帛。

  記得小二哥的說法!

  此人自入住酒館后,都是晚出早歸,不曾下樓來買過酒。

  因為他每次都是走后門,所以,沒人瞧見他是幾時出去的?又是幾時回來的?

  那么在過去的這幾天夜里,這個唐三究竟去了哪里?到底又是誰要殺他呢?

  想到這里,凌烏月心中自問自答!

  這個唐三,晚出早歸,這段時間他究竟去了哪里?

  夜里開坊的鋪子并不多,哪怕是青樓,入深夜后也基本打烊。

  從酒館后巷,以及路線來看,他最有可能去的就是賭坊。

  可是白少卿和秋水查訪了一天,并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如果他是去別的什么地方,為什么非的晚上?

  而且,為什么不走正門?

  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財帛。

  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信件。

  他既然下落酒館,顯然不是來探親,也沒有熟人在京城。

  這是單純的命案?

  還是說另有隱情?

  老仵作說過,唐三是被偷襲至死。

  衛(wèi)無羨也說過,是普通百姓所為。

  唐三自下落酒館后,與普通人基本沒有交集,又是何時與別人結(jié)的仇怨呢?

  再者,從命案現(xiàn)場的情況的來看,兇手也絕對不是隨機作案,而是一路尾隨,最后突然殺出。

  再此之前,兇手肯定見過唐三。

  如今知道唐三好賭,而酒館的后巷往南邊,正是大大小小地下賭場。

  如今來看,唯有這條線索最為合理,也是非查不可。

  再來,唐三既敢入住知鄰這樣的酒館,想必隨身攜帶的錢財,也不會少,可是從他的包袱里并未搜到分毫。

  如果他是賭徒之心,輸錢上頭,全都拿去輸?shù)袅?,這也不是不可能。

  “看來明日,我要親自去趟賭坊了?!蓖巴饷髁恋脑鹿猓凰紤n愁,一思喜悅,凌烏月淡淡的欣賞起來!

  夜色過半,子丑時分。

  酒館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客人了,要么就住下了,要么就回去了。

  此刻樓下,只剩下一位酒肆,和趴著打盹的小二哥了。

  夜里,江無羨睜開雙眼,從窗戶望去,后院那邊的燈火已經(jīng)不再那么明亮。

  等待許久,不見客人光顧,江無羨就打算出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

  打開房門,樓道上顯得十分平靜。

  知鄰酒館的奇特,就在于裝飾的風格與別人家的客棧不同。

  別人家開酒館,皆是以中原傳統(tǒng)為主,而這位胡姬·韶音,卻能把西方的風格,融入到中原的傳統(tǒng)。

  而且,用的恰到好處。

  但凡達官貴人和富家子弟,邀上三五好友,都愿來此買醉,怪不得酒樓越做越大,名聲越來越廣。

  拉上門,江無羨走下樓去。

  稍稍會,來到后院。

  目光掃過,但見一旁的墻角下,兩邊長滿了一片茂密的竹林。

  此時氣節(jié)正直春夏,竹葉綠的甚是好看,經(jīng)過胡姬常年精心的俢剪,兩旁的竹林中央,只留下了一道青石板的小路,直通到后門。

  “夜市已禁,衛(wèi)公子這是要去往何處呢?”江無羨剛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西面的閣樓里,傳來一聲女子清柔的聲音。

  江無羨回頭看去,其中一間窗戶稍稍打開,窗前站著一人,屋內(nèi)還亮著燈。

  “姑娘酒館里的酒不夠烈,衛(wèi)某喝了,反而不覺盡興。所以現(xiàn)在,正打算出去找些更烈的酒來嘗嘗?!?p>  胡姬淡淡一笑,又道:“要喝烈酒,我這也不是沒有。只是我怕你喝了以后,走錯了房,那可就不好看了?!?p>  她言語挑逗,似不正經(jīng),江無羨又打趣了句:“如此說來,姑娘可千萬別告訴衛(wèi)某,你的房號是多少了。以免衛(wèi)某喝多了,誤闖入姑娘的閨房,那衛(wèi)某可負不起這個責任?!?p>  胡姬聽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卻羞澀一笑,不時便轉(zhuǎn)過身去,從一旁柜子上拿來濁酒一壺。

  不多時,她也來到院中。

  “衛(wèi)公子嘗嘗吧!這是我自釀的葡萄美酒,已經(jīng)沒剩多少了?!?p>  江無羨接過酒壺,胡姬卻又出言調(diào)戲:“等等!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了毒么?”

  “哈哈哈,如此美酒,便是毒死衛(wèi)某也認了?!痹捯粢宦洌灰娝麊问謭?zhí)壺,起高于頂,仰著頭,便一口倒來。

  抹了嘴角,稱道:“好酒!”

  “衛(wèi)公子果然豪爽,既然如此,韶音也陪公子喝一杯?!焙Э丛谘劾?,接過酒壺,照著他的模樣,一并倒入口中。

  不過喝酒歸喝酒,但是正事嘛,還是要辦的。酒過三口,江無羨道:“衛(wèi)某有一事想請問姑娘,關(guān)于后院的門,一直以來都是栓著的嗎?”

  “不!”胡姬立刻否定,便又說:“平日里都是打開的,只是這唐三突然死在后巷里,我怕會影響客人,所以今夜,我才吩咐下人把它關(guān)上的?!?p>  “原來是這樣,可是姑娘就不怕半夜、有歹人偷偷的摸進來嗎?”

  “有何可怕?你瞧那邊!”話說半句,胡姬指了指遠處的狗籠,方道:“酒館里養(yǎng)了大黑和小黑,所以無論是誰,只要不是從這扇門出去的,若有外人進來,它們兄弟倆可不會放過他們。”

  “原來是這樣,韶音姑娘還真是用心了,”說著,他又補充了句:“我想去后巷看看,你要去嗎?”

  “嘶……”胡姬登時冷了一下,“這后巷陰沉沉的,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p>  “無妨,你若是害怕的話,便先回房去吧,我自己去便可?!闭f罷,江無羨轉(zhuǎn)身便向后門走去。

  胡姬楞在原地,猶豫了稍稍。

  見他已經(jīng)開門邁出去了,索性把心一橫,又跟了上去。

  來到后巷里,江無羨掃了一眼。

  對面是一排民房,樓層高低不一,正門都在另外一邊。

  而后巷的左邊,是通往東市街道,右邊則是通往賭坊。

  在小巷子里,無論往哪里看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確實如胡姬所說,陰沉沉的,夜里還挺嚇人。

  因為酒館里竹林的遮擋,所以光線昏昏沉沉,也不是看不見,反倒是這樣更滲人。

  “喂!你等等我呀?!?p>  胡姬跟上來,緊緊的湊在江無羨身旁,往日里……大大咧咧的老板娘,此刻竟也害怕的像一只小綿羊。

  江無羨走了幾步,一直走到唐三倒地死去的地方。

  胡姬覺得滲人,便剛要開口,江無羨卻先說道:“別說話!吻我?!迸?!草率了,是:“別說話!讓我好好的想想。”

  胡姬聽入耳邊,卻十分不解。

  她并不知道江無羨的身份,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江湖客而已,所以當下看不明白,也在常理之中。

  稍稍會,胡姬站在墻角一側(cè),任由他江無羨來回琢磨。

  江無羨在路中央走了幾步,他目光似在神思,心中卻自問自答!

  唐三的傷口!

  究竟是什么樣的兇器,才會留下那樣的不平整的傷口呢?與其說是武器,倒不如說成石頭這般隨手可見的東西。

  兇手的手法?

  至于手法……兇手如果是要殺他,直接往腦門子打就行了,為什么還要打后頸呢?豈不是多此一舉。

  再來,唐三死亡的姿勢!

  如果是后腦被擊致死,那么兇手為什么又要把他翻過來呢?既然不是為了神秘圖,那么究竟為了什么?

  此刻,唐三被殺的場景,在他腦海里,再次推演重現(xiàn)。

  只見昏暗的光線下,唐三走在前邊,那時,天微微亮,他準備返回酒館。

  然而此時,他身后還有一道黑影跟隨,突然越來越近,隨后快步跟到他身后。

  唐三登時察覺,想要回過頭去,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黑影快速朝他頭部敲來……

  “不對!不是這樣。”

  “什么不對呀?”胡姬問道。

  “傷口!”江無羨道:“傷口不對!”

  聽他說完,胡姬都快聽懵了,只見他自導自演,自言自語,這情況怪嚇人的。

  腦門,后頸!

  “哪里不對呢?為什么?”

  念叨著,他又快速的移動幾步,場景再次推演重現(xiàn),這一次,他把目光死死的盯在那兇手的身上。

  卯時初,唐三走入后巷。

  此刻身后跟著一人,因天色尚在暗淡,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如何。

  唐三外出,一夜未眠,就快走到后門時突然犯困,便揉了揉眼。

  兇手一看機會來了,右手拿著兇器,便快步的朝他奔去,使盡全部力量,朝他的腦門打去,此刻畫面卻如幻境般的暫停下來。

  “我明白了,是身長,是他們之間的身長?!边@一幕,皆被江無羨以演繹之眼,看入眼里。

  胡姬楞道:“什么身長呀?你到底再說誰呀?”

  江無羨道:“是兇手與唐三的身長,兇手沒有唐三高大,本想一擊致命,卻因為身高的差距,結(jié)果擊中了唐三的頸部。所以唐三身上,才會留下那樣的傷痕。”

  話音剛落,畫面又再次演繹。

  兇手一擊打去,因為身高原因,并沒有打中腦門,反而打在了唐三的后頸部位。

  唐三沒有任何武功底子,身體與常人無異,大頸骨當時被擊碎裂,疼痛感直達全身。于是,他四肢一軟,登時癱了下去。

  但此刻,唐三還并未斷氣,仍在掙扎的爬行。

  兇手見狀,又立刻上前朝他腦門狠狠的補了幾下,唐三這才斷氣。

  唐三死后,兇手快速的把他翻過身來,收走了所有錢財。

  見胸口一面碎布,又給他塞了回去,隨后帶上兇器,快速的消失在后巷之中。

  “如此看來,一切都說的通的?!苯瓱o羨說著,便又往身后查看了一番。

  但見數(shù)十步外,一間廢棄的瓦棚邊上,疊滿了一堵石墻。

  江無羨邁了過去,見石墻上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石塊。

  此外,里面的院子里還有一堆草垛,和旁邊的一口廢井。

  瞟了一眼,他淡笑道:“兇手的確聰明,把兇器扔在這里,就算它日能找回,也沒有任何憑證指認。”

  胡姬見他此番模樣,又提到唐三和兇手,似乎已然猜出什么。

  “衛(wèi)公子,你是官府的人吧?白天那位女探官,跟你是一伙的對嗎?”

  “算是吧!”江無羨回望了她一眼,談到官府,她的態(tài)度似乎冷淡了許多。

  于是她再不多問,也不多說,清冷的“哼”了一聲,便先獨自返回酒館里去了。

  江無羨一臉茫然,也不知她何故如此?興許與她的過去有關(guān)吧。

  如今看來,唐三的這件案子,真說不定三日內(nèi)真能告破了。

  遺憾的是唐三死了,不然,定能從他那里查到九鼎圖的來歷。

  不過話說回來!

  這個唐三身上的那塊神秘圖,究竟是他帶來的?還是別人給他的?

  恐怕這一切,伴隨著唐三的死,又將成為了一道迷霧。

  片刻后,江無羨返回后院,拉上門栓后,正準備回房。

  剛回頭來,卻又碰見胡姬站在窗前,目光里閃現(xiàn)一絲冰冷,淡淡的看著他。

  江無羨剛要開口,沒曾想,胡姬卻索性關(guān)上窗戶,又拉上了簾。

  只得一聲苦笑,隨后返回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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