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丹秋坐在床邊,轉身看她,說:“醒了?”
楚歡點點頭。
盛丹秋搖了搖折扇,說道:“你啊,正氣有余,謀略不足。”
楚歡望著盛丹秋,他的評價很客觀,可神色里卻明顯帶著欣賞。
楚歡撓了撓頭,不知該作何反應,打量了一眼房間,明顯自己是被人關起來的,外面天已經黑了下來,屋里燃著明亮的燭火。
楚歡問道:“你怎么也在這?魏仲沒有放你們走嗎?”
“魏仲沒再開殺戒,文人都離開了,宴席上的姑娘被留下幫忙準備成婚之事。我是順便來這歇個腳。”
聽到魏仲沒有再傷人,楚歡松了一口氣說:“算他識相。你只是來歇腳的?”
盛丹秋輕笑:“不然呢,你以為我是來救你走的?”
“你武功那么出神入化,就幫幫忙吧神仙哥哥,連星訣派你都能來去自如,出個魏府還不是手到擒來嘛。”
“你可是司長明要娶過門的人,整個蘭州還哪有不知道的。誰敢把司長明的未婚妻就這么給擄走,那可真是嫌命長了。”
楚歡瞪大了眼睛:“這才半天的時間啊,怎么就整個蘭州都知道了?!?p> “司長明不是普通公子,司將軍勞苦功高,深得民心,弱勢些的皇子見了司長明都要笑臉相迎,他要娶親當然熱鬧的很。”
“這哪是娶親,這分明是胡鬧!神仙哥哥,你可不能坐視不理啊,我跟司長明第一次見面,哪有什么感情,我不能就這樣嫁給他?。 ?p> “見過一面不是挺好的么,多少男男女女面都沒見過就拜堂成親了。”
“哪有說要娶親立馬第二天就要娶的啊,他急成這樣哪像是要成親,殺人滅口都沒他急……”
盛丹秋似笑非笑的沉默了一會,開口:“別急,會有人來的。”
楚歡忽然想起與自己失散的白修和秦明月,在市集上與他們失散后,也不知他們情況如何了,要是聽說了司長明要娶自己,會來救自己嗎?
盛丹秋笑著起身:“今天帶你走是逃婚,明天帶你走是搶親。比起逃婚,搶親聽起來不是更有意思些嗎?”
楚歡看著盛丹秋的笑,這笑容里充滿了愉悅,還有股成竹在胸的自信感,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盛丹秋說完正要從窗戶里翻出去,楚歡大叫道:“等會啊,來都來了,幫我解個繩子再走唄。”
盛丹秋頭也不回,說:“還是綁著吧,省的你不老實?!?p> 楚歡渾身無力,抬抬胳膊都要喘半天的氣,司長明估計是怕她跑了,給她喂了點蒙汗藥之類的東西。
楚歡昏睡了許久,到了晚上反倒睡不著。
到了后半夜,天還沒亮,就有人進來幫楚歡梳洗打扮。
華麗的大紅色嫁衣費了好半天功夫才套在楚歡身上,楚歡實在不知道司長明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找到這么件合適的嫁衣的,只覺得這嫁衣紅的扎眼。
之后是梳頭,蘸來蘸去的,也不知在楚歡頭上抹了些什么油,等到頭發(fā)盤完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一頭金飾戴在楚歡腦袋上,墜的楚歡脖子酸溜溜的。
涂脂抹粉又花了許久,古代成親實在是件麻煩事,昨天司長明說了一切從簡,尚且是這樣,若是不從簡,恐怕楚歡要被折騰死。
楚歡沒什么親人在身邊,所以兄長背入轎的步驟也就這樣省去了,稀里糊涂的被塞進了花轎。
隔著厚厚的蓋頭,楚歡從蓋頭底下看到了前面騎馬之人的皂靴。
原書里面司長明非蘇落不娶,無奈蘇落心有所屬,于是向來愛穿紅衣的司長明一生都沒穿過婚服。
楚歡忽然有些好奇,司長明一身婚服騎馬時,會是什么樣子。
漫天的鑼鼓聲中,楚歡輕輕掀起了蓋頭,用手指把轎簾抿開了一個小縫,隔著轎簾的縫隙,看向了前方司長明的背影。
他穿著一身黑紅相間的喜服,頭上戴著大紅色的高冠,楚歡看著他白皙的后脖頸和筆挺的背部,他時不時的朝周圍揮揮手,將少年人的意氣風發(fā)凸顯的淋漓盡致。
楚歡心下感慨,這么個肆意的少年,后半生卻孤獨的廝殺在戰(zhàn)場,所愛求不得,孤身一人死在戰(zhàn)場。
蘇落對他沒什么感情,得知他的死訊后,甚至連眼淚都吝嗇。畢竟他前半生做了挺多混賬事,給蘇落沒留下什么好印象,可后半生還沒開始,就英年早逝。
司長明突然回過頭,楚歡沒來得及合上轎簾,被他看了個正著。
司長明笑了起來,干凈的面容鮮艷如盛放的花朵,楚歡一愣,燙手似的松開了轎簾。
魏府離司長明在晴蘭城的府邸不算太遠,楚歡剛放下轎簾,就感覺外面一陣騷動聲傳來,原本喜氣洋洋的鑼鼓聲變得雜亂了起來。
楚歡聽不清外面的說話聲,只聽見喧嚷的人聲與鑼鼓聲交雜在一起。
忽然兩只白凈修長的手,幾乎同時的,一左一右從轎外伸進來。
左面這只看上去白皙而有力,骨節(jié)分明,虎口處有些明顯的繭子。右面那只比左面的還要更白些,皮膚細膩,手指修長,雖然看起來有點瘦弱,但卻如同藝術品般毫無瑕疵。
楚歡聽到了一個轎簾之隔的過招之聲,想起昨晚盛丹秋說會有人來的,可這來的人怎么還打起來了?
楚歡正欲伸手,右面的手卻猛然探前握住了楚歡的手。
隨后楚歡落入了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淡淡的檀香味霎時撲滿了楚歡鼻腔,這人輕輕掀掉了她的蓋頭。
楚歡抬起頭,看到的卻不是盛丹秋,而是一張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白玉面具。
楚歡驚訝極了,邪教頭子的手居然絲毫不像習武之人,倒像個彈琴之人,可他怎么會過來,楚歡百思不得其解:“教主大人?”
教主嗯了一聲,嗤笑:“怎么?失望了?”
“你認識盛丹秋嗎?”
“不光認識,我跟他熟的很。”
楚歡扭頭看向轎旁伸手的另一人,驚訝道:“師兄!你真的過來了!”
楚歡實在沒能想到,邪教頭子搶親便罷了,畢竟是邪教,干這事也算符合人設??砂仔捱@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的性格,居然是個悶聲干大事的。